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在瞬间冰冷下来。
实验室离奇屠杀事件就是三十年前伊莎贝拉沦为行尸导致克尔暴走的事件，围绕那件事的调查至少持续了五年，而给梅琳娜带来的困扰则至少有十年。
这是一件梅琳娜无论如何都不想提及的事情，而此时，一个小学徒就这么当着梅琳娜的面给直白的提了出来。
吴晓天和梅琳娜握手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在那个瞬间这位贵妇加重了力道，但即便吴晓天也不得不承认，梅琳娜拥有相当强的自控能力，她有些生气的瞪了吴晓天一眼，却还是没有发作。
“我们有缘再见。”梅琳娜最终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就打算离开了。
“当然。”吴晓天点点头，在确认梅琳娜真的打算就这么离开之后，吴晓天开口问道：“哦，克尔先生，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名字，不是真名吧？”
“关你什么事？”主人多次被冒犯之后，克尔已经无法保持最开始的恭敬与礼貌了。
“我只是有些奇怪。”
“如果这能让你早点放我们离开的话，那么很遗憾你猜错了，我就叫克尔，克尔?比德拉克。”克尔不耐烦的说。
“啊？！”这次轮到吴晓天措手不及了。
最开始听到克尔这个名字的时候，吴晓天还以为是他在成为管家之后被梅琳娜改的名字。但吴晓天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弄错了因果顺序，并不是因为被选中当管家而改名叫克尔，而是因为他叫克尔，所以才会成为管家的。
虽然吴晓天的自作聪明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他的发问终究还是引起了梅琳娜的注意。
“那么，你为什么会对这么普通的一个名字感到奇怪呢？”
“还好还好……”险些搞砸一切的吴晓天暗中松了口气，只不过这次他再也不敢随便故弄玄虚了，他认真的回答：“我认识一个人，他的名字，也叫克尔。”
“这不是一个很罕见的名字，只是很普通的重名了而已。”梅琳娜略微有些失望地回答，同时嘴角勾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这两人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孩子而已，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出生，怎么可能知道恩人的下落？
“是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吴晓天的话再次让梅琳娜停下了脚步，他继续说道：“他只是一个为了抵抗死亡之潮而奋不顾身的勇敢的战士。”
尽管没有回头，但吴晓天捕捉到了，他刚刚那句话让梅琳娜全身一震。
于是吴晓天接着说道：“他只是一个为了保卫人类而挺身而出的忠诚的战士，他只是一个即便感染了行尸瘟疫也未曾屈服于死亡的忠诚的战士。他保护了帝国，保护了人类，我觉得他是一个英雄。”
“……”梅琳娜如同遭遇雷击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吴晓天遗憾地说：“可最终，他所守护的人类多去了他的战友、他的妻子、他的家园，夺去了他的……”
“够了，孩子……别说了……”梅琳娜近乎哀求的声音响了起来：“让我们……让我们再好好谈谈吧……”
这位妇人转身进屋，同时示意克尔将门关好。
尽管克尔无法理解自己的主人为何态度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地变化，但这位忠诚的仆人还是按照吩咐为他们谈话营造出了一个安静的环境。
吴晓天看了依旧留在了包厢内的克尔一眼，然后将询问地目光投向了梅琳娜。在后者微微点头之后，吴晓天首先站起来鞠了一躬：“首先，我需要为我刚才一切的失礼举动向您道歉，很抱歉，梅琳娜女士。”
“我可以知道原因么？”梅琳娜轻叹一声问道：“我承认，你在刚刚谈话时候让我明显地感到了一种轻浮和草率，我不清楚你的用意。”
“如您所见，我们只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小学徒而已。”
“即便有安洁莉斯塔大法师撑腰么？”
“您如果接触过她就知道她究竟靠不靠谱了……”吴晓天说起自己的老师也显得有些郁闷，他接着说道：“和弗莱格斯商会相比，我们两人确实太渺小了。而我想您自己也清楚，那个人的事情牵扯到了许多不光彩的内幕。我至少要初步试探一下您是否值得信任才行。”
“那么看来我应该是合格了，对么？”梅琳娜看向吴晓天的目光里已经从厌烦变成了隐隐地赞赏，这个小家伙年纪不大，但做事倒是相当聪明谨慎。
“您这么说实在让我有些惶恐……”吴晓天苦笑着举起了双手，他说道：“但是，您刚才在被我屡次冒犯的情况下都始终没有发作，这让我看到了您的耐心、包容以及良好的涵养。所以，没错，您赢得了我们的信任。”
“那么，让我们来谈谈正事吧。”梅琳娜说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克尔的事情的？你们又知道多少他的事情？这次问答，我不用再花钱了吧？”
“当然当然。”吴晓天又笑了笑，他理了下思路才说道：“首先第一个问题，我们是通过去年年终考核而知道克尔的，在死域。”
“难道这几十年来他都独自一人在死域抗争么？”
“很遗憾，事实并非如此。”吴晓天和林歆然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说道：“您知道‘黑影’这个组织吧？”
“当然。”梅琳娜点点头，接着就呆住了：“难道……”
“是的。”吴晓天说道：“克尔……卡尔，它们并非发音相似那么简单。克尔，就是黑影的统领，噬心者卡尔。”
“怎么会……”梅琳娜捂住了嘴，泪水在她漂亮的眼睛里不住地打转：“他明明……他明明找回了自我……他当时并没有……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士，请您先冷静。”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请您冷静一下……”尽管一头雾水，但看着梅琳娜有些失控，克尔微微抬手，一道光芒飞向了梅琳娜。
吴晓天和林歆然有些惊讶，他们没料到这个管家竟然还是一个能随手释放安抚心神法术的法师。不过细细想来似乎也正常，毕竟梅琳娜可是整个帝国最富有的女性之一，管家怎么可能没点本事？
“……”梅琳娜在克尔法术的帮助下冷静了下来，她做了个深呼吸说道：“两位，我请求你们告诉我，那个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的战士，我的救命恩人，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实说……”吴晓天的神色也变得悲戚起来，他叹了口气：“那段记忆就连我也不想回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