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做的事是光明磊落的,那就不怕别人听去不是,再说了,你小子手中有这么件万能的宝贝,还怕被别人听吗?如果换做我是小画匠,我就不会被这些压根就不挨边儿的事操心。
除非这件事儿能给他带来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来,这就不好说了。
小画匠的神情里满是自信,可见在他的心里是非常想说出来的,但他就是没说。
算了,我也不强人所能了,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你爱说不说吧!管他呢!反正我是不怕,这不就结了。
我斜睨着眼睛在他吐的那口唾沫上看了一口,顿时又恶心了半天。当我再面向小画匠时,我觉得他是那么的让人猜不透,我不想再看他了,我左面有污物,那我就把头扭向另一边好了。
小画匠见我不理他,他也就不再看我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那副骷髅,得意地也跟着一起跳了上去,我一下子被他的动作给惊到了。
“你想做啥,你就说呗!”我看这小子的动作有些不可思议,就算我心里再不想知道,也得问了。
接下来这小画匠便是一阵狂笑,他的两只手一手扶着那尸镜,一手又在空中挥舞着什么,而他的两只脚,不断地在那龟背上的纹理中纵横交错着,看他那身轻如燕的感觉,真是让人有些羡慕啊!
当他的双脚在纹理之间走了一个来回之后,众人再向他的头上看去时,本来那空空如也的土棚顶上,已经多出了深浅不一的一道七拐八拐的沟壑,那就是小画匠画出来的。
再看那土棚顶上的纹理,与下面的纹理基本一致,它们相互之间是对称的。看来他小画匠说的没错,他真的是为了这纹理才出现的。
“姝姐姐,本来这钟图对於我们来说那可是手到擒来的,可我们还是把这小子给忽略了,我们不能轻敌持,妳就是不听,这可好了,唉!”娥丫头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姝丫头的表情。
姝丫头的脸是凉凉的,虽然我们离的还有此距离,但我能体会得到,这就和打麻将一样,明明你手中有了一副好牌,离和牌祇差一个自摸,可就在你即将要赢了的时候,突然被你的上家截了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心里不凉凉的,那就怪了!
姝丫头的脸先是白的,再之后变的铁青,再之后,就是红一块儿,绿一块儿的,一点儿也看不出美感来了。
而小画匠就不一样了,他看着他的得意之作,别提有多高兴了。
就在他得意之时,突然脚下一滑,他的整个人连同他扶着的那副骷髅一齐从老龟背上掉了下来。
他画在土顶上的纹理图还在,可惜他再也上不去,更够不到了。
他画的这副骷髅也散成了花,什么也不是了,再看这小子,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支着地,从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和得意之色了。我看着他,不断在摇着头。
“我们就要倒大霉了,我不该上去的,我不该的。”小画匠几乎哭出了声来,和他一起哭的,还有那八个丫头。
我没有哭,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个没有危险意识的人,是永远也不会预知到危险的降临的。
但听龟背上的钟架子向四处晃了晃,老龟背上的纹理沟壑也变得越来越宽,直到它们合力撕开老龟背,向不同的方向倒去,我才知道,原来小画匠说的,并百子虚乌有。
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法走动的人,而我不明白的是,他们明明可以逃出去的,可为什么他们和我一样的无动于衷呢?
编钟架子倒在了我的身旁,那一排排、一行行的铃铛就这样散落在我们四周,叮叮当当的响个没完,之所以那编钟架子没有砸到我们,那是因为它们全部散落到老龟的另一端了。
“钟画匠,你要负全责,你这么做,是、是不对的。”娥丫头一脸的苦逼相,跑过来对着小画匠怒吼道。
小画匠一声也不吭,他的笔被折断了,从此刻起,他再也不是什么画匠了,和我一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了,这还不是他为了那一点点的蝇头小利,而自酿的苦果吗?
所有的东西全部倒了,只有老石龟还完全屹立在那儿,它的背已经不是背了,而是一条条裂开了的伤痕,那伤痕在它的身上慢慢地扩大着,当你的眼仔细在在老龟的头上看上个半分钟左右,就会看到,原来它才是真正有灵气的,他的双眼泛出了泪花,一滴一滴地不停地滴在地上,好像再对我们做着无声的抵抗。
我和它一样,也做着无声的抗议,虽然我是个人,我有情感,我有语言,但我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再看看我,不和你一样吗?我的胳膊腿深深地埋在这黄土里,我想我和你之间的差距,就差一条尾巴了。
小画匠面对娥丫头对他的‘指控’,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时而抬起头来看看土棚顶上他的杰作,时而又低下头来看着他那支心爱的笔,再看看他画出来的,不知要做什么的骷髅,不住在哭着。
当一个人的贪心达到顶峰时,那他离毁灭,也就没多远了。
“彩袖殷勤捧玉钟……”娥丫头站在小画匠的身旁,望着眼前七零八落的铃铛,忍不住再次读起这首小晏词来。
她是哭着读的,她没有对不再说话的小画匠施以拳脚,就这样站在那儿,小心地读着。
“好了,娥丫头,我们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差一点儿这被这小子给骗了,妳们也不想想,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啊!”妍丫头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娥丫头面前,劝起了她!
“妳说什么?”娥丫头望着她,好奇地问道。显然,她还没有意识到这对于她们来说会是一件什么样的好事。
但听妍丫头在娥丫头的面前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娥丫头便乐了起来。
“这丫头一定又想到了什么,我们这里啊,还就属她的鬼主意最多。”姝丫头也不哭了,和身后的几个丫头一起向娥丫头的位置走了过来。
“妳们看!”妍丫头一边向上指着,一边对她的众姐妹说道。
她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再哭下去了,她们看着妍丫头,纷纷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可他们俩怎么办呢?总不能还让他们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吧!”姝丫头身后,一个长的十分瘦弱的小丫头指着我们说道。
“姣丫头,我看还是算了吧!看他们这样子,也兴不起来什么风浪,我们还是先不要理他们了,先把上面那东西拓下来再说。”姝丫头终归是大姐,她一句说完,这个名字叫做姣的丫头便不再说话了。
“媚丫头、婵丫头、娟丫头、嫱丫头,妳们四个先过去,看看那东西对不对,对的话,妳们就把它们拓下来,回去,我们也好对亭主有个交待不是!”姝丫头信心满满地指挥着她手下另外四个从示说话的丫头们,可接下来媚丫头一句话,便让这姝丫头闭上了嘴。
“可亭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了呢?”媚丫头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猜测,这不是姝丫头想听到的。
但这毕竟是事实啊!连谯妲这个所谓的亲姐姐都看不惯那亭主谯姬的所作所为,还有几个人真正要为她效劳呢?
突然,姝丫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她鬼魅般的一笑,道:“那也无妨,我们不如这样……”这几个丫头聚到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看来,这个叫姝的丫头一定又有了什么新的主意。
她们说完,那四个丫头便将袖口中的长袖子抻了出来,一条条的如彩袖乱舞,八条彩袖拧到了一起——地向土棚顶上抛起,八条彩袖开成了一张画,从那土棚顶的这一端,滑到了另一端。
原来她们口中所谓的拓图,竟是用这种方式啊!
姝丫头是一脸的得意,可再看正为此时伤心不已的小画匠,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换来的劳动成果,竟为这几个丫头做了嫁衣裳,他不懊恼才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