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就到了傍晚,前面远远的看到几间房子,看上去像是人家,又看着不像。
等走近了,却发现是一座破败的庙宇,墙上面刷得红漆已经剥落,在风雨的侵蚀下露出了黄色的墙体,难怪我们远远瞧着的时候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
钟晴儿说咱们还是在这里歇一歇吧,白绮也看了看天色,说我们恐怕走不了夜路,眼瞅着山那边有乌云上来,要是下雨了可就不好办了。
我和胖子点头,说走了半天就看到这么个房屋了。甭管它是庙还是居住人家,这里就是咱们今晚住宿的地方了。
庙的大门已经只剩下了半扇,院子里到处是杂草,而且还有一些烂柴什么的,堆在院子两侧。
这个庙看上去没有几百年也有几十年了,属于年久失修一类,屋檐两边的风铃早已经掉了,只剩下几个铁环,跟破烂一样在那里孤零零地挂着,看这样子,没几天它们也会掉下来。
进了大堂,里面什么都没有,不过堂屋里还算是干净,如果支上帐篷的话还算是不错,只要不对着头顶上那个屋顶窟窿就行,到了晚上真要是下了雨,这个房子比帐篷在野外的遮风避雨功能可要强多了。
胖子嚷着先生火做饭,喝了一天的凉水真是肚子里难受,现在总算是能够吃点热乎东西了。
刘湘说这里还有个后院,去找找柴火,前院那些柴火看着都朽烂了,怕是不能起火。
她和二伢子刚刚过去,就听惊叫一声,两个人连忙跑了回来,喊了一声:“有鬼!”
我们纷纷站起来。
胖子问道:“哪儿?哪儿?哪儿有鬼?”
“后、后、后面!”二伢子朝着后面指了指,两腿哆嗦地都快站不住了。
“我去瞧瞧,”胖子抄起扫帚,嘴里嚷着,“天还没黑,哪儿来的什么鬼。”
我和白绮也赶紧跟出去。本来我想让钟晴儿呆在屋里,往后推了推她,但是她坚持要跟着来,也只好随她。
大殿的后面是片半亩地大小的荒废地,并列齐整地排着五个坟头。
这不算什么。
但是,最东面那个,坟头上伸出来一只手臂,那手臂是活的!
它正在来回摆动,像是在抓什么东西。那情形,就好像是尖尖的坟头下面埋着一个活人,而那只手臂像是在求救,又像不是!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瘆人的景象!
那只手臂好白,是个女人的手,如果是女人的话,那就一定是个绝世佳人的手!
钟晴儿差点叫出来,别说是她一个女孩,就连我这个大男人也快扛不住。
胖子身体震了一震,马上又叫道:“我操!这是什么玩意儿,赶紧救人!”
我赶紧喊道:“别乱动!”
胖子站住脚,迟疑着。
“你看这是像活人吗?”我说道。
他们立刻都怔住了。
落日余晖斜过院墙,一畦荒草,几个坟头,还有一个是坟头上摇动的女人手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诡异现象?
那只女人的手,还在摇晃,既像是招手,又像是抓东西,但绝不是求救,仿佛还有点示威的意味。
胖子却忽然跳脚骂道:“妈的……!”从地上捡起一根木头棍子就要砸过去。
忽然之间,那手上慢慢渗出了鲜血,血红血红的鲜血,顺着手掌留下来,一直留到手臂上,渗入到坟头的泥土里。
胖子这时候也呆住了,这大家似乎都被钉在了地上,不知道是该跑还是该留在这里,那一刻,我想,肯定是每个人都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无缘无故流血,那肯定是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决然不是正常的活人被埋在底下。
胖子这时候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瓶子,使劲砸过去,咣当一声,瓶子摔在坟头边缘的砖头上,被摔得粉碎,却没砸到那只手。
这时候,一股酒的味道四散开来。
原来,陈胖子砸过去的,是从行李里拿来的一瓶酒。
刚回过神儿来,看到白绮正在我旁边,我推她赶紧回屋子里去,她几次下意识地去摸枪,但几次都把手缩回来。枪大概在此时已经没用了。
胖子迟疑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叫道:“好!好!我叫你发疯!我叫你发疯!点了它!”
说着掏出打火机,从身下抓了一把草,点燃起来。
我一下子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是要放火烧坟?噢,不对,是放火烧手!
这大概是个好办法。
我在地下四处抓了一大团干草给胖子扔过去。
胖子点燃了草团,朝着那坟头远远地抛去,正中那只手上。
干草遇火,一下子猛燃起来,浓浓地黑烟瞬时间漫过了墙头。
我和胖子不断地往上加草和各种干枯的叶子,反正这个地方有的是,钟晴儿和白绮也没闲着,也忙着找各种干草,给我们递过来。
烧了有半分多钟,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呜咽。
怎么?坟头下面果然有人?
我们几个人都在紧张地看着,想知道到底会怎样。
约莫有半个钟头过去,火慢慢熄灭了。
我小心翼翼地拿着根树枝去拨拉拨拉那些烧尽和未烧尽的草堆,一边吩咐他们几个人躲远一点,胖子不肯听,硬是凑上来。
慢慢地,坟头露了出来。
那只手已经烧成了黑色,干枯地立在那里,就像是一根木炭被塑成了手的模样。
胖子和我对视了一眼,笑道:“好啦,这白手鬼让我们给烧死啦!”
白手鬼!
这名字,我感觉身上一阵寒意,旁边钟晴儿两人也似乎哆嗦了一下。
“我得扒开来瞧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儿!他大爷的!”胖子四处找铲子。
“别弄了,现在天都黑了,扒拉半点也看不到什么东西,手电筒里的电有限,等明天再说吧。”
“嗯,那也行。”胖子拍拍手,胜利一般地瞧着旁边那几座坟头,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像是阅兵一般,那意思像是说:怎么样,大爷把你们搞定了吧?还能整出啥幺蛾子来?
胖子豪气胆壮,我自然也不能示弱,何况身边还有几个女性,用胖子的话来说:男人的荷尔蒙,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都是给女人准备的。
一场突如其来、从未见过的惊吓慢慢被平复下来。
其他几座坟头和白手鬼的坟头几乎一模一样,大小一样,形状一样,就堆砌坟头的石头都是一样的。
二伢子怯生生地远远问道:“大哥,这里还住吗?”
胖子豪气登云地粗声说道:“住!怎么不住?没看我刚刚消灭了一个鬼嘛!住!”说着向二伢子挥手,道:“去,生火,准备做饭!”
二伢子“哎”了一声,扭头跑去干活儿了。
钟晴儿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我似乎瞧出她的疑虑,想了想说道:“除了这个地方,没别的住处了,住在这里还安全点儿,去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有什么呢。”
她们听了不置可否,和我进了大殿。只是看得出,刘湘比其他两个更显得惊恐,但忍住什么言语也没出口。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个人吃了些东西,分头睡了。我和胖子分别守夜,我守上半夜,他守下半夜,一旦有什么事情就立刻发出警告。
但结果却一夜无话。
一清早,众人起来洗漱。二伢子早就从河里打来了水,看来这家伙还真是有用处,也够勤快。
胖子拍着自己的肚皮说道:“这些天实在是吃得寡淡,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妈了个巴子的,胖子就要变成瘦子了,以后胖爷要改成瘦爷,这他娘的可不好听。”
扭头看见刘湘有些厌恶的表情,忙笑着又说道:“好,好,好,不说脏话,不说脏话,当着女士的面,不应该那么没礼貌。”又对着我说:“你也该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