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心爱的就是李其国，你就是改了名字，我还叫你其国，叫起来亲切。”姚燕虽然虚弱，但依然撒着娇。
我感到难堪和无奈，他怔怔地望着姚燕，他在想该不该告诉她她失忆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改口说道：“明天市里的专家来给你专门检查。”
“市里专家？我没有什么大碍吧？”姚燕问。
“没有大碍，你主要是头部受到创伤，检查过以后放心些。”
“噢。”姚燕嘟着嘴。我回忆着，当初她追我的时候有过这种表情，这种表情很可爱，但我还没有欣赏过。
姚燕眼睛盯着我，竖起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你看呆啦？我漂亮吧？”
我没有心思去欣赏姚燕的俏皮。
“车祸，使她完全变了个人。”我心想。
我突然想起，母亲不是说过来医院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他马上掏出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可是电话响了好久也没有人接。
老人摊着双手表达着郁闷和气愤。我“哦”了一声道：“妈，姚燕头部受到了创伤，她部分失去了记忆，明天医生要给她会诊呢。”
老人不屑地说：“再失去记忆，她怎么不说她的爱人是刘少奇呀，还是说明她本来心里就有问题，白养个白眼狼！”
我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说，母亲望着我，看我不说话，她问道：“儿啊，我知道那个李其国是你的朋友，他来看过我，我以为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看来也是个黑心的东西。你要小心啊，这年头，能相信的人太难找了。”
“不是的，妈。”我说话很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那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什么回事？！”母亲的语气很凌厉。
我掏出一支烟，点上了火。吸了一口道：“妈，姚燕现在处于头脑受伤，我们不能在这时去分析她的语言的。医生说她只有靠我们去唤醒，才有可能使她恢复记忆。”
老人看我挺为难的神情，心疼地说：“儿啊，我不计较她说的话，但我要叮嘱你，人心不可测啊，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女人的心，要多长个心眼啊。”
“恩。”我点点头。
我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看是黄佩云的电话，他马上接通了电话。
“小妍，你在哪儿？”
“我在家，佩云，是不是有事要我马上过去？”
黄佩云在电话中露出哭腔：“小妍，你过来好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国的话，我要被他逼疯了，你快过来吧。”
“好的，我马上到医院。”
我向母亲辞别，临行前，母亲还是一再叮嘱他要小心。
我一进医院的大门，就看到黄佩云站在病房所有三楼的楼道窗口，她正朝大门张望，我朝她打了个手势，她迅速下楼，她想和我商量一下。
他们都不会注意到，这一个手势正在李其国的注视中，他一直注视着黄佩云和我的身影离开医院大门。
宾馆就在医院大门的斜对面，他们到了宾馆的房间。
黄佩云抓住我的手道：“小妍，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向他撒过谎，他一下子就揭穿了，他知道我们都看到他和姚燕的那个场面，我该怎么办。”
我习惯性地掏出烟来，当他踌躇不展的时候，抽烟成了他的习惯。
黄佩云道：“我宁愿他以为我不知道，等到他出院了，何去何从，再作决定，可是现在他们两个都这样，成天必须站在那里，还要在外人面前强作笑颜，这真的让我受不了，小妍，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只能好好待他，姚燕现在处于记忆不正常的状态，他开车带着姚燕出了问题，他肯定会内疚，你只要不要透露出你知道他手机里的短信，相信姚燕说的是胡话就够了。”我道。
“可是他心里很急噪，他一定也是因为不能去照顾姚燕心急，我在那里显得很多余。”黄佩云说着，眼泪下来了。
我望了望黄佩云，黄佩云趴在他怀里哭起来：“小妍，为什么会是这样啊，现在倒不如我们都不在，他和姚燕在一起对他们更好呢。”
“可是，现在姚燕根本就不认识他，她把我当作是李其国了。”我道。
“这个姚燕真是冤家啊，为什么她让你的家庭不顺，刚好一点，又让我们两家成这样呢。”
“你为什么不咒骂她呢？”我道。
黄佩云抬头看着我的脸，“我不会去咒骂她，她爱其国也许是她的权利吧，其国接受她，说明我不如她，我有什么好咒骂她的呢。”
“不是的，佩云。”我道，“你是非常优秀的女性，不要这样说。”
黄佩云趴在我的怀里喃喃地怨道：“这李其国为什么要这样啊，好好的家庭就这样被破坏掉，我真的不甘心啊。”
我端起黄佩云的脸，“别灰心，你的家庭不会破掉，其国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他会吗？他回心转意了，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了吗？”黄佩云抱着我的脖子，在我的唇上吻起来，我迟疑一下，他没有拒绝，任凭黄佩云亲吻他。
黄佩云抬起头楚楚可怜地说道：“小妍，我身子也送给了你，我现在感到也无颜面对他，小妍，我和他可能真的是完了。”
我一下子紧紧抱住黄佩云，他亲着黄佩云的头发，“佩云，你别这样想，好吗？你太脆弱，太经受不住打击，就让他随风吹去吧，别再去想那些了好吗？日子总还要过下去的，你们要争取回到从前，你们多么幸福啊，别那样想了，好不好？”
黄佩云望着我的眼睛：“随风吹去？风真的可以吹去一切吗？小妍，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好爱他！真的好爱他呀！”
“我知道，我知道。”我扶着黄佩云坐下来，“你还象早上打电话时那样可以吗？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你的笑容象和煦的春风，会吹尽一切不快的，你回到其国的面前，还象以前一样，好吗？”
“其国他以为我是怨恨他而不说话，其实我是心里有愧而说不出话，小妍，你别怨我，我爱的是其国。”
我用手擦去黄佩云脸上的泪水，“我知道，没有人会怨你什么，佩云，忘了一切不快吧，好吗？”
“嗯，我试试吧。”黄佩云应道，她叹了口气，努力使自己放松开来，她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活动了一下唇部的皮肤。“走，我们回医院吧。”
他要求去看一下我开的房间，那位服务员朝他看了看，感到李其国问的话很奇怪，她好奇地把李其国带到了我开的房间。李其国望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双人床发呆，他注意到床边有好几团用过的纸巾，他的心开始绞痛起来。碍于服务员在身后好奇地望着他，他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道：“谢谢您！”
在服务员好奇的目光中，李其国一瘸一拐地下了楼，过了半个小时，李其国拄着个拐回到了病房。
黄佩云心疼地迎上去，“其国，你到哪里去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出去了，我一直在你身边，好吗？”
“嗯。”李其国注视着黄佩云，眼中流荡着温情，但黄佩云感觉特别闹心，她感觉与李其国一下子变得很生疏。她感到自己与我的行为有点荒唐，使她在李其国面前不再是那么理直气壮。
李其国牵过黄佩云的手，走到病床边坐了下来，他盯着黄佩云的眼睛，黄佩云躲避他的眼光。李其国道：“佩云，你真的以为我与姚燕有感情吗？”
黄佩云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我还不了解你嘛。”
“佩云，你我这么多年的夫妻，我还不解你吗？你不仅这样认为，小妍也这样认为，对吗？”
“我没有这样认为。”黄佩云辨解道。
李其国叹了口气：“没有这样认为就好。”
李其国躺到床上，他摸着自己受伤的腿道：“真的没有想到，这场车祸不仅使身体受伤，心也受到伤害啊。”
黄佩云望着李其国，挪过去，握着李其国的手道：“其国，为什么这样说呢？”
李其国叹气道：“姚燕的伤势那么重，她现在根本就不认识我了，也根本没有没有办法把事情说清楚。”
黄佩云看着李其国皱着眉头，眼里泛出迷茫的神情，她有些心疼李其国，她依偎到李其国的怀里：“只要你是真心爱我，我都相信你！”
李其国下巴贴在黄佩云的乌发里，叹息道：“人啊，一生中一直都在追求着属于自己的爱情，那么多人愿意为爱而生，为爱而死，为爱而死去活来，失去爱的人那么可怜，在人前强装坚强，背后却又那么辛酸凄惋。有了真爱，纵然尊贵地位、金钱玉帛、大好前途都可以放弃，也可以为爱而守候一生，为的是什么？就为那一种感动。也有的人啊，爱了一辈子，才发现原来守着的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真爱，守着一辈子的人可能心中的爱是虚假的，那才叫伤感呢。已经付出一生的代价了，到头来守候一场虚空。”
黄佩云被李其国的一番话深深震动了，她坐起来，直视着李其国道：“其国，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为没有找到真爱而伤感是吗？”
李其国发现自己失态了，他拉过黄佩云，黄佩云没有强烈反抗，但依然坐着不动。李其国道：“我是在说我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其实都渴望得到自己的情爱，但是十几年感情都一直在漂泊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直是他们的梦想，但他们真的缘份太浅，这么多年，他们没有给对方带来幸福和愉悦，相反，他们一直在伤害着对方，想想真是悲哀。”
黄佩云试图走进李其国思想的深处去，但她却读不透李其国皱着的眉头间那种淡淡的忧伤，一种失望和伤感慢慢地浸蚀着她的心。她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共著。执子之手。与子同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这是我们新婚之夜你和我说过的话，我一直为之幸福了十几年，其国，你知道吗？女人本人就是感情动物，女人愿意为她所爱的人付出一切，我一直爱着你，一直在你的这几句话里幸福着，你知道吗？”
李其国抱过黄佩云，黄佩云推开李其国道：“这里是医院，不是在家里呢？”
李其国象在梦里醒来一样，“哦。”他叹了一口气仰躺在床上，把双手枕在头后，眼望着天花默念着：“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黄佩云腾地站起来道：“其国，你着魔了吗？你究竟在说什么？究竟想说什么呢？你为什么而如此伤情……”她想把姚燕提出来，话到嘴边又止住。她悲伤地望着李其国，泪水在眼眶里转。“难道你就不能和我说出你的心里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