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这个人我知道,脾气是有些耿直,喜欢直来直去的人,他自己也是这个脾气,特讨厌那些斤斤计较,特别是在钱财上锱铢必较的家伙。而这个二伢子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路是越走越荒,先前还有个鸟儿,悬在半空中叽叽喳喳地叫,而现在,别说鸟儿,连个鸟毛都看不到,要不是路边时不时看到的杂草丛在提醒我们依然在地球上行走,任何一个头一次来这里的人还以为这里就是火星呢。
但是,我现在最感兴趣的,不是这个满口油嘴滑舌的二伢子,而是刘湘。
她是怎么了?
我离开村子的时候,为了劝说夏姬一块跟着我们来,特地去了钟家老宅把她“请”出来,而且她还附身在刘湘的身上。
现在,她的神色怎么看上去根本就是刘湘,一点也瞧不出夏姬的样子来。当然,这件事我是不准备跟大伙儿讲的,怕吓到他们。
难道,这真的是刘湘本人?或者说,夏姬已经走了?
但恕我眼拙,我把他们身上的灵魂挨个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并且,说起我这个“阴阳眼”来,自从那天出现了奇迹以后,似乎也慢慢变差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疏于修炼?
要找个时间,我要再好好坐下来修行才是。不过,这一路上这么多人,要我怎么捏诀修行?
我问起胖子刘湘是怎么被人绑架这件事来。胖子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倒是对刘湘很是关心啊。”
这家伙有些莫名其妙,我问问怎么了?胖子斜着嘴巴笑:“这才半天功夫,你光是问她就问了好几遍了。”
我有些吃瘪,沉闷了一会儿,却忽然明白过来:胖子是不是对刘湘有意思?
我闭了嘴,一边心里还想到:这算是哪门子事儿。
不过也好,刘湘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尽管是个寡妇,但能有人喜欢她也不算是坏事,只是胖子什么时候动了这么个心思,可真是让人费解。
算了,他们的事情,我还是别搀和了,只是想起夏姬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灵妖来,又觉得心骋驰摇。
……
就这样在崎岖的山坳里一直走,走到中午时分,大家都累得不行。有喊渴的,也有喊饿的。我说我去拿点东西来吃。
驴子上驮着满满两大包东西,要是没有这头牲口,我们作为“背包客”还真是够呛。好在驴子又老实又听话,力气也不小,我们走两个钟头就要休息,它却精神一直不错。
我翻找了一下行李,从口袋里摸来摸去,却摸到硬纸一样的东西,顺手抽了出来。
一封信。和先前在一路上宾馆收到的一模一样的信。
我连忙把身上原先三封信都拿了出来,对照一下,没有任何区别。上面写着“卫诚,亲启”。
朝着不远处的他们迅速看了一眼,打开信封,里面照样有两张信纸,一张是绝煞道长的笔迹。和先前看到的没什么区别。
第二张却让我结结实实惊到了。
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卫天桥已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一阵眩晕。
爷爷已经死了?不可能,不可能!
再去仔细辨认笔迹,这既不是父亲写的,也不是绝煞道长写的。
……
我慢慢坐下来,慢慢“消化”着这个真假难辨的消息。这时钟晴儿瞧着情形不对,走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为了稳定他们的心情,我还不能说,而且,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我还不能公布。
我内心涌起一块巨大的块垒,堵着嗓子眼不能出去,想哭却哭不出来,胸腔霎时间都要爆裂了。
晴儿赶紧拿出水来喂我喝了半口。她见我脸色面如金纸,显得不知所措,忙用手抚我的胸口。
我说我没事,不要让他们知道、不要让他们知道,去,从行李里面拿出一些吃的来,给他们送过去。
钟晴儿迟疑了一下,一边看我,却很听话的去拿食物,分发给他们。等分发完毕后,又赶紧回来看我。
我的心情暂时平复下来,而且,我也在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个假象,或者,这也是个阴谋!
或许,他们想要让我在路上死掉,一定是这样的,用这种消息来打击我,然后想方设法的让我失去理智,他们才会或者幸灾乐祸,或者实现了他们未可知的阴谋。
对!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爷爷一定没事的,他一定还活着!
想到这里,我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来,冲晴儿说道:“我没事,刚才可能是累到了。”
钟晴儿却看了看我手上的几封信,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但又很聪明的没有问,只是说了一句:“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不要,不要气馁。”
她说的没错,我是这个队伍的“主心骨”,这点阴谋诡计吓不倒我的。我还有重要任务!我要彻底完成我的使命!
想到这里,瞬时间,胸膛内重新燃气熊熊战火,我要找到他们的话,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绝煞道长,你等着我吧!
大家吃了一些东西,又休息了半个时辰,重新上路。我是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只喝了一点水。白绮心细,看我脸色不好,问我怎么了。
我强颜欢笑地说没事,并且还给他们讲了个先前从电视上学来的笑话,二伢子在后面听得哈哈大笑,胖子也没心没肺地笑得几乎站立不住。
白绮看看我旁边的钟晴儿,并肩走了一会儿,知趣的走开了。而这些,我却再也没心思琢磨。
我在想第四封信。
那里面为什么没有父亲的信?再把前三封拿出来看,父亲的,包括爷爷的。爷爷的笔迹行文虽然粗糙有力,但能看出一些笔画是发抖的。
他先前是有心脏上的毛病,有的时候喝酒的时候能明显看出来手抖。
难道是心脏病病发?
把三封信前后对照了一下,爷爷显然是一封比一封更抖,结果我不敢想象下去了……
我现在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他们”一定是骗我的!
而且,更为重要的,我却一直忽略了:谁才是信使?
是谁把信带来的?为什么第四封信会出现在行囊当中?我又去扒拉驴子身上驮着的右边那个行囊。
里面是好几个人的背包,有刘湘的,有二伢子的,有白绮的。我试着先前的姿势,试图找出到底是谁的背包。但是,我却没法确定,因为几个人的背包都是口开着的。
先前他们拿东西的时候,都把拉锁拉开了。这正是我愚蠢和忽略的地方,当时应该迅速找到背包的位置,这下大概全部混起来了。
而驴子背上左边的行囊是我和钟晴儿的。那么,只有在他们三人当中可以找到这个人。
是谁?是二伢子?
但二伢子的背包是扣子的,并不是拉锁的。但也有可能就是二伢子趁大家不备,把信偷偷塞进其他人口袋里。
这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我把信掏出来,递给二伢子,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二伢子问道:“怎么?这是什么?”
“你是信使?”我盯着他的眼睛。
“什么?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
二伢子笑了:“诚哥,你别跟我闹,我又没做什么。而且,你给我信干什么?我又看不懂字。”
“看不懂?”
二伢子又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是啊,我从小就辍学了,上了一年级就不上了。家里不让我上了,我也懒得上,上学学那个字啊,上课啊,我一听就头疼,所以,不上就不上吧。”
我淡淡“哦”了一声,“是么?”
二伢子又笑:“你还不信?不信的话以后你就知道了,要说字,也就是二伢子三个字我认得,还有我的名字‘刘小拿’我会写,其他的,大概也认识不了几个。嘿嘿,你给我信看,还是饶了我吧。”
我看他说话也不像是作伪。要是十七八岁能够有这个表演水平,可以去拿影帝了,于是进一步逼问:“你真的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信?”
“没有。诚哥你问我这个干什么?哦,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我可以发誓,我要是见过这些什么信,我就不得好死,我全家不得好死。到底怎么了诚哥?是不是有事儿啊。”
他这一发誓,我倒是先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了。村里人极重这些誓言,别说以自己起誓,拿着家里人来发恶毒誓,这显然是不常见的。
难道是我错怪他了?
而且,这一路上,特别是在宾馆门口,我们前前后后忙活,我也一直没有盯着驴子,光是出来进去就好几趟,说不定宾馆里有人趁机塞进来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我拍拍二伢子的肩膀,说没事儿,刚才跟你闹着玩。
二伢子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捋捋胸口连说吓死他了,刚才你那个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
我又拍拍他肩膀,让他好好看着驴子就行了,他忙点头答应。
我一阵气闷,想要呕吐,却又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只能强忍着,心里也默默念叨着:卫诚!这是考验你的时候,这一路,一定不会好走。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一定不能趴下!
关于爷爷和父亲的事,我现在不能去想,眼前的任务就是必须要找到他们。事到临头,不能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