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柳族一句话也不吭，就算前面赛塔帮他铺了一条辩解的路，还是死都不开口。盯着重柳族，我有点怀疑，改写记忆什么的……
「你真的像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一样吗？」有点半试探地，我开口问道：「我还以为……」
「不是。」低低的声音传来，似乎还是很不愿意解释，重柳族停顿了数秒之后才又说道：「那并非恶意」。
接着他又不说话了。
大哥啊，你知道你现在落在人家手里，处境是随时会别咔嚓吗？摆脱你多说点话啊！
「如果你不擅与黑暗种族对话，那么就按照我们的方式来吧。」看起来根本不打算等对方犹豫，鬼王猛地出现在我面前，速度之快，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手放到我的额头上，寒霜般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就让我们看看，你到现在仍然无法跨越界线的原因吧。」
「什么……」
正想问什么意思时，我突然脑袋一冷，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凝结。
「住手！」这次重柳族明显激动起来，立刻就要过来阻止鬼王的动作，但他才刚起身整个人就停了下来，像是无法动弹，只能瞪着我们这边。
「你真的，从来不觉得你所见的有问题吗？」
殊那律恩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我眼前开始变得黑暗。
一抹幽光在我面前点亮。
如同往常，我习惯性地推开了房门，然后完全不意外地看见房内的画面。
蓝眼蜘蛛正在看着电视。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学校大战后，我明明已经见过藏匿在其中的黑暗与部分历史，阴影事件时我更启动过妖师的阵法，那些影响至今留存在我身体当中，对于各种事情的烦躁也不断累积着，迟早有那么一天会从某处宣泄出来。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
回来的第一日，我打开了房间，那瞬间我对上的，是蓝色的眼睛。
记忆中的蓝眼蜘蛛在房内看电视的画面，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黑暗的迷雾揭开之后，站在我面前的并非那只蜘蛛，而是其主人，那天的我因为没有预料到重柳族会大刺刺站在房间里，霎时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无法相信你。
这么说着的青年在我面前抬起手，我看着黑色的手套在我面前张开，脑中一片晕眩。
你不能变强，你无法变强，现在只要这么想就好了，黑色的力量不能出现在此世界正在运行的时间当中。
那些力量，无法自如地运用。
你想活下去吧？
然后，我就彻底忘记他曾经出现过。
每次打开房间，看见的仅有蓝眼蜘蛛在我面前一闪而逝，而我只当做笑话般，以为牠是偷偷钻下来看电视。
明明蓝眼蜘蛛是会洗人脑的，我都看过几次了，居然完全没有警觉。
「所以你无法变强。」
我回过头，看见殊那律恩站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那张与学长相像的脸看着我，「你的潜意识不要你变强，你只能弱，每当你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皆只能摇摆不定，不是吗。那些合理的、不合理的想法，牵制了你的行动，而你却不感到疑惑。」
「我……」
回过头，我看见另外一个我走进房间，再次被重柳族清楚记忆。
阴影之后，我曾经看过也得到过古老黑色阵法的力量，我可以看见世界的黑暗面。某些东西在我心中苏醒起来，没错，事实上我并没有那么弱，但我无法在白色世界出手，只要动手，就会遭到围剿。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绑手绑脚？
「住手」
清冷的声音从房间阳台方向传来，隔着正在对「我」清除记忆的重柳族，「重柳族」从那里看着我们，穿着先前我见过的白色服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后头的鬼王。「你不能蛊惑妖师，那会使他与其它家族在原世界无法生存。」
殊那律恩勾起冷笑，没有任何笑意，看起来像是在嘲讽着重柳族的话，「时间外族也想干预妖师一族？现任的妖师首领并不这么认为，不过看来妖师首领并未发现你的小动作，你耗费如此多的时间一点一滴改变他的深层意识，时间外族的首领可知道你的意图？你那些偏离轨迹的同族们能欣赏你的想法？」
「如果仅是想活下去，他不需要那些力量。」重柳族抬起手，我们周围景物全部被打散，我在学校的房间与那个我、那个重柳族，瞬间成了毫无一物的空气，四周慢慢出现白色的天空与沙地，还有几朵奇异的冰晶花朵点缀绽放。
「你是担心同族吗？」
瞬间出现在重柳族身后，鬼王像是抓小鸡一样再次抓住重柳族的后头，无视前者的挣扎，白色的天空开始被染黑，四周再次浮现其它景色。
一幕幕，像电影画面般不断快速变换。
我看见我的家，我家附近那些精怪、电线杆上奇怪的植物，游荡的口香糖帽子，还有被我们轰炸过的公园……公园里面有打扮很像重柳族的人正在走动！
虽然四周路人没有发烧，但我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很快就消失在公园中。接下来出现的是在学院附近，大运动会我曾经去过的其它学校，湖之镇，艾里恩的城市……我旅行过的每块土地，他们都踏足在上方。
这不是我的记忆，所以这是重柳族看见的？
「住手……」抓住后颈的手，重柳族发出痛苦的声音，「不能看……」
「你发现同族正在搜寻年轻的妖师，他们无法进入妖师首领的大结界，也无法侵入学院刻意布下的隔离，甚至难以朝有着公会身分的袍级出手，所以他们沿着力量气息试图搜索因为其它人守护、无法定位的踪迹；正准备在黑暗力量正式发难时，有着正大光明的理由终结落单在外的妖师族人。」鬼王冷眼看着被自己捏住的人，手指深掐的颈部流出黑色与白色混合的血液。「所以你判断，必须让妖师孱弱无力，无法发挥黑色力量，以此保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