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想起了不过才刚刚发生的事情，这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白色种族憋了好几秒，不明白妖师首领的询问，疑惑地回了他一句：「能救的为什么不愿意？」
没有任何恶意，真的就是不解。
抹了脸，擦掉眼泪，我蹲下身把他背起来。
失血太多，人反而变轻了。
直起腰时，黑色的小漩涡外已聚集了一大圈人，更外围还可以看见黑术师那张铁面具，高高在上，神一样俯瞰着人间。
黑色力量在我身边聚集得越来越多，那些漩涡也变得更大，如同猛兽发出危险嘶吼，我听见了黑暗的低语，无数细语在对我招手，等着我过去唤醒它们，将它们带到这个世界，重新燃起屠戮大地的黑火。
「米纳斯、希克斯，我们离开这里。」
轻轻地，我下指令给两个幻武兵器。
黑红色的阵法从我脚底转出来，我深深看着这些人，能辨认的，不能辨认的无数张脸。
米纳斯的水花在我身边波动了下，我看见她带来一团东西，是我背后重柳的命蛛，已经被砍碎了，肢解成十几块，肚破肠流，爱看电视的那玩意彻底变成一堆死肉，不会再啃洋芋片和随便洗人脑了。
我笑了起来，感觉到恐怖力量顺着低低的笑声从天空压迫了下来。
「我太弱了，赢不了你们。」
环顾着四面八方的「正义」，我只觉得很可笑，我是真的打不过他们，超惨的，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我按住在地上踩几脚。
「你们等着……」
等好了。
每个人都等好。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们。」
第八章 不能复仇
魔龙和米纳斯带我到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也没心情去了解。
黑红色的瞬移法阵散去后，我们一行人停在一座巨大的破败神庙当中，看不出是什么种族的，相当安静。曾经辉煌的巨大石柱歪七扭八、或折断或倾圮得四处都是，上头爬满了绿苔青藤，图纹被覆盖，仔细听还可以听见细细的水声，充满诡秘飘鬼的气氛。
我以前最怕这种没人的地方，现在反而觉得无所谓，人和鬼都一样，狠起来都面目可憎。
「帮我一下。」让米纳斯先控制住重柳伤口的血流，我小心冀冀把他从背后搀扶下来，自己跑出来的魔龙啧了声，倒是过来把人轻松横抱起来。我左右张望了下，「先进去里面，老头公盖结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一架增幅用的小飞碟从我手上转出去，跟着老头公巨大的身影固守原地，黑色结界立即大张开来，迅速覆盖整座荒废神庙。
我们四人匆匆进到神庙内，发现大堂已连屋顶都垮下来了，巨石纷乱堆积得连个可以走的地方都没有，要侧身才能勉强挤过去，魔龙走了两步显得一脸烦躁，吼了声把那些巨石踹到两边去，直接清了条大马路出来。
被砸成两半的女神像无言地看着我们绕过祂的头颅，毫无敬意地钻到大堂后方。
后头的破坏比较没有那么严重，屋顶破开了一半且被大树盘绕，有些地方因为长年积水，侵蚀出了路径，在地板崩坏凹陷处自成一处活水的小水潭，不知道哪引来的山泉水从外面蜿蜒而入，在水潭汇聚后，又顺着另一条小路曲折而出，周围石头长满了青绿苔藓植物，水里还有银色的小鱼，简直自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
阳光透过屋顶破洞与大树枝叶间隙细碎洒下，赫然有种这是被世界遗忘的瑰丽美景之感，非常安宁，感受不到邪恶与黑暗。
我在靠近树和水的附近清了块干净的地方出来，让米纳斯洗了两、三遍之后，才盯着魔龙轻手轻脚地把重柳放下。
米纳斯非常仔细控制他身上剩余的血液，以最少数量继续运作到身体各处，维持最低限度机能，这还是以前和雅多他们学来的，没想到这时会应用上。
重柳的呼吸快没有了，心脏跳动起伏很小，身上一大堆伤口外，还有三道他同族留下的致命伤，简直快把他整个人肢解了。
「怎么办？」魔龙啧啧了几声，「别巴望我，杀人行，妖魔不包治人。」
「他的伤太严重，我们恐怕无法独自处理。」米纳斯有些叹息。「很抱歉，我无法留住，他身上的禁咒太奇怪了，我的治疗术法没有任何效果。」
她所能做到的，只有尽可能控制那些血液运作，维持身体机能。
我摸了摸重柳的额头，很凉，应该说他整个身体都凉了，玉做的假人般躺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连要叫他想办法自救都难。
「不想他死的话，把他做成鬼族不就行了，我记得你们有办法可以压抑扭曲影响吧。」魔龙用一种很丑的姿势蹲在旁边，随手拔了一撮草就丢进嘴里嚼了起来。「忘月家的孩子不是都有一手吗，你们以前常会把很多快死的人这样救起来。」
「我没有那一手，还有我是不会把他变成鬼族的，他本人也会宁愿就这样死，不妥协成为黑暗生物。」先不管魔龙说的是谁，重柳肯定死都不愿意当鬼族，我也不敢想象把他弄成鬼族之后他会怎样。
「你有认识的人可以救命吗？」
说着，妖魔就把嘴里那坨烂草泥又吐出来，啪嗒一下按在重柳手边的伤口上。「啊，也不行，你自己暴露妖师身份，运动用黑色力量，现在找谁谁倒霉，搞不好还会害人全族被大屠杀。」
「你在干什么。」我皱起眉，看见黑气从我身边幽幽飘出，心情又变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