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镇铁匠铺内,胖婶心情大好,顾不得休息,又是张罗了一桌“好菜”,好好款待得胜归来的“准女婿”王某人。
以及蹭饭的青衣,彩萝仙子二人。
腊肉,腊香肠,咸鱼,咸蛋,腌萝卜,腌白菜,等等。
将近一个月与世隔绝的生活,能找到这些食材已是极为难得。
胖丫非要挤着跟王景坐一根板凳。
青衣一如既往吃得很香,一天才吃个四五顿而已,不在话下。
彩萝仙子虽然仅仅每样菜尝尝味道,但很快就一阵彩虹屁吹上,但正事还是落脚到了胖丫身上。
胖丫紧紧挨着王景,居然未作丝毫拒绝,径直就答应了。
弄得王景准备好的满腹草稿无处诉说。
胖丫挥挥肉嘟嘟的拳头,对王景道:“景哥哥,我想明白了。去姐姐那里学了本事,以后你打架我就能帮上忙了。”
王景一时无言以对,默默地伸出大拇指。
青衣吭哧吭哧吃了半天,自“袖里乾坤”中摸出一个粉色锦囊来,说道:“王景,你《金刚业火经》是否已经修至八重天?老祖说,等你突破到八重天,让我给把这个给你。”
王景狐疑的接过锦囊,正要打开。青衣却摆手道:“我劝你现在不要看。”
王景颔首,不料胖丫手快,直接伸手抢了过来,逮着锦囊上的绳子一拉。
天女散花一般,锦囊里的东西顿时杂乱无章的倾泻出来。
袋子不大,东西挺多!
只见漫天颜色各异的符篆,纷纷洋洋落下。
王景喜上眉梢。
无尘子老爷子,你就是我亲爹啊!
忽的王景伸手一抄,接住一件大的离谱的“符篆”,奇道:“这是什么符?如此之大?以前没见过……”
彩萝仙子捂嘴娇道:“这不是一条底裤吗?”
王景定睛一看,可不是?
翻转一面,一张小字条贴在上面,有字如下:
“可防火,不用洗。”
落款是:无尘子人品担保,绝对没有穿过,放心使用。
王景几欲吐血。
底裤,红的,看样子还有点紧身。
王景忍住掀桌的冲动,心口不一的称赞了无尘子两句,不动声色地将之收入袖中。
穿肯定还是要穿的,总比啥都不穿好。
反正在里面,没人看得见。
无尘子穿过也无所谓,防火啊喂。
……
……
同一时间,庆州州府所在的庆阳郡,州府大人府内。
一身素衣的州府大人在一张华贵黄纸上运笔疾书:
“……蝉妖作祟,布古之禁阵,死民两万……滁州妙真洞天第七掌门侯远……蒙蔽天机……剑炉余孽一脉少年力战……恭请圣裁!”
俄顷,州府大人审视一遍,沉吟片刻,手指微动,黄纸之上“剑炉余孽一脉少年力战”一行字消失不见,州府大人在空白处重新写上“无人幸免,实属微臣之不察所致”。
州府大人随后一挥手,黄纸无风自动,卷作一条细线,没入到一旁的玉简当中。
玉简化作流光,飞出窗外消失不见。
州府大人光着脚踱步到窗边,一时怔怔无语。
窗外,星空灿烂,若深蓝之海,沉浮不断。
片刻后,洪州洪武朝皇宫内,在高大气派龙椅上闭目假寐的“中原大帝”朱炳光,狭眼微睁,手指微抬,一道青色流光摄入手中。
玉简化作粉碎。
朱炳光嘴角挂起古怪笑意,低声自语:“竟然学会撒谎了。”
随后笑容消失,狭长的双目重新合上,慵懒道:
“传,国舅。”
是夜,洪武朝当朝国舅曹景然真身莅临滁州“妙真洞天”山门,持“中原大帝”朱炳光圣旨,施三掌于七掌门侯远。
滁州辖下,二郡之地割于洪武朝。
天下震动。
……
……
三日后。
一辆马车自南向北,缓缓行来,走的是古堰山支脉的小栾山方向。
拉车的是一匹骨瘦如柴的棕毛马儿,打着有气无力的响鼻。套绳之后,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并排坐在木制的轿厢口。
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咯吱之声持续不断,令人牙酸。
马车上,高的那人一袭绿衣,头顶锃亮。矮的那个是个圆脸环眼小童。
可不正是王景与青衣二人。
王景抓着套绳,摆了个慵懒的靠坐姿势,眼睛眯起,脸上挂着莫名笑意。
青衣淡淡的眉毛挤到一处,小嘴撅得老高,神色不悦,抱怨道:“照这个速度啊,猴年马月才能到梁州?”
王景失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个甚?”
青衣挥挥小拳头,气鼓鼓道:“我是怕你还没到就把血吐完了,死了唉。”
王景“吁”了一声扯住套绳,马车停下。
“噗!”
王景伸长脖子,吐出一口血来。然后抬起袖子抹抹嘴角,假意骂道:“叫你别提这茬,你看,我又吐血了吧!”
青衣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嘴硬道:
“……关我什么事。”
王景“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胸口,道:“它听不得你的暗示唉。”
经过三日的验证,王景发现自己身上的这个“锁魂之咒”,果然除了偶尔导致心脉悸动,要吐点血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影响。
能吃能睡能运功,当真是吐了几天就习惯了。
在彩萝仙子带走胖丫和胖婶母女之后,王景前思后想,反正老爷子交代了不用主动去找他,也无事可做,就决定北上,去往州府大人指点的梁州书剑院解诅咒。
毕竟,头上悬着的刀,是一个“纸糊”的九境。
不过去往梁州,要先自三河镇往西的乌羊镇,再由乌羊镇向北去。
二人昨日清晨出发,晚上到达乌羊镇,盘桓一夜后,花了十两元银买下这架破旧马车。
虽然慢了点,但总比自己走好。
不过青衣对这龟速的马车不太满意,一路上都在抱怨。
这不,在王景再次吐血之后,青衣终于选择平息怒火,双手抱胸,听着车轱辘发出的响动,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王景主动发问:
“青衣啊,你那里真就没有无尘子老爷子给的‘飞鸢行舟’了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事,青衣便气不打一处来,鼓着腮帮子,冷声道:“没了。”
王景惋惜道:“怪可惜的,你说要是我们走之前顺他个十个八个的,也不至于……”
青衣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当天要不是你非要在‘飞鸢行舟’上撒尿,我们会掉进河里?”
王景缩缩脖子,小声道:
“我哪里知道,那玩意不防水。”
原来,当初无尘子打发王景青衣二人离开蓬莱仙宗阿魏岛时,赐下了号称“日行万里,快如星梭”的法器:飞鸢行舟。不过是无尘子随手用纸折而成,并画上了御空符文。
但万万没想到,王景一时兴起,非要试试在天空之中撒尿那种“遗世独立”之感,一泡童子尿,整分叉了,冲毁了行舟上的符文。随后才有掉入追龙河中,并在当夜偶遇吞形鱼妖之事。
当然那飞鸢行舟并非不防水,而是刻画符文的材料抵不住王某人童子尿的先天阳气。
本来是想找个话题与青衣聊聊天,不料一开口就把天聊死了,王某人自讨没趣,便闭上嘴巴,继续乐乐呵的驾驭着破马车一路往北。
行至小栾山脚,王景停下马车,狐疑的看着前路。
这是一处“丫”字形路口。
路口草丛中,立了块半人高的石碑。上书几行字:
右为新路,安全通畅,至梁州地界,一日即可。
王景摸摸头,这是啥时候修的?七八年前曾经跟随张铁匠在这一带走过,明明未见有这一条路。
可能是官府修建的吧!管它呢,新路肯定好走一点,走着。
王景扯弄绳套,架着马车朝着右边的石板路行去。
走了不到一里地,忽的自路边的树冠上跳下来两个人来。其中一人喝道: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