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华子伶打开门的时候，听到电话响起来，立刻冲到电话旁拿起了电话，宋玉馨也紧跟在后面来到电话旁，叶枫关好门也走了过来。
“喂～～”拿起电话的时候，华子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立刻紧张了起来，“请问您是哪位？”
“这里是人民医院，请问你是华子宁的什么人？”
对方的回答让华子伶更加紧张，有些不知所措，拿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语调很不平稳地问道：“我哥他怎么了？”
“他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电话里传出细小的声音，叶枫和宋玉馨都隐约听到了车祸、抢救的字眼。
“好～我们马上就去。”华子伶的声音里带着哭音，说完挂了电话。
宋玉馨立刻判断出了事情的大概，虽然没有证实却感觉是实实在在发生了，脑袋里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不停念叨着：“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
“刚才听电话里说车祸？是……”叶枫看着焦急的华子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冷静地问着刚才电话的内容，看到华子伶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抓起电话拨了几通电话。
挂了电话，才发现宋玉馨和华子伶已经打开门去了，他赶紧冲出门四下里寻找，看到两个人在向着医院的方向小跑着，雪下得比刚才更大了一些，路上很少有车辆经过，想来她们两个人是要步行去医院。
“喂，刘叔叔吗？您现在在不在家？”叶枫想起不远处就是父亲老战友的家，立刻打了电话过去，得知他在家的消息，说出了自己的所求。
“我想让您开车送我们去人民医院……嗯……我们现在就在东边的路口，麻烦您了。”叶枫挂了电话，向两个人追了过去。
“先等一会儿，马上就到了，现在你们去也没用啊，我打电话给干爹和我爸了，马上刘叔叔就送我们过去，再等一会儿吧……”叶枫拉着华子伶和宋玉馨的衣服，两个人挣扎着要继续向前走。
很快刘叔叔的车开到了跟前，叶枫把宋玉馨和华子伶安抚了一下，都上了车。
***
医院的手术室门前，七个人在焦急地等待着，接到电话的华明和王辛蓉从公司的年会上赶了过来，叶天凌和宁玉玲终止了正在进行的会议赶了过来。虽然他们都叮嘱叶枫不要让华子伶和宋玉馨两个人来，但还是在手术室门前，看到了叶枫和正依偎在一起抽泣的华子伶和宋玉馨。
“老刘，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叶天凌和坐在一旁的老刘说着话，“多余的话咱们就不说了，改天咱们一起喝酒。”
“你小子，还跟我客气个啥，我先回去了，好好劝劝那两个小姑娘，看她们这么哭，我都有些受不了了，有时间咱们老战友也该聚聚了……”老刘站起身来和宁玉玲还有华明夫妇打了招呼就向外走去。
“玉馨，别哭了……”王辛蓉忍着泪劝慰着宋玉馨，却什么效果都没有，自己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轻轻地把宋玉馨搂在了怀里。
“王妈妈，这事全怪我……如果我和他一起出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如果我不出去，他不会出去找我，事情也不会发生了……”宋玉馨低声说着，眼泪再次划过面颊。
“这怎么能怪你呢？”王辛蓉脑袋里很乱很乱，心里想不出该怎么安抚宋玉馨，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说道：“你和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总有不在一起的时候，这事怎么能够怪到你的头上……”
听着王辛蓉的话，宋玉馨眼泪流得更多，心里更是心痛，毕竟王辛蓉是华子宁的母亲，现在最伤心的就是她，却还要她来劝慰自己，想到这里倒不再说话，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华子伶哭得累了就靠在叶枫的肩头，目不转睛盯着手术室的灯看着，心里希望那盏灯早一点熄灭，但又不想那盏灯熄灭，十分矛盾的心理，不熄灭说明还有希望，熄灭了以后那就不一定是希望，也有可能是失望。
华明冷静地和叶天凌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两个人偶尔扫视一下周围，目光碰到一起的时候都发现对方并没有冷静的神色，只是强装着冷静的表情，不约而同露出一丝苦笑。
叶枫已经有点熬不住了，不停打着瞌睡，但还是坚持坐在那里给华子伶一个支撑，他心里明白，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宁玉玲没说什么话，只是不停安慰着王辛蓉、华子伶和宋玉馨，心里很不平静，她对华子宁的喜爱更甚叶枫和华子伶，她自己也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看到华子宁就感觉到他让自己很喜爱，和叶天凌聊过这种心情，发现他也是这样的感受，但两个人心里的喜爱还掺有一丝丝的怜爱。
手术室门口没有了说话声，只有轻轻抽泣的声音，时钟滴答滴答继续走着，没有人去注意时间，现在所有人都会不时看向手术室门上的灯，希望、期盼环绕着每个人的心头。
“姨姥爷，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华明在沉默中接到了郑玉琳的电话，郑玉琳显得有些兴奋，可能是今天出去玩得很开心，或许是有什么更高兴的事发生。
“琳琳，今天我们可能回不去了，你自己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去上学，记得睡觉前把门锁好。”华明不想让她知道今天的事，郑玉琳虽然很怕华子宁，但是那也只是在惹得华子宁生气的时候，同时郑玉琳和华子伶一样，对华子宁也有着些许的依赖，他们之间像长辈和晚辈却又像兄妹一样。
“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回来了？”郑玉琳显然是怕自己错过什么，一大家子人都不在，难道是一起出去玩了？在她的心里还是那样无忧无虑，但想到明天要回学校上课，如果起床晚了，可能又要惹得华子宁不开心了。“哦，那好吧，我这就去睡觉了，姨姥爷晚安。”
华明轻轻松了一口气，郑玉琳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让他很庆幸，万一郑玉琳纠缠起来，这里的人还真没有能制服她的人。
“子伶、叶枫你们两个回家去吧，明天还要上学，回去早点休息。”华明本想叫着宋玉馨一起，但看到宋玉馨的样子是不会回去的，只好打消了念头。“天凌和嫂子也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
“嗯，我们送他们两个回去，早上的时候我们来换你们。”叶天凌思考了一会儿，和宁玉玲商量了一下做出了决定。
看着华子伶很不想走的样子，华明和宁玉玲劝了半天，最后同意明天她再过来，这才使得华子伶跟着他们回去。
宋玉馨哭得累了，躺在王辛蓉身边睡着了，带着泪痕的宋玉馨，虽然睡着了却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着，表情带着惊慌、不安。
王辛蓉从护士那里借来了被子给她盖上，华明靠着长椅一言不发地看着手术室，王辛蓉时不时轻轻地抹着眼泪。
“华子宁的家属在不在？”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位中年医生扫视着门口的三个人。
听到医生的话，华明和王辛蓉站了起来，同时焦急地问道：“我们在呢，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有些事，我想和你们谈谈华子宁的病情……”医生看了一眼睡着的宋玉馨，显然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些事，“这样吧，你们跟我来，我找个护士帮你们照看她。”说着指了一下宋玉馨。
两个人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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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上来说，华子宁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现在有两个问题……”医生把华明和王辛蓉带到了办公室，说到两个问题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第一个问题就是华子宁脱离了危险期，但是因为脑部受到冲击，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还不能确定……”
王辛蓉的手被华明紧紧握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辛蓉禁不住紧紧扣着华明的手，靠着华明的支撑才能够勉强站稳。
“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还不能确定……”这句话的含义她很明白，但是现在儿子毕竟没有生命危险了。
“第二个问题他是双重性别，可能你们早就已经知道了吧？”医生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机会。
“这个我们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想留给他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这个有什么问题吗？”华明发现这并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是接下来的话。
“本来他是可以选择的，但是现在因为车祸时，腹部有器官产生了损伤造成出血，恰恰是女性部分，要恢复其功能的话机率很低，所以为了他以后的生活，他没有选择权了。”医生说出了第二个问题，看着病人的父母，现在能够下决定的也只有直系亲属了。
华明和王辛蓉互相看了一眼，对于华子宁来说这件事不算是秘密，早先他们就知道华子宁已经知道了，当时因为偏向于男性，但因为器官上都有些问题并没有进行手术，原想等到男性或者女子器官趋于成熟的时候，再进行手术。这也是当时医生的建议。
华明和王辛蓉当时看华子宁还小就没有对他说，一直保留着这个秘密，但是有一天华子宁问他们什么是“两性畸形”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不经意间华子宁看到了他的病历，好学的他就开始搜集这些资料。
经过华明的解释，华子宁了解了这个名词的含意，却很平静的接受了父母的建议我们不会强制你去选择，选择权会在合适的情况下保留给你选择，但是如果没有条件选择的时候，我们希望你能够听从医生的安排。
选择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只希望华子宁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虽然突然的改变会让华子宁难以接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儿子和女儿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一次机会，那也只有这么办了。”王辛蓉和华明商量了一会儿，王辛蓉首先开口说话了，华明也点头同意。
“子宁他能够清醒的机率有多少？”医生带着家属的知情同意书出门的时候，王辛蓉终于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三成到五成，机率并不是太低，最大的问题是时间和他自己的意志力。”医生叹了口气，走出了办公室。
“只要有机率就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子宁一起也没有让我们失望过，这次是他的难关，我们一起陪他渡过去，放心吧，一定会好的……”华明安慰着王辛蓉，但是底气并不是很充足。
“我相信他会渡过去的，一定会的。”王辛蓉轻声念叨着。
***
“王妈妈，子宁还没有出来吗？”宋玉馨睁开的睡眼，眼睛明显还有红肿的痕迹，看着不远处的手术室。“子宁会没事的，是不是？”
“嗯，刚才医生说已经渡过危险期了，但是还有些小手术在做，马上就会出来的。”王辛蓉爱怜地看着宋玉馨，用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心里却不是滋味，想到宋玉馨对华子宁的感情，就会感到莫名的不安，爱的越深就越会责备自己，她的性子不是一般的犟。
“我梦到妈妈了，妈妈把子宁带走了……”宋玉馨低声呢喃着，声音很低，低到王辛蓉都听不到。
“可能妈妈只是想找子宁聊聊天，马上就会把他送回来的……”王辛蓉不停地如此说着，不停地安抚着宋玉馨。“一定是这样的！”
“玉馨，我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些什么？”华明看到宋玉馨靠着椅背，望着手术室的方向，眼睛几乎是一动不动。
“华叔叔……我不想吃……我想等子宁出来。”宋玉馨望着华明轻声说着，说完眼睛又看向手术室。
正说着，手术室的门打开来，护士推着病床从里面出来，宋玉馨第一个跳起来，跑到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无血色脸庞，头上缠着绑带，脸上有几小道擦伤，依稀能够看出就是华子宁，宋玉馨的泪水再次滑了下来，滴在华子宁的脸上。
华明和王辛蓉也先后跟在床边，王辛蓉看着华子宁的脸，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轻轻地呜咽着。
“手术很成功，你们先回去吧，病人要马上送到特护病房，你们暂时不能探视。”医生和另一名护士拦住了要一起进入病房的三个人。
“医生，什么时候才能够探视？”宋玉馨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看到华子宁没有生命危险，自己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明天下午就可以了，不过只能非接触探视。”医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这次手术一共花费了七个小时，而且还是一次临时性的抢救，让他耗费了很大的心力。
“我们先回去吧，明天下午再来探视子宁，现在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用处的。”华明紧紧搂着王辛蓉的肩膀，轻轻走向医院门口。
“玉馨，回去吧，明天我们再来。”王辛蓉看到宋玉馨恋恋不舍的表情，一步一回头地望着特护病房，心里总有些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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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华子宁也从特护病房转到了单人的高档病房，这一个星期里华明夫妇、叶天凌夫妇和华子伶、叶枫轮流陪在这里，等待着华子宁醒来。宋玉馨一直呆在医院陪伴着华子宁。
这一天所有人都来到了病房，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担忧，宋玉馨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床上的人，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张昔日熟悉的脸，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华子伶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叶天凌和宁玉玲坐在一旁，华明紧紧搂着俯在身上轻轻哭泣的王辛蓉，七天的等待，就看着华子宁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王辛蓉再也忍不住。
今天姚逸被叶天凌找来，他和华子宁的主治医师是老同学，通过他了解到了不少的信息，但华明的提问却让他面露难色，病人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虽然叶天凌是自己的好朋友却也不可能知道。
曾秋生、司晋元几个平时关系很不错的人都来了，只是看着床上的人，他们是来道别的，学校即将放假，各地的学子就要返乡过年。
曾秋生和司晋元低声说了几句话后，与叶枫、华子伶打过招呼一起走了出去，叶枫和华子伶送他们一直到医院门口，几个人走在医院的楼道里，他们安慰了一下两个人就回学校做准备去了。
宋玉馨对周围的任何事都不关心，她的注意力都在床上的这个人身上，抚摸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华明让叶天凌夫妇带着叶枫和华子伶先回家，却没有让他们带走宋玉馨，因为他们都知道，就算是说了宋玉馨也不会跟着回去。
安慰的话在这个时候也起不了作用，王辛蓉的泪水已经擦干，静静地坐在宋玉馨身边，拿起纸巾擦拭着她的眼泪。
“王妈妈，华子宁会醒过来的，是不是？”宋玉馨轻轻地看着王辛蓉问着。
“会的，一定会醒过来……”王辛蓉的泪再次冲出眼眶，迅速地站起来跑到门外依在墙边低声抽泣起来。
宋玉馨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泪水并没有再流出来，只是低声地说着以前的事，不停地呼唤着华子宁的名字。
病房中只有宋玉馨低声的话语，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房间内的其他人几乎听不到。
从小时候的回忆渐渐走到现在，从小时候第一次分离到每年假期时的相见、分离，从分隔两地的电话到高中重见后的相聚，多少次在雨中寻找彩虹……
外面的天空在落日的光辉映照下，反射出夕阳西下的颜色，宋玉馨伏在床边轻轻地抽泣着，渐渐睡着了，身上披着华明的外套，睡梦中泪水像一条小河流淌到床单上。
***
风雨之中
远去的背影依然清晰
大声呼唤你的名字
却被风带走
很想追过去
雨无情遮挡了视线
风小了
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着
雨小了
你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仰望着空中那道淡淡的彩虹
曾经多少次你陪伴着我
走过风雨去寻找那远在天边的虹彩
风雨停息
你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默默看着面前的你
风雨不再阻拦
我却不敢靠近你
你还是从前的你
没有风
我的声音却发不出来
没有雨
你却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风雨过后的天空中我看不到彩虹
记忆中的彩虹像你淡淡的笑容
我在记忆的深处寻找着属于我们的彩虹
静静地想着
你开心的笑容
默默回忆着
你忧郁的愁思
风雨早已停息
乌云依然遮着阳光
风雨早已消散
彩虹出现在天边
天边的彩虹不再那么美丽
多么渴望你能陪我
没有你在的彩虹并没有颜色
***
华明握住王辛蓉的手坐在沙发上，王辛蓉靠在华明的肩头，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华子宁和床边的宋玉馨。
门轻轻地被打开了，华子伶和叶枫悄声走了进来，看到房间中已经安静无声，也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沙发坐下来，华子伶依在华明旁边轻声问着什么，华明简单地回答了几句指了指宋玉馨。
“子宁……”宋玉馨口中喃喃地叫着，病房中依然安静，众人从昨天听说华子宁有好转的迹象就一夜都没有合眼，在等待、期待，王辛蓉没有光彩的眼睛盯着病床，呆呆地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华子伶一改平时的好动，静静地靠在叶枫身上看着病床，叶天凌夫妇清晨来到病房，本想让华明带着华子伶、叶枫和宋玉馨去休息，却在华明眼光中看到拒绝。
宋玉馨轻轻把身体坐直，手里一直握着华子宁的手，泪水已经不再流，眼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华子宁，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