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不应该在劲风门这里浪费时间,好在与劲风门交手也没耽误太久,一分钟不到,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惜依旧没能走成。
长剑断裂,身为极品炉鼎的小少年又被人抢走,黄衣男子眼中翻涌起浓浓怨怼。
他兴师动众前往下界,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倒贴了宗门一把宝剑,就这么回去,劲风门定会将他放逐,甚至说不定自己也会被炼成魂器。
既然到了穷途末路,就算要死,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灵力噼里啪啦爆裂,黄衣男子身侧狂风大作。
无数悲哀的棺材板被狂风刮飞,枯骨失了最后的容身之所,发出悲泣哭嚎。
轰!!
江荼脚步一顿,侧过身,一块棺材板便擦着他的鼻尖而过,重重砸在地上。
就差几厘,就要削掉他半张面颊。
但江荼扛着小少年的手没有丝毫晃动,甚至衣袍也几乎没有起伏。
唯有一抹鲜血顺着面颊切口,流入江荼唇缝之间。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绽开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江荼不喜欢招惹是非,所以没打算赶尽杀绝。
但黄衣男子屡屡招惹,那就只能...
算他倒霉。
他将小少年放到一边,远离战圈的位置。
然后。
向着黄衣男子走去。
他的步伐从容平稳,每走一步,都像丧钟在黄衣男子耳边敲响。
黄衣男子爆喝一声,又是数块碎石、棺材、半截枯树向江荼砸去!
江荼的身影如鬼魅在夜幕潜行,袭击物根本接近不了他,就一个接一个在空中粉碎。
黄衣男子眼睁睁看着江荼如履平地般向自己靠近。
他依旧面无表情,柳叶般的眼眸中却镌刻着浅淡笑意,像玩弄猎物的狐狸,冰雕玉琢的脸平白镀上几分邪性。
——这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黄衣男子没来得及找到答案。
江荼一把捏住他的颧骨,将黄衣男子的尖叫封在嘴里。
轻轻一提,就将健硕魁梧的黄衣男子从地上提起,轻描淡写地像提了只鸡。
江荼腰间的玉佩在风中狂舞,撞入黄衣男子的视野,靠近血红寿衣的一边泛出些许赤色。
黄衣男子突然想起,玉佩不止一种黑色。
黑中有赤,谓之玄。
玄色,...天阶修士!
...
小少年在快要将天幕也撕开的喧嚣中睁开眼。
他本能地想要继续逃跑,却到底被嘈杂声吸引,琥珀色的瞳仁转向前方。
砰!砰!砰!
小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追逐着他的黄衣男子,此刻正如一只待宰的公鸡,被单手提着,重重砸向古树树干。
每砸一下,便是“砰!”一声巨响,黄衣男子的抽搐就剧烈几分。
而擒住这名二阶修士的,只是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掌。
身着寿衣的青年,像一场席卷山岗的烈火。
他每一次动作都轻描淡写,任凭飞溅的鲜血浊染眉眼,手上力道却只增不减。
黄衣男子起初还在惨叫,但很快就没了声音。
突然,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寿衣青年将半死不活的黄衣男子随手一丢,缓缓转过身来。
小少年发出一声惊叫:“啊!”
转身就跑!
不得不承认,血淋淋的小少年跑动起来却极为敏捷,在乱石之间如履平地,与野兽颇有几分相似。
可惜还没跑出十米。
江荼捏住小少年的后领就像捏住闹腾的小狗崽,手臂发力一提,就把人直接拎了起来。
颠了颠,好轻,像拎了个骨头架子。
他与浑身僵硬的小少年对视:“还跑么?”
小少年摇头。
江荼将他放回地面。
落地的一瞬间,小少年换了个方向,拔腿——
就被逮了回来。
地点人物都未改变,江荼拎着小少年晃了晃,很有耐心:“要再玩一次么?”
小少年在半空转了个圈,哽了一下:“...”
江荼重新将他放下。
小少年抿着唇瓣,两只干巴巴的小手绞在一起,浑身上下写满了警惕。
江荼想,府里那条小黑狗,刚来时也是这样,人靠近了还会呲牙。
江荼让他自己脱敏,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少年不敢不答,嗫嚅一下:“...炉鼎一号?”
“...”江荼,“这不是名字,从今天起,将它忘记。”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劲风门修士却再度被重重砸回地里,鼻骨断裂,鲜血直流。
好恐怖的力量。
小少年瞳孔剧颤,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连呼吸也不敢大声,生怕惹这青年不高兴了,自己也要遭殃。
江荼不知小少年内心的想法,他看那条锁链不爽很久,手伸向小少年血迹斑斑的脚踝。
小少年猛地闭上眼睛,死死咬着牙,不让惊恐的呜咽溢出来。
哐当。
锁链应声坠地,江荼冰冷的指尖贴上糜烂伤处,冻得小少年一阵战栗。
好冷,活人的手,怎么会这么冷?
很快。
伤处开始发热,细密发痒,却不再疼痛。
耳边响起青年温润的嗓音:“好了。”
小少年才敢睁开眼,眼眶湿润,是吓出的眼泪。
他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长好,新生的肌肤白皙细嫩。
视线被泪水模糊,小少年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荼,心里有些犹豫。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疗伤?
是想要骗取自己的信任么?
他出生以来,遇到过很多人,一开始对他极尽关爱,一旦获取他的信任,就会不择手段地将他锁起来,要他做他们的炉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