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努斯区,圣夜学院附属医院。
414病房。
鼠希人简·杜身上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在床上坐直身子,认真地盯着怀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就连从雪白棉被里伸出的鼠尾上也象征性地贴着几张创可贴。
十分具有喜感。
随着白皙手指轻轻拨动鼠标,电脑屏幕飞速滑动,闪过各种文档信息。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些文档涵盖了雅努斯区治安局内部的各种机密。
监狱要犯的关押地址、各种未被解析公开的大案秘闻、甚至于包括「法厄同」在内的数名精锐绳匠的真实信息……
都在其中!
自从加入逐光行动小组之后,作为犯罪学专家、精锐间谍的她,可供调用的权限就被无限放大。
通过新艾利都谍报科那边的关系,甚至就连许多光映分署本部这边无权知晓的机密文档,她同样可以调取!
只不过……
“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简·杜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文档关掉,看着波奇酱的动漫壁纸定定出神。
昨夜,她经历了间谍生涯当中的最大滑铁卢,几乎随着老大山羊一起丧命。
是齐厄救了她。
简·杜早已在心里认定,那家伙一定是治安局方面派去的间谍,一定是!
可即便光映分署方面已经授予她最大权限,也没能在系统当中找到有关齐厄的任何线索。
那个男人……像是一个幽魂,飘荡在山羊帮上空、飘荡在简·杜心中的幽魂!
这种明明知道自已身边有间谍、却找不出线索的感觉,实在令人抓心挠肝!
简·杜不由得皱起眉头,拿出手机输入朱鸢的联络号码。
想了想,又轻叹一口气,将手机放回桌上。
即便问了,想必对方也不会说,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
“这个齐厄……”
简·杜轻轻眯起眼睛,鼠尾猛然窜出、扎起床头柜上的一只红苹果送到手中。
她从脑后取出一柄锋锐的匕首,百无聊赖地削着水果皮,心里则是在不断思考昨晚发生的事情。
山羊是被人杀的。
凶手大概率是丁达尔阵线……他们和山羊提前约好时间、地点,又在山头位置埋好了炸药!
至于那个对自已开枪的男人……
小角色而已。
他的任务,应该只是为了确保现场无人生还。
山羊帮的潜伏任务已经进入尾声,那么接下来的步骤……
就在简·杜凝眉沉吟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齐厄。
他身边还带着两个精壮的手下,进门以后就让两人守在门外,自已则是将门合上,抱着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花朝简·杜走来。
他把玫瑰花放在床头柜上,自已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翘起二郎腿的瞬间就想要点烟。
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已这是在医院,才兴致缺缺地将烟收了回去。
“简大姐,别来无恙。”
黄狼给老鼠拜年——
简·杜心里暗道一声,
微微挑起眉毛,斜睨了一眼床边的玫瑰花。
叶瓣猩红似火,参差的枝叶散发着生命的气息,淡雅的清香在病房内四处逸散。
她冷笑一声,说道:
“这不是绝色集团以太花卉第六弹的首发新品吗……如果我没有记错,是玛格丽斯玫瑰的以太变种,叫作「往生」对吧?”
齐厄诧异地眨了眨眼,有些错愕地说道:
“简大姐——
“你懂的可真多,我买花的时候只图好看,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内情……
“哈哈,看来还是要多向你学习啊。”
“你知道这种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花,花语……”
“对,据说,这种花是绝色集团总裁为了纪念自已的情人,而专门发售的。
“花语念作「白色的思念」,「未既之缘」,或者……
“「献予亡者」。
“总之,通常都是未亡人,用来纪念已故爱人的。
“作为送给活人的礼物,啧啧,不觉得很诡异嘛。”
简·杜眯缝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齐厄:
“还是说,你是在咒我死?”
“没有没有!”
齐厄慌忙起身,一本正经地摆手否认道。
“怎么会呢?简大姐,你看看,小弟我这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你看他这个,哎呀……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那个店员当时也没说,我还以为玫瑰花的花语是「祝你早日康复」呢!”
他言之凿凿,一副悔之莫及的样子。
简·杜则是冷笑一声,蹬开被子,紧了紧宽松的病号服,白皙柔嫩的小脚踩在棉拖上,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揪下一朵玫瑰,迎着夏日和暖的阳光,玉指轻柔地拨开花瓣、露出里面娇嫩的花心,抚在掌心里……
猛地吹一口气!
霎时间,像是变魔术似的,一捧鲜红色的粉末迎风飘出窗外,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颗颗细密璀璨的血玉宝石。
猩红褪尽,像是剥去了某种涂层,整朵花都变得惨白如纸。
只在白色的花心里,躺着狰狞的五个血字:
「内鬼必须死」
简·杜微微蹙眉,刚准备回头,一道冷厉的锋刃已经割破病号服、抵在了她纤柔的后腰上。
齐厄幽幽笑道:
“喜欢我送的礼物吗,简大姐?”
简·杜没有说话,而是轻叹一口气,径自把玩着手上的白色小花,毫无惧色地悠然望向窗外。
楼下全是刑堂的刽子手。
她咂了咂嘴,轻声道:
“「献予亡者」我收下了,啧啧,品味还不赖。
“如果哪天你死了,我就定制一万朵,放在你的坟头。”
“简大姐还是这么优雅,无论何时都能坦然自若、来去潇洒……呵呵,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呢。”
简·杜笑了笑,想要转过身来,她刚一转动身子齐厄就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往里送了一段距离。
可即便身体承受剧痛,简·杜也丝毫没有露出慌乱之色,而是坚定地转过身来,眼神中的平静和凛然,甚至逼得对方往后倒退了一步。
“为什么要怕……我不明白。”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无畏的笑容,神色没有因为腰部受创而产生任何改变,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们——
“难道不是同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