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起来就奔着那两具尸体走去,我一手扶着一边还没有倒下的枯木,一步一步地挪到那里去。
那副坐姿很端正的骨骼,身边放着的,是一本厚重的书,因为上面布满了灰尘,我看不到名字,书是打开着的,透过那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它应该是线装的,看起来很古老。
我不敢再去推它了,更不敢在把地上的那具也趟坏了,我想拿过它旁边散落的这本书,手刚一放到那儿,又抽了回来。
那是人家死者的东西,我就是再好奇,也不能随随便便动人家的东西啊,我祗好又收了好奇心。
我慢吞吞地蹲下去,心说我不拿是不拿,我祗瞧一眼,这总可以吧?
可从我蹲下去时起,好半天都没能起来。
这本书上有有一种奇异的味道,这香味儿,比我在蘑菇堆那时闻到的差不多。
我想起身,虽然没起来,并因此还跌坐在那里,在曜石所带来的光明中,我在那副散落在地的骨髓看到了几卷髪髻,髪髻是散落在地上的,就在它的头骨与尸骨之间,时而在轻风的作用下,东一下,西一下地来回飘动着,但始终也没能离开过骨骼。
那明显是一卷女孩子的头发,男人的头发,没有那形状的,而在它与坐在地上的那副骨骼中间,还有一样明晃晃的东西。
那是一柄被拔出鞘的匕首,那刀鞘,就在一旁扔着。
刀上,还有一小块软绵绵的物体。
我不能上手摸,心说自己刚刚从那种异香过来,很快又中了招,我不能好奇下去了。
我小心地向前爬着,脸上粘着的,腐木上的东西,少部分已经贴在我的脸上了,我还哪有心思管这个啊!我既然没有完全晕倒,那我就不能再在这儿死糗着。
我要爬开这个地方,再回到那一堆堆小蘑菇那儿去。
好半天,我也没爬到,那我也等得爬过去啊!
“叔叔!你看,这不就是那位叔叔的肉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是哪儿啊?”一阵阴森森的凉风吹来,伴着它一起的,是人的话语声。
我就是胆子再大,在这种环境下,冷不防的一个声音出来,我也会起鸡毛疙瘩的啊!
我趴在地上,用极其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句:“谁啊?谁在说话。”
这声音恐怕也只有我自己能听得到了吧!
“叔叔你听,好像还有人。”声音仍回荡在坑里,在曜石的作用下,这空气中你只能看到四处飞舞的灰尘,和你看到的那些东西。
根本就看不到人,一个人也没有,如果不算死人的话。
只有一个窄窄的小出入口,而那里更不是这声源的发声地了,那儿,很快被挂上了一层灰网。
这倒蛮適合蜘蛛生活的嘛?
“是我!”我的声腺高出了一些,我就是想讓他们听的见,可是这种声调,和没提高没什么区别。
我又重复说了句道:“是我啊!我是福金啊!”
“叔叔,有人说话!”还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她声落,地上,藏在骨骼之中的髪髻被风吹起,奔向我的脸,我来不及躲。
我被这髪髻砸了个正着。
“什么东西?”这头发顺着我的脸飘落在地,还是那个女声,这次近了,近的仿佛就在我的耳旁,我想听不清都难。
我怀疑就是这缕头发说的,因为,只有它在我的身旁。
奇怪,我的腿才是朝向那里的,怎么,它就能跃过我的腿刮到我的脸上来呢?
“有人拦路!我们越过他也就是了,不用和他计较!我们还有正事要做!”一个浑厚的男声说道。
这个声音就有些远了,他没有那么近,但是比这缕头发是稍稍远了那么一些,而且,就在离我双脚的位置传过来的。
“是我啊!你们没听到吗?”我想坐起,无奈头太偏,就是动了,能爬出这么远来,已经算不错。
随后传来了“嗒嗒”的马蹄声响,似乎在马蹄声之间,还有阵阵风啸声,似吹过旗帜一类的东西时发出来的响动一样。
“吱!”这是车子走过时发出来的。
我竟真的给他们闪开一條路来。
我朝一旁一滚,差点儿又没把棵一枯木碰倒。
一阵马蹄声远去,渐渐的,我听不到了,四周除了人的呼吸声之外,似乎又什么也没有了。
不对!这呼吸声不是我发出来的,我自己干什么了,我不知道吗?
一个声音就在我头下,另一个在我的脚下,脚下的那个发出的更沉重一些,而头下的这个,呼吸的那么均匀,在那呼吸中,还透着些许脂粉的味道,就是这脂粉味儿有些土土的,就像拌着沙尘的那种。
“你们就在我身边吗?”我盯着头旁的这缕头发,问它道。
我一口气就能把它吹走,但是我不能那么做,若把它惹激了,它可是什么东西都做的出来的。
这个玩笑,真不能开。
我还以为它们也跟着那辆马车走了,哪想他们压根儿就没动。
咋就没听到步兵的声音呢?
“叔叔,你就别看了,有人和我们说话呢?”女孩子说道。
“是,我听到了,你应着他吧!我再找些东西,怎么就找不到那段文字了呀?”她的叔叔说道。
这女子本来也没应我,我又看了看那缕头发,瞪大了眼睛,尽管这样也许会讓那缕头发刮进我的眼睛里。
“被人踢了一脚,掉了我就找不到了!”她叔叔说了一句。
“是我跘的他,谁讓他走路不长眼来著,我好不容易睡了一觉,找那块肉找了许多日子了,也没找到,怪累的,都怪那个人。”女子也抱怨了几句,我不自觉的朝身后的两副骨架看去。
书不在地上了,刀鞘还在,刀没有了,没有那种寒光了嘛!所以看过去也就没有那么刺眼了。
书在它的手里快速的翻动着,它身边的灰尘,一团一团的,刮的四处都是。
肉不是已经在他的刀上了吗?咋还找?或许,那上面干枯了的东西,根本就是是肉呢?
“你们是鬟丫头与大鬍子叔叔吧?”我看着那副骨骼,书页一张张被翻过去,可就是不见那指骨在动。
“我只是个丫鬟,你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一阵风起,头发再也不是一缕缕的了,很是顺着的,上面挂满了灰,在仍然还直,很黑,讓人看上一眼就想上手摸。
这是他们,没错的了。鬟丫头就是这样的头发,我记得很清楚。
“你们找秦大叔的肉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把身子翻了过来,躺在地上,问他们。
长发就在我头顶的上发飘着,像立在空中的马尾一样。
“你是?”她问我。
“我是福金!”我又说了一遍,声音还是不大,但我坚信她可以听得到。
“哦!真是你啊!”她没有任何称呼对我,只是这种单纯的第二人称,没有什么福金哥哥,少主人之类的叫法了。
这样很好,除了显得有些陌生之外,没什么了,大家本来也不是很熟,是吧!
“肉不就在刀上吗?”我问她。“那也只有一块啊!还有一块呢?”她反问了我一句,我哪知道啊!我这不也是找着找着,就找到这儿来了吗?我妳要问我到底是咋来的,我也解释不清是不是。
秦大叔的小腹与胸口之间,各少了一块肉,那刀尖上的,也不知道是哪一块儿,瞅着它就要腐烂了的样子,我真想上去夺下它。
“那,那几个小妇人呢?”我开始转移了话题,试着和他们搭话,我抬了一下头,朝骨骼处看了一眼,看看骨那柄刀,被他插到哪去了,上面那块肉,是否还在?
他们没有一个人回答我这个问题,又问起我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他们呢?”鬟丫头问道。
我想说上面有两个来着,话一提到嗓子眼儿里便想起来,这话不能随便说。
“我也不知道!我就找着找着,突然来了一股漩涡,就把我卷到这儿来了!”我这话答的,一半儿真,一半儿假,反正他们也不知道,随便糊弄一句得了。
“哦!”鬟丫头哼了一句,再没说啥。
到是那副骨骼说了句话:“我想那块肉,许是被他们找到了吧!”
“啥?”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