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之前的钱进说了最后一句让人琢磨不透话:“它裂了,它裂了,它裂了!”
最后,他化作了一片血水,慢慢地,血水也蒸发掉了,人彻底的没了。一起看到他消失的,有我,雪儿,丽丽,我们都吓傻了,虽然我是第二次见了。可那个消失的是假嬴风,我们的心情没有那么沉重,可眼前这个钱进是真的,上一次,他只是被神秘的光圈吸走,而这一次,却变作了一滩血水,他是真的死了。
虽然他是半路上与我们相识的,可那也是鲜活的一条生命啊!来的时候五个人,如今要走了,就变成三个人了,那下一个‘走’的,会是谁呢?真的,我真的不希望有下一次了,如果真有,我宁愿是我,走就是走了,不要让我再醒来。
如果哪一日这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翠屏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面对嬴风的家人,我该怎样交待?
大家本来的心情挺好的,后一个假嬴风刚死没几天,这又没了一个鬼军师钱进,我们三人都闷闷不乐,她们的眼里,都噙满了泪水,但是我跟所有人不同,因为我隐隐感觉到这个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这种感觉是钱进跟着我们这些人混了这么久,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这种古怪一般人往往觉察不到,但是我能嗅到,那是一种压抑到骨子里却在表面上尽量去掩饰的古怪,她们见我站着不动,又从丽丽贴身处翻出来那两个竹简子。
我们之前也都见过,翻出那竹简后,钱进没了。没人再能看的懂上面的文字了,这竹简上头的两物件儿,会不会都是雪儿爷爷之前说的和我在梦中见到的那个什么东周老编钟?
丽丽一个劲的查看,那对儿小眼睛,就像小的时候玩的玻璃弹珠一样,雪儿一直不吭声,她附在丽丽的肩头上,曾经的两个活冤家,在经历了两次生离死别之后,两人似乎都变得温柔多了。雪儿的眼睛这个时候美的像一弯秋水潭,跟着丽丽浮躁的翻阅中极力看去,那样锐,就像是挂了露的葡萄仁,灵动辗转要生生看吞了这些,我被这样的眼神吸引的越过了竹简子,痴痴的看着她,雪儿许是察觉到我的眼神盯在自己身上,抬头瞄了我一眼,柔声道:“福金哥哥……!”
嬴风和钱进都没了,老哑头儿也不出现,剩下我们仨,大部分字都看不懂。
柔婉的声音催醒我的失态,赶紧撤了眼,我今天才发现,她和丽丽身上都有一种脱俗的灵,那是我打小都痴迷的,有时候你会感觉她们的身上有一半世间女子缺失的气息,婉与静,灵与秀的糅合就像是云与仙,雾与霞,她们并不是美的无与伦比,但是有一种让人克制不住的气息去流连忘返,是美丽的毒药?又或是仙子坠入?都不恰当,我从来都不曾找到一个词汇可以形容她们,之后勉强找到,那应该是一种灵魂美,忧愁的时候你会感觉整个世界都被她们的忧愁感染,绽笑的时候又仿佛百花齐齐开焰,静静发呆的时候,那两双眸子又如同装满了很久很久的人生,那个人生我不曾触到过,抵达过,当她们的两双目光齐齐刷刷地看向我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深深的情绪,让我读不懂,至今读不懂。
“这上面的字我怎么一个也看不懂啊!”丽丽看了半天,撂出来这么一句话,我就知道,她一定会这么说,因为从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我就可以读的到。
我断了对她们的思绪重新想到这事情本身,我们像泄了气的皮球,因为我们都不懂,老哑头儿之前为啥都不让我们靠近那口老钟。之前有人挖上来的时候,不就已经动了吗?那还怕啥!还有,为啥说动了那老钟,翠屏小镇就一天也不得安生,九曲山下边儿有不数不尽的藏宝室,我们也挖了好几代的宝贝,有的人就以此为生,也没有这么狠的诅咒呀?
我们已经见到了诅咒,会明白死亡是多么的可怕。这句话的意思,是诅咒比死亡还可怕。难道就是,因为有什么诅咒,我们才不能靠近老编钟?因为老钟会让诅咒什么的再次现身,会让百姓再遭难。
那日在镇中心校的操场上,我们不是已经见识到了吗?
它裂了,那是什么?是诅咒吗?诅咒可以这么形容吗?诅咒是人,是鬼,还是另外的什么东西?它裂了是什么意思?大家这番议论,我的心里独独闷着一个想法没有出口,那就是裂了,那句它裂了,沼泽金,金脸之镜,是否与这句话有着深深的关系,还有我那些噩梦,诡异离奇的镜背景梦,裂了,镜子裂了,不是很吻合吗?难道,这一切与我有关系?
之后我们并没有再仔细地看那两片竹简,丽丽正要揣起的时候,老哑头儿突然现身了,在我们毫无戒备的情况下,从我们手里很不客气地抢走了竹简子。这一路的艰辛,竹简也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那为啥还要抢回它?
“记住,从今天起,一切要靠你们自己,永远都不要再靠近这编钟,除非我死了,即使我死了,你们也别靠近它,好好活着,在这个世界上完整的活一回!”雪儿正要喊爷爷,可随即,老哑头儿就揣着那竹简“倏”地一声就离开了。快的让我们来不及反应。
我想到了之前触摸罗盘指针后看到的金脸之镜,想到我在无数个自己中,再也找不到真正的自己的那种恐怖感,深深的恐惧,每时每刻吞噬着我。我又想到了老钟的诅咒,我那些诡异的镜梦,钱进临终前的那句它裂了,它裂了,它裂了,一种强悍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切一定与我有关系,至少与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有关系,这种隐隐息息萦绕在我骨髓中的预感,就像是一根插入心尖上的欲毒之箭,我要知道这一切,我要知道与我有关的一切,我要解开我镜梦中那些灾难的一切!
就在她们都直愣愣地看着老哑头儿离开的方向时,我一个人直勾勾的望着这没有尽头的甬道,一声不吭,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想的是什么,我也看不懂,可是她们却在我的眼神中看到了追求死亡的光芒,让她们害怕。
难道是我们出现了幻觉?老哑头儿根本就没来过?不对,那竹简怎么不见了,又不是只有我自己看到了,那就是反的,就是他来过?他我们困在这里怎么解释?他为啥要对我们这么狠,况且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是他的亲孙女?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我父母说的对,我骨子里有一种胆子,我的思维在被某种极端的事情刺激后会带出来一种胆大的思维,只有足够大胆,才会把很多事情往阴中去想。我是胆大,但是我没有老哑头那么狠,他连自己的孙女都可以利用,这是一种责任心多么强烈的狠,我长这么大,也只有我父母说过我狠,我曾经一直感觉这是一种冤枉式的强加,因为我平时连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一个人不忍心踩死一只蚂蚁,也许是这只蚂蚁不足以唤起他人性中的某一面,比如狠,但是,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一种可以唤醒他这股人性的东西,他显现出来了,那就是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