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嬴风、还有雪儿分坐在锅灶旁,嬴风给我和雪儿各自盛了一碗鱼汤,我也管不了什么谦让了,“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汤,烫得我是直咧嘴,“金哥,慢点儿,别烫坏了嗓子,没人和你抢,还有不少呢!”嬴风看我那个吃相,不爱笑的他也咧起嘴笑开来。
“兄弟!有馍没?”我“叭叽叭叽”嘴,笑呵呵地问他们,“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馍啊?能有口汤喝就不错了,这汤虽然是清水,没有油盐,那也比没有强啊!你想吃馍,啥时候风平浪静了,俺给你蒸。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了,嬴风哥哥怕强光刺到你,就先把你关到木箱子里,让你睡醒再说。鱼嘛!是这九曲河里的,好吃吧?嬴风哥哥亲自下去抓的。锅是我爷爷的,至于我爷爷去哪儿了?先不告诉你。”雪儿接着我的话茬,说道。
“金哥,”嬴风道,“你喝了俺这鱼汤,感觉有啥变化没?”我起身又自己盛了一碗,抿了一小口道:“这汤嘛!除了能解馋,还能有啥变化啊?”“金哥,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没有那么困了?精神了许多?”我一听嬴风这话,立马放下碗,站起来摸摸自己的头,自语道:“唉!你还真别说,不像刚才那么晕了,这是啥汤,能医病?”
“金哥,你可真是少见多怪,看来你这个没落的贵族啊!也真该长长见识了。咋?你爹没和你说过?”嬴风劈头盖脸地来了这么一句。经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好像还没有发现那编钟以前,我听镇上的老人闲聊时说过,说这九曲山下有个瀑布,叫什么流银瀑,流银铺下有块大青石,大青石下有一个小漩涡,那些通体都是雪白的鱼儿就生活在那个漩涡里,那漩涡深不见底,没人下去过,那鱼的鱼鳍长在头部,就像人戴着草帽一样,老人们管它们叫‘白斗笠,’说人要是吃了那鱼的肉,就能包治百病。我回家还问过我爹,我爹只回了句:小孩子家没事儿别偷听老人闲说,都是没根据的,反正他是没亲眼见过。
我想起这些,难怪这一天来,我没有感觉怎么饿,这脑后和身上的伤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好了,难道是拜这鱼汤所赐?我是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来到这个地方,镇上的老人们也都是口口相传,没人来过,因为要想来这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多人为此还搭了性命,要来这儿,九曲山是必经之路,然而九曲山并没有路能到这里,山上空气稀薄,没有花草,只有树木,没有砖石,只有土。流银瀑下,是这山里唯一一块有石头的地方,所以这‘白斗笠’才显得那么金贵。镇上的很多人都想“尝尝”这‘白斗笠’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但终因山上没有多少空气而不明不白的窒息死亡,打很早很早以前,就没人敢来这里了。
我想到这里,又慢慢地坐了下去,因为没有筷子,不能大块朵颐,只是默默地看着碗里的汤,一口口地喝着……
夕阳被九曲山吞没,留下的,只是少许的晚霞,山风吹来,似乎没有白天的时候那么热了,锅下的火也逐渐熄灭,锅里的汤也渐渐的凉了,我们三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在锅灶旁,谁也不说话。
夜,就这样的来了,不远处,小镇的上空,狂风和暴雨再度来袭,在九曲山与翠屏镇的分界处,一半是众星拱月,一半是电闪雷鸣,好一派奇异的景象。
我们仨没有帐篷,并排躺在这软绵绵的沙滩上,头顶不远处就是九曲河,河水“哗哗”的流,瀑布下,浪花拍石,“啪啪”作响,也许是都喝了这鱼汤的缘故吧!我们三个谁也没睡,眼巴巴地望着天。
“爷爷说,赧王的墓葬群,就在这山下面,那编钟,就是在这里发现的。”雪儿率先打破宁静,道。
“嬴风哥,那日你下了枯井,究竟发生什么了,你都发现什么了?”雪儿又问道。
嬴风起身坐下,想了片刻,道:“那日我跳下枯井之时,发现陈山娃并没有死,伤害金哥的,就是他的同伙,俺当时来不及多想,就给了那人一脚,他们见事情败露,要杀我灭口,办大事要紧,我不想与他们打斗,情急之下,我触动了井口的一处机关,纵身一跃而入,那石门顺势关上后,我不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就昏了过去。”
还没等嬴风继续说,雪儿接过他的话茬,道:“看来还是爷爷说的对啊!若不是他老人家提前预料到,嬴风哥哥可能早就不在了,那个假嬴风,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要迷惑我们。要知道那编钟的秘密的,不止陈山娃一伙,他们总是提前知道你们的举动,每次他们要出手,都被爷爷给破坏了,所以,他们恨死了爷爷,屡次要致爷爷于死地,但每次他都会逢凶化吉,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爷爷怕大钟落入他们手中,现在他日夜寸步不离的守在大钟旁边,在一个连我也不知道的地方。因为爷爷连我也信不过的。至于福金哥哥你怎么得的救,嬴风哥哥怎么脱的险,我们是怎么来到的这里,都是爷爷的功劳。”
“爷爷现在很安全,你们就放心吧!”雪儿说了上述那番话之后,稍许停顿了一下,道:“爷爷还说,这大墓里,除了那编钟外,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也许,在另一座墓葬吧!这地下,是一众后妃及少许的周王室后人,赧王的墓,在山下正中,现在除了爷爷,没人能打开它。可即使这样,那些人还是不死心,若不是这里是一块宝地,恐怕这些周王室最后的贵族们,连片刻的安宁也得不到。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整个翠屏镇从此恢复安宁,保护好这些先人留下的宝贵遗产,我们也是义不容辞的,因为它只属于国家和人民。”
雪儿的这番话,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她说这话时,没有了平日里嗲嗲的稚嫩声,更不像是从一个丫头嘴里说出来的,我不由得在心里为他们祖孙俩的行为竖起了大拇指。
“我名周寸雪,只因我娘在生我的那个夜晚,窗外下了些许的白雪,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虽然显得有些土吧!但是好记,我就是赧王的直系后代,本姓姬,拜嬴风他们家祖先所赐,时刻没有忘记复国而改了姓氏,与国为姓嘛!这世代下来,复国的祖训,早就烟消云散了,千百年来的战乱和王朝更迭,我们早就厌倦了,现在不是很好吗?嘿嘿!”说完,她弯腰抓起一把细沙,向河里扔去,回头朝嬴风做了一个鬼脸,又在那傻笑着,又回到了之前的傻丫头状态。
嬴风也是一样,全然没有了那种江湖义士的一本正经,他看着雪儿,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痴痴地笑着。
谈笑间,已是深夜,一弯新月挂在九曲山头,时而露出,时而藏在云后,美景美不胜收。但,翠屏镇上空依旧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不知到何时,才能回到往日的喧嚣景象。也许过了这一夜,这里的安静也将不复存在,等待我们的,也许是更加“严峻”的事态。
“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好多天,爷爷说,那几伙人早晚会不惜生命代价找到这里来的。”雪儿躺下,继续说道,“既然人家要来,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他们。”
风儿比天黑前大了些,我感觉有些口渴,又怕鱼汤凉了不好喝,于是,我快步来到小河边,俯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喝着河里的水,一条‘白斗笠’游到我的面前,那条鱼儿似乎比锅里的大了许多,那鱼的眼睛张的好大,嘴巴也是一合一闭的,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像是在和我说话,我欲伸手去捉它,它却转身游走了,不一会儿,它又游了回来,如此反复。
看那鱼儿,趁我不备时,用它的尾巴抽打我的手,回过头来,继续用它那一脸惊愕的眼神看着我,继续说着什么,我见那鱼儿的表情十分奇怪,便没有伸手再去捉它。镇上老人们说过,凡有什么灾害啥的,动物总是能提前预知,难道,是此地也不可久留吗?我思忖了片刻,赶紧唤来嬴风和雪儿,当他们的前脚正要踏入河中时,那鱼儿却吓得跑远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着我,还是那个表情,看来,它的话,只能和我一个人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