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坐上了车,离开滨城,足足走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上午时分,才到了春望山前最后一个小镇。
小镇上没什么东西,一眼看过去,除了几家小店以外就是一家连锁宾馆,连经过的车辆都很少。
住进宾馆,正盘算着明天改用什么交通工具,没一会儿的功夫,服务员来敲门,递给我一封信。
信的模样还是和先前一模一样,没什么变化。里面照样有两章信纸,一封是那个老道写的,另一封则改成了父亲写的。上面的内容跟上次爷爷写的差不多,都是路上小心之类的。寥寥数语。
爷爷和父亲的笔迹我都是认得的,我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是他们写的无疑。
不过,这件事却让我更加起疑了。第一,绝煞道长是否是在逼迫他们两个写这样一封信?第二,绝煞道长这帮人果然是在一路跟踪我们,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巧?
正想着,却听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我和晴儿连忙转头看,却是那个昨晚和我喝酒的老头,正扛着布袋,趿拉着鞋子朝着我们走过来。
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还看了我们一眼,然而并没有说话。
我和钟晴儿对视一眼,迅速关上了门。
进了屋,我说道:“果然,那老头是一路跟踪过来的。咱们先前猜的没错。”
晴儿点点头,说以后要小心一点了,这老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样呢。
小镇上的饭馆只有一两家,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除了老板娘以外没有其他人。刚刚坐下来点了两个菜,却看见那老头也随之进来了。
一想到他是绝煞道长的人,我就心里起了嘀咕,刚想拉着晴儿离开,晴儿却暗示我坐下,悄悄对我说:“咱们跟他一块,不是反而好一些?”
我一怔,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是来监视咱们的,那么,能够时时看到他,却不是也成了咱们监视他?总比整天让他藏在暗处的好。”
我立刻点点头,连说有道理。晴儿现在就是比我聪明的多,既然对方总是在暗处盯着我们,我们可以反客为主,就干脆让他们晾晒在明处。
这个我怎么没想到?
是这个理儿啊,既然已经摊牌了,咱们就来个互相监视。
老头也丝毫没客气,立刻就坐在了邻桌上,虽然昨天喝成那样,按照常理也算是熟识了,但老头一反人情常态,却没有跟我们打招呼。
这就更加印证了老头就是跟踪我们的间谍。说不定,就连那些信也是他交给宾馆里的人的。
一边吃,我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老头,想瞧瞧他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没想到,那老头却先开口说话了,冲我说了一句:“何不跟我来喝一杯?”说话口气丝毫不客气,就跟和我有什么仇恨似的。
我心下冷笑:既然就冲着我来了,那我也不用跟你这个死老头装什么好客了,于是大声说道:“好啊!”
“喝什么这次?”他问道。
我想了一下,既然老头是个啤酒罐子,喝他不醉,这次就改换白酒。
先前说过,我酒量并不差。在朋友圈子里,我酒量算是最好的,比如说胖子是个喜欢喝酒的人,但是他也喝不过我,每次喝到最后,都是我替他顶下来。我只是平常不怎么沾酒而已,也是因为平常家教很严格,除非特殊情况,不然的话爷爷是不让我沾这些的。
老头一听要换白酒,点点头说也行。
我心想说,你是啤酒肚子,难道喝白酒我还弄不了你这老头?
我让店家上了两瓶白酒,本想吓唬吓唬他,但老头却丝毫不怵,打开瓶子就给我们两个一人倒了一大杯。
我笑说:“我是小辈,自然应该先敬你。”
老头“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先干了两杯。然后倒满了,眼瞧着我前面的杯子,意思是下面的你该跟上了吧。
我把心一横,心想说我年纪轻轻,难道还喝不过你这个干巴巴的老帮子?
于是,接下来,两个人一来二去,他喝几杯我就喝几杯,一点不带含糊的。
我们这个喝法,别说钟晴儿不知所措,就连店家也吓坏了,上完菜就远远站在一旁看我们两个胡喝猛塞。
等到第三瓶白酒拿来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开始模糊了。
只听老头说:“来啊,喝着,还行不行?”
我说:“行啊!来着!走一个!”
……
第二天,我还是头痛欲裂地醒来,第一个看到的照样是钟晴儿。她见我睁开眼,一副又好气有好笑的样子,一边拿水给我,一边说,那老头古怪的很,又警告我说路上不许再喝酒了!我喝地死醉死醉的,都快把她担心坏了。
我摇头道:“那老头、老头还真的有一套。”
钟晴儿告诉我,昨天晚上,那老头连第三瓶都喝完了,这还是我喝躺下之后的事儿。
老头牛逼,这么能喝的人物,还真是罕见。不过,既然他是绝煞道长派来的,我和他这么斗酒,也算是解了一些气,虽然每回喝输的都是我。
从酒醒中慢慢恢复过来,继续上路。
从小镇到春望山有四十多公里的路程,我们一天到达。到了山口位置,已经是见不到什么城镇了。别说是城镇,就连路边店都很少见。
而且,春望山这里已经没有了正式的公路,只有一条窄窄的柏油路,两辆车起头并行大概都是困难的。
拿出地图来看,这曲里拐弯的地方,正是春望山无疑。要从北边慢慢走上去,然后过了山头,再绕下去……
正想着有什么交通工具能用呢,这半野荒坡的,连个人毛都没有,该怎么办呢?
这时,却看见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往这边飞驰而来。
更为奇怪的是,此人一边骑着摩托,一手还扶着旁边一辆摩托。这是耍杂技么?
走近了一瞧,这可不是昨晚的老头是谁?
好哇!真是冤家路窄。既然你是一路跟来,那可真是……
我悻悻然看着老头,刚要开口说话,老头却停在我跟前,把旁边那辆摩托车让给我,说道:“这辆车给你,你跟在我后面!”说着,将手把一松。我赶紧接住,还没停好,老头却一溜烟跑到前面去了。
这是送交通工具来了。呵呵,这帮人,想的还真周到。
不管怎样,既然对方安排的这么好,咱们也用不着跟他们客气。我让晴儿赶紧上车,脚一踩,发动起来,疾驰追上去。
这家伙看来就是这里的人,对地形非常熟悉,有的拐弯的地方他提前就知道,拐来拐去,跟自家自留地似得。
而且他骑摩托车非常之熟练,不夸张的说,就跟电视里的摩托车越野的赛车手有的一拼。
我头不回的冲晴儿喊道:“我擦咧,这老头看上去弱不禁风,原来是个古惑仔一般的人物。厉害啊!”
我现在已经把他当成了对手,唯恐输掉了,加大了油门狠狠追上去,吓的钟晴儿紧紧搂着我,一边大喊道:“你慢一点儿!”
老头在前面越跑越快,在盘山路上就像是钻进了泥塘里的泥鳅一般,顺滑得很,根本看不出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真是车技了得。
好几次我跟在后面来不及刹车,差点就掉进悬崖下面去。每一次都是一身冷汗。
老头怕我追不上,有的时候还专门停下来等着我,见上来了,就跨上摩托再接着跑。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弯道,总之,我觉着从上山到下山,再从下山到上山,好多个山头被我们绕过去了。唯一不变的,就是崎岖的山道,以及旁边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
我嘴里一边喊着:“牛逼,牛逼,牛逼。”也不知道是赞叹这个山道牛逼,还是老头牛逼,或者是赞叹自己的勇气牛逼。
真的是这样,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盘山路,用九曲十八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真不知道修路的工人是怎么上来的,想必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够在这里开路。
老头在路边最后一次等我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想想,我们已经在山路上盘旋了几乎整整一天的功夫。
他见我追上来了,跨上车子马上一溜烟跑掉。我这回下了车子,胃里面一阵折腾,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晴儿也快受不了了,直喊着头疼,身体也站立不住,扶着车子摇摇晃晃,比我先前喝醉了酒看起来还严重。
吐了半天,也吐不出什么来,全是酸水儿,中午还没吃任何东西呢。再瞧瞧旁边地上,有一堆烟灰,那是老头刚刚抽线留下来的。
瞧这个情形,他在这里等我已经差不多超过半个小时了。难怪他刚才上车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其实,那不叫意味深长,而是鄙视,歧视,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