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实在是胆子太大了,大的不是平常人所能比,我立刻想了个说辞,说道:“那要真的是死人,你要是这么蛮干,那就是破坏犯罪现场,那可不得了。这件事早晚会传到警察耳朵里去,到时候,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不定警察会怀疑是我们杀了人,然后把死人埋在这里。”我又加了一句。
胖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摆摆手说算了。
我一听以为他是要出去,忙兴奋的点点头。
然而胖子却说,既然厕所不能去,那就只能进屋子了。
透过那些镂花的玻璃就可以看到,屋子里面黑洞洞的,除了一些老式的桌椅板凳之外,还有几个蒲团放在地上,不像是平常的住家,反而有点像是庙里面的物什。
我一边往屋里面瞧着,一边问:“屋门破坏不了,窗户也不能随便弄掉,那怎么办?”
胖子也不回答,从大包裹里拿出一些小包来,那些小包多是一些软皮做的,看样子是工具啥的。这家伙现在手上的门道很多,用过的工具是我先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更别说见过了。
眼瞧着他把包挨个打开拉锁,拿出一些细长的不锈钢长条出来,一点一点的接上,最后盘成一个大圆形状,又在这个圆状体上安装了一些类似于长条螺丝一样的东西,在最前端,则是一个大大的黑色的吸盘。
他拿着组装好的工具,把大吸盘扣在玻璃上。
我连忙问:“你这是要干啥?”
胖子狡然一笑:“看我的吧。”
他的手一圈一圈绞动着,没几下的功夫,只听窗户上“嘭”的一声,玻璃已经整个被拿了下来,窗户上剩下了一个空出来的圆圈。
我吓了一跳,忙小声说:“不是不让你破坏窗户的嘛!这要是让他们发现,我们……”
胖子却满不在乎地摆手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玻璃怎么下来的,就怎么安装上去,而且,装好之后,一点痕迹看不出来。放心吧。”
……
“你先进还是我先进?”胖子扭头问我。
“你进吧,我那个,我那个什么,哦,对了,留一个人在外面,一里一外,才能那个什么……”
胖子白了一眼,嘲笑道:“瞧你那点出息。我先进,你不进来也行,在外面看守。”
说实话,我还真不是特别胆小,主要是碰到胖子这样一个胆子比天大的家伙,显得对比强烈,他这个家伙从小到大是天不怕地不怕,连死人眼珠子恨不能都要去掰开来瞧两眼。我跟他没法比。
再者说了,这个院子实在是太过古怪,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包括那个二叔的断掌,还有那天跟那个“鬼晴儿”在一块儿,还有,刚才埋在厕所地上的木柴,还动了一下。这个想想都令人寒颤。
“你怎么还不进来?”胖子已经进了屋,在屋子里面冲我喊。
“里面有啥?”
胖子在屋子里面来回转悠:“也没啥,就是有点古怪。”
“什么东西?”
“怎么跟个祠堂似的,还有烧过的香炉啥的,还有些,我瞧瞧,哦,这是什么呀?雕塑吗?你快进来瞧瞧,也顺便开开眼。”
见他一个劲儿的催促,我只得万般无奈地爬进去。一进屋子,果然,正中央是一个硕大的雕塑,就跟庙里的四大天王门神一样,足足要比普通人个头高好几倍。我要看的话,还要仰起头来。
雕塑的正前方,则是摆着长条案子,上面放着香炉,从香炉灰烬上来看,显然已经烧了很多年,三个大大的香炉里面已经满满当当。
香炉前面还有三四个蒲团,看来是给人跪拜用的。
这个钟家,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再仔细看那雕塑,不是古代人打扮,可也不像是现代人打扮,倒像是把一张麻袋片直接披在身上似的。四方脸,浓眉大眼,眉目有些清秀,越显得有些忧愁。按说,一个雕塑只要是有鼻子有眼就好了,但这个雕塑看来是经过精心雕琢过的,显得很像是那么回事,栩栩如生。
我绕着雕塑走了好几圈,用手敲一敲,雕塑身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显然,这是实木的。为了建造这个雕塑,显然是花了不少钱。再看这个做工,也肯定是找了名师过来指点的。
我想了半天,既然钟家这个老宅放着的是大盒子,那么为啥弄这么一个雕塑供奉在这里?这个很奇怪啊。
房间里面桌椅板凳包括条机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显得极为庄严、肃穆。
胖子则根本不闲着,上下翻找着,一会儿的功夫,外屋和里屋都找遍了,过来跟我摇头,意思说啥也没找到。
我说累了你就先歇一会儿,干嘛这么着急火燎的,然后就坐在雕塑跟前想来想去。
寻思了半天,就是想不到为啥会有一个雕塑。这是在供奉什么人吗?还是?
或者说,钟家根本就没有把那个大盒子放在这里?先前推测的都是错误的?
我爷爷和钟长有各拿了一个盒子回家,我家遭遇了各种事情,而他家却没发生什么。按说,他们应该对盒子避而远之,但为啥非要占有我们的井?井底下是放着小盒子的,他们看来是知道这件事。
难道,他们就不怕小盒子给他们也带来什么厄运?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胖子见我坐在地上发呆,说道:“你在那干什么呢?赶紧帮忙找啊。”
我刚“啊”了一声,却发现一个黑黑的东西从他身边掠过。我担心自己是不是花了眼,赶紧揉揉眼睛再看:一道黑色的长条物体,站立着,扭曲的,在胖子跟前舞动着,就像是一根极为软的竹竿在他跟前跳舞一样。
我忙叫了一声:“胖子!小心!”
胖子扭头:“怎么……”
那个“了”字还没说出口,那黑东西一下就笼罩在他的上半身上,仿佛就像是一口张开的细麻袋要把他吞下去一样。
我急忙扑身跳过去,把胖子扑到在地上。
胖子还没喘过气来,大声叫道:“怎么了?”
我抱着胖子打了几个滚,滚到雕塑旁边来,再坐起来看时,一个怪异而又恐怖的现象在眼前发生了:一竖一竖黑色的烟雾,就像是那种小型的龙卷风一样,在八仙桌子旁边旋转着,而且还不止一条,大概有七八条。
胖子张口骂道:“妈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话音未落,屋子了响声大作!又像是敲锣打鼓,又像是万马奔腾,又像是被野猪踩烂的管弦乐队,丁零当啷到处乱响,夹杂着喊叫声,马车声,牲口的悲鸣声,鬼哭狼嚎,有如铺天盖地一般照着双耳就铺盖过来。
我拼命地喊着,眼前已经似乎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自己喉咙里的动静,犹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由声音编织而成的地狱当中……
这里面,有油炸人的声音,有铁链拉扯的声音,有各种牛头马面,有青面獠牙,有翻腾的血浆和铁水,热气铺面而来,各种腥臭的,各种丑恶的,各种渗人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杀人,折磨、呻吟、吼叫,盘剥、虐杀、恐怖,都滚滚而来。
我的脸上加身上,仿佛挨了无数拳,那些拳头毫不留情,就像一定要把我杀死,一定要让我死无全尸,一定连一点肉骨头和渣滓都不剩……
世界末日到了!
紧接着就是刀子一般的锋利,在胳膊上,腿上,脚上,身体的各个部位,被刮扯着,到处都是鲜血琳琳,到处都是白骨嶙峋,身体仿佛进入了刀山,每一处都是被刀割的感觉,那是凌迟处死的感觉,那是走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刀的阵地里一般。
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我拾起最后的一点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