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厄有些怔然。
尽管没有表现出来，可「我们是同伴」这句话，还是对他产生了深深的触动。
仿佛……对方也和他处于相同的处境。
他笑了笑，眯缝着眼睛，压低声音悠然开口道：
“简大姐有看过一本书吗？”
“什么书？”
“神的间谍语录。”
“看过，而且是全文背诵……不过这并不能说明问题。”简·杜耸耸肩，平静道，“那是新艾利都圣夜学院的教科书，每一个学员都看过。
“虽然是内部材料，很多江湖人士同样看过，山羊也不例外。”
齐厄点了点头，嘴角的弧度十分耐人寻味，看向简·杜的眼神，就像是两个穿越者在通过背诵「符号看象限」来确认彼此身份。
“还记得最后两句是什么吗？”
“小心间谍，小心女人。”
简·杜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自已的看法：
“说来，写这本书的那位学长也是个神人，没有在书中留下有关个人信息的任何线索，却只有这句除外——他暴露了自已的性别。”
齐厄则是对此不以为然：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某位传奇间谍学姐所使的小把戏？”
“不会。”简·杜冷静道，“书里的男性视角太明显了，有的部分口吻近乎变态……这种东西模仿不来。”
齐厄点了点头，没有再对此发表意见。
因为他看的只是节选。
之所以没有看过完整版。
自然也是因为没有权限……
“长话短说吧，找我究竟什么事？”
简·杜将那朵小花收好，重新坐回到床边，撩了撩脑后的秀发，声音里充满惬意：
“该不会只是为了试探我吧？”
齐厄咬了咬嘴唇，眯眼冷笑道：
“你就一点也不害怕我是来杀你的？！”
“如果你真要杀我，昨晚救我干嘛？让我和老大一起死在那里不就好咯？”
“呵呵，事情还没有查清，如果你是「凶手」，出于刑堂主的职责，我不能让你死。
“如果你是「目击者」，你也同样不能死。
“说说吧，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简·杜耸耸肩，“当时我和老大在一块，一起来的另一个笨蛋则是跑到树林里抽烟了，然后地面就忽然产生了爆炸……
“如果说真的有内鬼，我想……你就是最可疑的那个人。”
齐厄平静地看着她，良久，深呼一口气，捡起她床头的苹果，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口，然后放在手里把玩着。
手中尖刀接连挥砍，将水灵灵的苹果捅得不成样子，汁水流了一地。
眼睛则是看向简·杜。
“我从来不反感这种油嘴滑舌的小老鼠。
“当他们遭受各种酷刑之后、惨兮兮地将自已所知道的一切都供出来，还百般哀求我放过他们。
“这个时候我反而会感到无趣，怀念他们之前那副无比嚣张的样子……”
他伸出手，笑容狡黠地抚摸着对方的白皙脸庞，眼中凶芒闪烁：
“你觉得……我们真的是同伴吗？”
“我的立场，取决于你的意愿。”
简·杜狡黠一笑。
“毕竟你救了我的命，如果你真是间谍，我无条件投降。
“如果你不是，那我也不是。”
“呵呵，算了，那不重要。”齐厄摆摆手，“同伴两个字从来不是保命符，作为刑堂的掌控者，我虐待过的同伴也不是一个两个……”
“所以，你要将相同的手段也用在我身上吗？”
简·杜挑了挑眉毛，挺起了傲人的胸脯。
“辣椒水，老虎凳，听电话，点天灯……像凶残的猫一样虐待可怜的老鼠，只为了让她承认一个并不存在的真相，有意思吗？”
“我无意摧花，你最好听话。”
“听谁的话？”简·杜懵懂地摇了摇头，“昨晚不是说好，让我来当老大吗？”
“现在谁当老大都没有意义了，山羊帮已经不复存在。”
齐厄轻叹一口气，说道：
“我要去见大嫂，召开堂主会议——
“想要收拢残部，只有那个女人有这样的号召力……此外，山羊身上还有秘密，如果你我都不是知情者，或许他的家人会知道一些。”
简·杜点了点头，平静问道：
“你知道那个女人在哪里吗？”
“不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
“你自已都不知道，凭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再聪明的山羊，也瞒不过自已的耳朵；你是影堂主，你应该知道。”
齐厄笑眯眯地弯下身子，打开手机备忘录放在简·杜面前。
“把那个地址给我，我们就是同伴。
“否则，别怪我做事难看，但也只能对不住你了……简大姐。”
简·杜咬了咬嘴唇，目光在齐厄的脸庞和手机备忘录之间来回跳动，良久，发出一声轻叹：
“让你的人都走。”
“可以。”
“影堂给你，放我离开。”
“没问题。”
“除此之外，我要五千万丁尼，四十枚以太音擎。”
齐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丢给她：
“给你两个亿的丁尼，但以太音擎——一枚也不行。”
“成交。”
简·杜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轻轻摇了摇头，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个地址交给齐厄。
“山羊的老婆早死了，是被他亲手杀的。
“他只有一个女儿。
“我现在就要出院，安全离开雅努斯区之后，就会把更具体的地址发给你。”
她站起身，冷冷地瞥了齐厄一眼。
“记好了，我不是怕你。
“只是还你的救命之恩——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没有这一说。”
齐厄乐呵呵地收起手机，微微拱手致意，平静道：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愿意回山羊帮，你还是我最最亲爱的简大姐。
“前提嘛，当然是情报准确……”
“还是别整这套了，太过虚伪入戏反而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简·杜拉上窗帘，一边整理着自已的衣物，一边若无其事地喃喃自语道。
“有时候真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欸，明明是危机关头的拯救大业，为什么粉墨登场的却是我们这种坏家伙？
“认识你真晦气……”
“那，后会有期？”
“嗯。”简·杜点了点头，“滚吧——我要换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