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我拾起最后的一点理智,扒拉着胖子的胳膊,使劲托着着他,奋力往前走。而胖子的身体仿佛重如千斤,根本无从拖动。
我叫喊道:“胖子!给我坚持住!坚持住!走!两腿蹬,使劲往后蹬!”
眼睛此时也早已经睁不开,只能凭借感觉去找那个窗户上的圆洞,我眯着眼睛,拉着胖子,万分艰难地一步步朝前挪动。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像是一天,又像是一万年。
那些巨大的轰鸣和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嚷声音仍然不绝于耳,身体被陷入到巨大的漩涡里面,不知道东西南北,也不知道白天黑夜,不知道人间还是地狱,更不知道是死去了还是活着。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吸力在把我和胖子往一个方向吸走。那里或许是天塌地陷的大坑,或许是太平洋当中足足能够装下一个国家大小一般的巨大漩涡,它旋转着,无所不能,无所不吸!它是所有物类的主人,它是所有人的末日!
等我把头伸出窗外的时候,瞬间口中可以稍微轻松地喘一口气了,先把胖子死命往外扛,等他身体整个出去了,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最终,爬了出来。
……
我和胖子躺在门板下面,呼呼喘着气,过了好大一会儿,我才想起胖子该不会是死了吧?
连忙撑起胳膊,揪住着胖子的耳朵,喊道:“胖子!胖子!你还活着吗?”
没动静!
我登时脑子都快炸了!
胖子死了!胖子死了!
我立刻慌乱起来,连打了他十几个耳光,拼命喊着:“胖子!醒醒!醒醒!快醒醒!”
忽然想到,这个时候应该做胸压救急才行,打他耳光有什么用。于是找准心窝的位置,一边数着数,一边有节奏的奋力往下压他肥硕的胸膛。
这套东西是我们在学校里学过的,只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实战,除了水库救二伢子那一次。
忽然胖子喉咙一响,连连咳嗽了两声,马上扭头吐出一口浓痰来,我惊喜叫喊一声,忍不住就往他脸上又揍了一巴掌,大声笑骂道:“我擦!你这王八蛋都快吓死我了!”
胖子则像是痴呆一样,睁大眼睛看看我,问道:“怎么了?”
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我……,你这小子,刚才、刚才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
我立刻呆了呆,摸了摸他的脑门:“疯了?变痴呆了?”
胖子抬手一把把我的手打开:“你才变痴呆了!”转眼望了望屋子,然后才说道:“哦,是在这里,刚才真是懵了,晕过去了,不知道咋回事了。”
我伸出三个手指头,问:“这是几?”
“四。”
我立刻吓了一跳,没想到胖子却咧嘴一笑:“骗你的,这是三个王八蛋的三,哈哈!”
我一下瘫倒在地。
……
“我们明明刚才还在屋子里,怎么出来了?”
“我拖你出来的。”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刚才差点死在里面?”
“你说呢。”
胖子忽然来了精神,冲着我肩膀打了一拳,“还好,还好你脑子清醒,不然的话,咱们可能就葬送在屋子里了。刚才好奇怪,一下子懵过去了……”
胖子又看了一眼那个窗户上的圆口,发现一些类似烟一样的气体正在迅速往屋子里飞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着一样,马上说道:“不行,老卫,咱们赶紧走,赶紧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他挣扎着站起来,把先前用工具吸下来的圆块玻璃重新装上去,两个人又互相扶持着,慢慢下了梯子。经过一番折腾,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两个虚弱之人一样,终于出了院子。
我和胖子在麦秸垛后面的三轮车上躺了半天,天上的月光皎洁,照亮了我和胖子以及身边所有事物,连那个麦秸垛的每个根根茎茎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胖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今儿还真是邪门,邪门……”
“我早就说你别进去。”我有气无力的说。
“屁话!去他家找那个什么宝贝,不是你提议的吗?”胖子反驳道。
我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候,我也在想着,关于盒子的事儿,该不该告诉他?
刚才经历了那么一档子事儿,说鬼不是鬼,见鬼影子都没见到,但是,那却深切感受到是真实发生过的。那种经历,任何人都不会再想去试第二次。
但是,爷爷曾经吩咐过,这件事不许告诉外人。但,胖子怎么算是外人?我开始犹豫了。
这时候,草垛东边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这个点儿了,怎么还有人?
我和胖子同时爬起来,透过草垛的缝隙往那边看去。
来人四五个,而且,他们还抬着个什么东西,等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顶轿子。
没错,就是古代的那种轿子,四抬轿,或者八抬轿子那种。
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有人乘坐轿子?娶媳妇?我们这里也没这个风俗说娶媳妇要坐轿子啊,现在都差不多跟城里面一样了,富裕一点的家庭,或者是有门路的,都用轿车来迎亲了。现在普通家庭也开始这样做了吧?
然而,不仅仅是这个,抬轿子的人显然穿的不是普通衣服,宽宽大大的,就像是两片大的麻袋片披在身上,衣服上的图案也能看的清楚,那是个阴阳图。他们的头顶上还扎着发髻。
是道士!
我和胖子互相看了一眼,都猜不透这来者是何人。
除了四个抬轿子的道士,旁边还有个陪着一路小跑的人,只听他开口道:“道长,咱们已经到了,前面就是钟家了。”
听声音,这是钟子健的小舅子没错。这家伙昨天白天的时候还在井边闹事,动手打我和爷爷爷仨的时候也有这家伙!
钟家虽然是只有三口人,钟长有,钟子健,还有钟晴儿,但是自从他家发财以后,一帮亲戚就开始围着他们转,所谓身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他家里成了附近远近闻名的首富,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闻风而来,整天家里热闹地跟过年一样,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更何况是钟子健小舅子这样近的亲戚,更是处处都有他。可是现在他这是在干嘛?怎么从哪儿请来一顶轿子?听他说叫“道长”,看来里面也坐着一个道士。
“停下来吧。”轿子里面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道。
轿子放下来,钟子健小舅子连忙把帘布一扯,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照样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背部也照样画着一个硕大的阴阳图案,手里拿着拂尘,但是那张脸转过来的时候却着实把我和胖子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眼睛几乎是竖着的,眉毛跟那双细长的眼睛平行,也是竖着的,嘴巴极大,大的能够塞进一个人的拳头,鼻子也极大,两个鼻孔跟普通人的嘴巴一样宽阔。
样子简直是丑陋极了!
我立刻想起从小看到大的《西游记》电视剧里面那个吃儿童的妖怪国师来,就是那个老鹿精!
而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吓人!
再看那四个抬轿的小道士,跟老道鞠了一躬,那老道跟四人吩咐了几句,四名道士调转头反向而行。而钟子健小舅子则在前面引路,径直带着老道向钟家方向走去。
此时的胖子也跟我一样,跟看了一出电视剧差不多,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与迷惑。
“这是怎么回事?哪儿来的道士?”
我也觉得哪些地方不对,但是此时脑子有些不够用,大概刚才经历了一出险恶的幻境,直接杀死我不少的脑细胞。
对啊,哪儿来的道士。
而且是钟家请来的。
胖子瞧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悄悄点头说道:“有戏……”
“什么有戏?有什么戏?”
“这道士有点意思。”
“怎么呢?”
“你没见他走路脚不沾地。”
我登时脑子里想到了鬼,吓了一跳,冲口而出一个“鬼!”。
胖子却笑了:“哪儿这么多鬼。”又抬头看了看几乎把大地照得亮如白昼的月亮,说道:“这光天化日的。”
这叫什么鬼话,明明是晚上好么!
但我也懒得跟他分辨这个,问道:“怎么,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这老道不一般,或者说不是一般人物,瞧着,有点,嗯,有点那个仙风道骨的味道。”
“哦。”
“现在谁还会坐轿子。”
“娶老婆的新媳妇。”
“扯淡!”胖子白了一眼,“现在娶媳妇谁还坐轿子?”
“那倒也是。”
胖子摸了摸下巴,接着说道:“四个抬轿子的小道士,里面坐着个老道士,而且请他来的人你和我都认识,那可不是钟子健的小舅子吗?”
我点点头,“没错,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