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骨骼的注意力全在它手中的这本书上了,它虽然在不经意间答了我一句话,也知道我在看它,当我再问它一遍时,它便漫不作声了。
人家骨头架子也是有性格的,不是吗?凭什么你没听清我就要再说一遍啊!谁定的规矩?
我自讨了个没趣,见人家不理咱,咱就更不能再问了。
我又回过头来,眼睛向上,看着黑如瀑布的头髪说道:“那也不一定哦!”
“你这人真是的,明明听到了,还要再问一遍!”女子鬟丫头说道。
“我这不也是,想再确认一遍吗?”我道。
但是他们人呢?怎么还不见他们的影子啊!这可好,他们的影子见不到,自己的影子倒是见了千万个。
“鬟丫头!”我这正想着,那片肉与影子的事情,突然,脚旁的骨骼又说话道:“这声音有些不太对啊!”
“怎么了叔叔?”鬟丫头的头发“嗖”的一声,飞到了她叔叔的面前。
“妳看这上面记载的,好像与咱们听到过的,赧王编钟的乐曲,也不太一样啊!”骨骼说道。
我回过身,看向它们,不想在鬟丫头与她叔叔的头骨之间,又看到了一种黑里透着黄的,像毛发一样的东西。
我可没功夫想这什么毛髪。
“是啊!”鬟丫头也附和着,它们祢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祗有我像一個傻子一样,在一旁听着。
鬟丫头也看向了书中记载着的那一段。
我打那时起就再也没有看到它们翻过书页。
“铮、铮、铮……”她叔叔哼唱着,听起来还挺有节奏感的。
我也听过这曲子,总感觉这个调子只要一起来,就会发生一些不详的事情。
也许是我多虑了吧!
头发再好没动,书页也是一样,整个洞中,只有她叔叔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着,是那么的悠扬,那么赋有古风古色。
如果我的前不知道多少世,真的是赧王的化身的话,那我不应该不对这首曲子没兴趣的。
我也有些陶醉了……
“不对啊!还是不对!”她叔叔喃喃自语道。
“哪里又不对了,是这上面记载的吗?”我在一旁听着,全无插嘴打断他们的意思。
“不是,是我哼唱的不对!”她叔叔说道。
它说他哼曲子了,全程我都在看着呢!但我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它们压根就没有动啊!
书,总算被翻过了一页,那灰尘也被它们掸起好多,我都来不及把它们挥走了。
“你应该听过的吧!”头发转到我这一边,问道。
“是的,我是听过,我现在头太痛,听不下去了!”我答。
“那也要听!”她道。“真霸道啊!”我回应道。
“你们怎么不唱了?”我又问,“哦!对了,刚刚过去的,都是什么人?”
“你问的到底是啥?前言不搭后语的。”鬟丫头问。
“后一个吧!反正,我也不想听了!”我道。
“你见过的啊!”鬟丫头答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道。
它没有再应我。我只好自问自答地说道:“是刚刚从我们身边过去的那批人吗?”
头发总算点了点头,我便没有再问下去。
我在想,也许我在上面的时候见到过的,如千军万马般的影子,也许是我想象出来的,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它们也是真真实实在历史上存在过的。
比如刚刚,虽然我没有看到他们,但是听到了,就一定不是想象出来的,况且,还有这对叔姪呢不是。
鬟丫头的叔叔本来就没再听我们听我们再说些什么,他那两道深邃的目光,还在它手中的那本书上,尽管这书页,已经好长时间又没翻过一页了。
“叔叔!掉了一张,祢小心些啊!”鬟丫头说了一句。
又把我吓了一跳,我回头看过去,没有看到什么掉在地上的书页。
可能它们能看到,我是看不到的吧!
骨骼动了,它弯了一下腰,从地上拾起了一个什么东西,拿在满是骨头的手指中,轻轻地放在书中,然后,把书合好。
它绕过我,与他姪女站到了一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读这本书吗?”它突然问我。
书上还是厚厚的灰尘,虽然我知道这是一本好书,一本价值连城的好书,但一看到上面的灰都快有一本书厚的时候,我也就没有多少兴趣再回答它的这个问题了。
“我不知道!”我撒谎了。
“鬟丫头!我们走!”它拉起了旁的头发,说了一句。
我知道它们哪也去不了,只能在这儿,它们说这话祗是在和我置气,可那也不能讓它们真走啊!万一它们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一个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一个又趴在地上,那我还和谁说话啊!
不管是人是骨,祗要能和我说话解闷子,我还说啥一二三的啊!
“叔叔,别走,别走可以吗?”我哀求起他们。
我也拗不过人家啊,我想撒谎,也得找对对象不是。
它们停在那里,没有再动。
“我看到过的,我看到过!”我连连答道。“那你刚刚为什么说没有呢?”他问。
“我错了!叔叔!”我道,“我向祢承认还不行吗?”
它们在我头上不过半米的地方坐了下去。
这不就是沉到水藻之下的那一本吗?也是在沉船上时,我们看到过的那一本。
我把我心想的全部兜了出来。
原来它是记载老编钟秘密的书籍啊!怪不得那么古老,不过看这本书的样子,虽然很久远,但也没有那么的久远,因为在赧王那个年代,是没有纸的,就更别提什么书了。
“好吧!也算我们没有看错你,你终究还是说了实话,我以为,你不会说的呢!”它道。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沧桑。
这和大鬍子叔叔在船上时,说话的口气一样。
“那,大鬍子叔叔,我都承认错误了,祢也该把你怀里别着的刀,拿出来,讓我看一下了吧!我想知道,那上面插著的,究竟是不是秦大叔身上的肉啊?”我向它请求着。
“好吧!”它一手拿着书,一手在腰股之间摸了一阵,不一会儿,一枚短刀,便已在它的手中了。
“是它吗?”它问。
“是啊!”我答。我两个字一脱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味道,真是,比这里的腐味儿差多了,虽然都是腐烂过的东西,咋差距就这么大呢?
这是真真的腐肉味儿,这种味儿,我在不久前闻过的。
所以我的印象才这样深刻。
大鬍子叔叔一见,立即把刀抽到后身去,不讓我看上面的肉了,它怕我再恶心到,哪怕这就是秦大叔身上的,也不能总在人的眼前晃不是。
得讓它物归原主才行,之后,再想怎么找嬴风他们的办法。
“算了吧!大叔!我还是能扛的住的,我吐过之后好多了!”我把这一嘴的污物刚刚差一点儿吐到它们洁白的白骨上。
这要是被我弄污了,回头再埋怨我,怎么办。
我还是有很多自知之明的。
大鬍子叔叔又把刀拿了过来,“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把它再放回刀鞘里了吧?”它笑道。
它们脸上的表情,我还是看不到的,可是我能听到。
它们一同笑的,呵呵的那种,很怪异。
我要是能有办法把这块肉带走,就好了,可是肉它还是会腐下去的,时间还不能太长,这可就不好办了。
它们看出来了,我脸上的难为之色,知道我一心要帮秦大叔一把。它们看着手上的刀刃儿,也不好拒绝。
我们一同为难了。
“大叔!我是不会说出讓您反把它交给我这样的话的,这东西,还在在您的手上好些!我怕它,怕它……”我想说怕它再腐烂,然而对面的是两副骷髅啊!我怎么能总用腐烂这个词呢!不管咋样,我还是没能说出这两个字来。
“俺们晓得你的意思!”大叔道。
它说着,把刀尖上的肉撸了下来,三下五除二的在手里那么一揉,肉没了。
“哪去了?”我问它。“在我手里呢啊?”它说。
“那好!我们一起出去吧!”我把黑珠子的事儿忘在了脑后,一心想把秦大叔身上的这块肉,讓它交到他的手上。
“现在还不能走!”他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