“所以,你今日来这里,是因为担心我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特意要灭口的吗?”柳思梦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眼里泛起晶莹的泪花。
“对,我今日就是来送你上路的。”裴云宁的话冷至冰点,不带一丝温度。
听得柳思梦如同剜心一般痛苦。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算来算去,竟然会被最心爱的人置于死地。
“你想多了,我是不会出卖你的,而且,皇上已判了我死刑,不日将斩首示众,你又何必来多此一举,让我带着对你的恨离去呢?”
“这种事情,夜长梦多,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变卦,你说的那些事情就算没人信,也会引起众人的猜疑,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柳思梦苦笑了两声,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是裴云宁,你的考虑向来周到。”
“但你放心,好歹你也曾是我的妾室,待你死后,我会让人给你筹备后事,虽然不能让你风光大葬,但最起码不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了。”
“那我还真是要多谢宁王殿下的好意了。”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浸润了脸上被刺字的伤口,脸上传来的刺痛感都不足以让她感到痛苦,可裴云宁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拿着刀子剜她的心。
突然,一个拿着纸包的手伸到她的面前。
“这是暴尸散,你用它来毒杀诗忆,如今也用它自我了解吧,这也算是给诗忆的一点交代。”
柳思梦心中一滞,感觉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口像是被一团棉花给堵住了一般。
“裴云宁,你的虚伪真的是超乎我的想象,你来杀我,分明是为了你自己的秘密不被泄露,你却还说是为了给柳诗忆一个交代?宁王做事还真是够圆滑。”
可能是人到临死之时,总能看清点什么。
此刻的柳思梦已经感到裴云宁的虚伪,并毫不留情的揭露。
“你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出于对诗忆的嫉妒,你嫉妒她能够得到我的爱,而你不能。”
此刻的裴云宁像极了普通又自信的油腻男,让柳思梦对他的最后一丝幻想的好感都破灭了。
“本王也懒得跟你废话,快把药吃下,等你死后,本王会以你真心悔过为由向父亲求情,让他允许你正常下葬。”
柳思梦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她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可留恋的了,唯一一点,就是柳思琪。
但柳思琪比她聪明,定能过的很好,用不着她来操心。
在裴云宁的注视下,她将纸包里的粉末全都塞进嘴里,喝了一口水让药全都化开,流进喉咙里。
“好了,我服下了,暴尸散见效慢,等明日一早,你可以找人来为我收尸。”
她冷着一张脸,无悲无喜。
裴云宁将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对门口的狱卒吩咐道:
“看着里面的犯人,不允许她催吐。”
“是。”
牢房内的柳思梦听到他的吩咐,自嘲的笑出了声。
“柳思梦啊柳思梦,你可听到了?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呐!简直可笑,可悲!”
门外的裴云宁听到里面传来她的呼声,嫌恶的朝牢房内瞥了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翌日,地牢里传来了柳思梦和柳相死亡的消息。
京城郊外的一家客栈内,柳诗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感到有些意外。
“柳思梦也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服用了暴尸散,和柳相一样,最后的死状很惨。”
秦逸风坐在另一侧的桌旁,手执一把水墨画折扇,轻轻摇晃着说道。
“暴尸散?她从哪来的?我根本就没给过她这种东西。”柳诗忆纳闷道。
“那晚你离开之后,裴云宁买通了狱卒,进去探视了柳思梦,可能是他给的。他走了没多久,柳思梦便断气了。”
柳诗忆逐渐收回视线,眼波流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想必裴云宁该是去堵柳思梦的嘴。
毕竟他们夫妻那么长时间,她肯定知道些外人不知晓的事情。
尤其是当初裴云宁突然宣布要娶柳思梦国门,明显是被柳思梦用什么给要挟了。
而且这件事肯定与裴卿书有关。
她这个推断没有任何证据,但她就是笃定自己的第六感。
原本她想在昨晚问一下柳思梦的,结果发现她竟也有几分骨气,都不愿说出柳思琪的秘密。
如此,她便放弃了在柳思梦那里得到任何消息的想法,知道她是死到临头了,不愿再拖累其他人。
罢了,她不说就不说,反正她还有别的途径得知当年大姐死亡的真相。
“这次回来,怎么没见卿卿?”秦逸风忽而开口。
柳诗忆微一愣怔,莞尔一笑道:
“这次回来是掩藏身份行动的,人数过多会暴露行踪,反倒就不方便了,还是自己一个人来去自如的好。”
秦逸风察觉到她眼底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顿时察觉到某些不言而喻的要素。
“可这事放在卿卿那里,他是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单独行动的,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出事了?”他有些紧张的问。
柳诗忆深吸一口气,灵动的鹿眸轻轻眨了几下。
“真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大理寺卿之位的,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你。”
“别奉承我,快说他怎么了?”他直截了当道。
“他那日和燕红枫一起带我去仙药谷,仙药谷在深山老林里,当时又是晚上,进山的时候惊动了山林里的野狼。
我们被狼群攻击,他为了让我能早点被医治,只身将狼群引开,在与狼群厮杀的过程中受了伤。”
看到秦逸风焦急的神情,她连忙道:
“不过你放心,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已经被那位世外高人治好了,目前还在休养阶段,他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没跟我回来。”
柳诗忆说的合情合理,秦逸风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但柳诗忆是属于说一半留一半,不把所有情况都和盘托出,免得引起他不必要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