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砸吧了一下嘴,“我是听说过,有的清修的高人,他们不喜欢尘世,不喜欢世俗,更不喜欢现代化的玩意儿,比如汽车轮船飞机啥的,所以,普通人在外面很少能够看到有道士坐这些交通工具的。”
我摇头,说道:“那我不知道,我也很少出门。”
“我也算是有过走南闯北经历的人,也听我师父说过,他们这些人是有规矩的。或者说,是有怪癖的。比如,有的修行的人不喜欢闻汽油味,或者不愿意看到那些钢啊,铁啊,通过现代化冶炼出来的东西,所以出门的时候,一般都是步行,或者是用其他的交通工具。我问你,你听说过骑自行车的道士吗?”
我摇头:“没有。”
胖子拍拍我的肩膀:“这就是了。刚才我们看到的,这才是真正修行的道士,而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不是那些跑江湖的骗子。”
“然后再结合一下他走路飘飘然,有点御风而行的意思,所以,我看这个人,不得了。钟家请高人来了!”
钟家请高人?
他们请高人干什么?
我立刻想起钟晴儿的事情来!晴儿不是得病了吗?从那天我们第一次说话起,她就变成了“活死人”,能行动,能说话,却没有心跳。看来十有八九是来治病的。
我连忙问胖子有没有听说过钟晴儿得病的事儿。
胖子说倒是有所耳闻,具体情况不太知道。
于是,我就把先前发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顺便说了一下两家争夺水井的事儿,不对,是钟家想要抢夺我们家水井的事儿。
“水井?他要你们家水井干什么?”胖子挑了挑眉毛问道。
“我不能给你说。”
“怎么,你还有事儿瞒着我?”
我大方点头承认,“确实有事儿瞒着你。”
“那就说啊。”
“不行!爷爷吩咐过我,不能给任何人说。”
胖子一别脸:“没劲。”
我双手一摊:“那我有什么办法?我爷爷这样吩咐我的。我不能说啊。”
胖子没话说了。
我忽想起一个主意,既能够让胖子略微了解其中的事情,又能不破坏答应过爷爷的事,既然现在钟家来了个什么高人,那么肯定会提起有关于晴儿怎么闹病的事儿,还可能会有有关她家老宅子的事儿,这一下不就一通百通了?忙说道:“我有个办法,咱们去钟家瞧瞧,看看那个老道来到底干什么,如何?”
胖子一拍手:“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老道不是一般人物,正好过去瞧瞧搞什么东西。”
他好奇心比我还大,这些“文物工作者”大概就是这个尿性。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
“那就快走!”“
走!”
“可是我饿了,饿的不行了,刚才肚子就咕咕叫。”胖子道。
我骂:“瞧你那点出息。”
俩人迅速开着三轮车去了村口小饭店,饭店刚刚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准备打烊,我和胖子进去也没拿着自己当外人,跑到厨房拿了半个烧鸡连带四个肉烧丸子,包括一些菜,还有大半瓶白酒,给了钱就跑出来了。
一路上风卷残云一般连吃带喝,还没到钟家门口就已经吃完了。
胖子望着钟家那个富丽堂皇的大门,门口还挂着两个硕大的灯笼,两尊汉白玉狮子蹲在两边,问:“怎么进去?”
“进个屁!咱们爬墙头,让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胖子忙点头,“也对。”
“我发现你从那个鬼屋子出来,就脑子不行了。”
胖子也不跟我争执,连说:“行行行!我承认。”一边去车上拿工具,又把那个软梯子拿下来,一段一段的接起来。
我和胖子又上了车,绕了大半圈,把车子停在钟家大宅的后面。
这里原先是村子里的小学校,自从学校合并以后,这块地就成了荒地,但是这块地方从村子的南北到东西,应该说是最好的一块了,北面就有一条小河过来,经过小学学校的时候转了一个弯,然后往东南方向流去。
河的对岸还有一个小山坡,那里是忽一下子凸起来,就跟一个巨人捏成的馒头一般。钟家的大宅就坐落在小学校的原址上。据说,他们家盖这个新房子还是请了风水先生的,说这一块属于龙盘虎踞,水代表龙,那个小山包呢,就代表着靠山。
而且,这里远离其他庄户人家,路也是宽的,树林子也是最茂密的,空气也最为清新,闻不到那些到了饭点儿就烧柴做饭的炊烟味儿。
总之,钟家是占据了整个村子最好的位置。谁让人家有钱呢。
大院的屋子后面是一片树林,长得非常茂盛,我和胖子就把车停在小河边,扛着梯子就钻过树林,来到屋子后墙。
其实这里也不难上,墙后面有他家修建的污水处理池,还有一个大块的水泥垛子,也不知道干啥用的。
用梯子攀爬上墙头,借着水泥垛子往上面一垫脚,果然就能够看到他们家客厅内所有的一切,连电视机和墙画都能看得到。
“怎么样?”胖子问道。
我连忙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
一个道士模样的背影坐在东边,按照农村的规矩,这里是上首,道士作为一个远道而来且乘着轿子的贵客,自然是被请到上座上来。陪在下首的,自然就是钟家长者钟长有。
同时陪坐的还有几个人,钟子健在列,还有他的小舅子,还他家的司机什么。那司机也不是外人,是钟长有的侄子。
但是独不见钟晴儿。我最想看到她,哪怕看一眼也好,这里看到的才是真实的钟晴儿,那个鬼宅里,自然是假的。
想到鬼宅,我身上忍不住一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只听那道士说道:“贫道何德何能,能让钟老爷子几次三番的邀请,当真是受之有愧。”
说话文绉绉的,听着像是电视剧的台词。
钟长有忙说道:“道长您千万别这么说,我钟家有今天,还多赖道长帮忙,要不是当年有道长您,怎么会有我们今天的钟家。”说罢,一屋子人都以一种哈巴狗的表情忙点头称是。
那钟子健更是一脸的谄媚相,忙着上前给那道士倒茶。
“贵府的事情贫道也有所耳闻,你们先把孩子请出来我看看吧。”那道士说道。
这时候屋子里两个人赶紧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带着钟晴儿走进来。我忍不住眼前一亮,胖子也侧头看我一眼,用胳膊肘拐拐我,我忙示意他不要乱动,以免屋子里的人发现。
那道士对着钟晴儿端详了半天,也不说话,最后示意她把手递上来,然后给她把脉,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放下。
只见那道士捋了捋胡须,幽幽叹道:“忽忽十八年,果然人生如白骥过隙,物是人非,贫道老了,当年的腹中胎儿也长这么大了。人生不过百年,早之则阳盛,日中则勃发,是夜则人死灯灭,想起来,真是让人喟叹不已啊!”
我听他就像念经似的说了这么一段,又是什么人生,又是什么人生十八年。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而且是十八年。
十八年?是怎么回事?那么长时间……
我脑子跟胖子一样,忽然觉得不够用了,总觉得这人似乎认识,怎么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