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都是为人民服务。”张柏岩接过外卖，又掏出烟盒，给对方递了一根。
外卖小哥讪讪的笑了一声接过，他伸手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好奇似得随口追问了一句：“警察同志，不知道现在这案子又没有啥子进展啊？”
张柏岩闻言，下意识的抬头多看了外卖小哥一眼，职业使然，他有些狐疑的回了句：“你问这个做什么？”
外卖小哥一愣，脸上的讪笑又深了几分，手有些不自在的在身上来回荡了几下：“这不是一路上过来听好多人都在说这件事么，所以心里面就有点发慌，而且这个出事的小伙子家就住在我租房的房子附近，所以就想关心关心，随便问一下。”
“哦。”张柏岩点了点头，索性直接站着把烟抽完，只是脸上的笑意倏地散了大半，不温不火的说：“案子还在进展中，不方便往外透露太多，不过你们也放心就好了，县局不是摆设，相信很快结果就能出来了，平时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也不要跟风去制造舆论。”
“哎，那就好。”外卖小哥连连点头应了一声，继而又重新骑上了电瓶车，道：“虽然这小子平时是挺混的，但到底也条人命啊。”
“等等。”张柏岩倏地皱起了眉梢，他叫住了这个外卖小哥，若有所指的说：“你认识死者？”
“额，也谈不上认识吧。”外卖小哥腆着脸，“也就是听附近的人提起过他，对家门口的人都挺好的，就是外头的风评不大好。”
话毕，也不等张柏岩说点什么，他抬腕看了眼手表，跟在后边又补了一句，说：“时间不早了，我这还要赶着去送下一单，就不和您多说了。”
“嗯。”张柏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往局里走，路过饮水机的时候，还不忘给顾宁接了一杯开水。
等推开审讯室们进去的时候，顾宁还是保持着之前姿势，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想着些什么。
张柏岩将水杯搁在了顾宁的跟前，眉尾微微的挑起，可能是外卖给了他勇气，这会也实在没耐心在等着顾宁，直接开口道：“顾宁，我已经给你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了，现在麻烦你回过神来，我有事情要问问你。”
顾宁这会终于算是有点反应了，她抬起眼看了看面前的水杯，又看了一眼张柏岩拎着的外卖盒子：“你不先吃饭么？”
“吃饭问话两不误。”张柏岩有些微诧，将还冒着热气的盒子从塑料袋里拿了出来。
顾宁点了点头，她捧起了杯子，十分配合：“你问吧。”
到了这一会，张柏岩却也是不急着去吃饭了，他微微往后靠了靠，开门见山的问：“今天凌晨两点半左右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昭阳路上出现过？”
顾宁没有任何隐瞒：“嗯。”
张柏岩皱起了眉：“凌晨两点半你不在家睡觉，去昭阳路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有凌晨出门晨练的习惯。”
“当然没有。”顾宁十分坦荡，她略微沉默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神色微闪：“我是去找钱多多的……嗯，你是在监控上看到的我？”
“不然呢？”张柏岩避重就轻：“下面我希望你配合我回答几个问题，你凌晨去找钱多多做什么？你又怎么知道他会在这个点出现在昭阳路？他看起来不像是认识你，你从哪得来他的行踪？”
顾宁轻轻的一皱眉：“我之所以会在那个点去找他，那是因为我提前知道他会出事，所以去提醒他一下，关于这一点，我之前应该有和你说过。”
张柏岩倏地一愣，本能的觉得荒谬，但是转而他又想起了顾宁的那双眼睛，一时间又觉得对方说的可能的确是有那么点道理。
张柏岩：“为什么在刚刚我审讯你的时候，你没有提到这件事？”
顾宁回答的理直气壮：“你又没问我。”
“……”
张柏岩沉默的看了顾宁一会，恨不得上前扒开对方的眼皮，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渐变美瞳，连同着眉梢眼角都吊着一丝近乎凝固的探究，顿了顿，继而又缓慢的开口：“那好，我再问你，算起来，死者钱多多发生意外的时间应该在遇见你之后不久，你既然是去提醒钱多多的，那么中途有没有碰见凶手？或者说……有没有遇见什么可疑的人？”
顾宁：“没有。”
张柏岩：“没有？”他不大相信顾宁的说法。
“真的没有。”顾宁说话慢条斯理的，她的额头和眉目在审讯室幽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精致，只是带着一丝冰冷的视觉感：“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并不相信我的说法，没办法，我就只能走了。”
“是么。”张柏岩低下了头扒拉了一口饭，一侧的眉梢轻轻地动了一下，不徐不疾的接着说道：“那么，钱多多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他在看到你的时候会做出那么大的反应，嗯——”
他顿了一下，随后又生动形象的做出了一个比喻：“就像是活见鬼了一样。”
顾宁倏地愣了一下，继而她又看了张柏岩一眼，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原来你在监控上没看见啊，所以你刚刚之所以这么问我，都是猜的？”
“嗯。”张柏岩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并不准备在这件事情上面多做些什么其他谈论，毕竟诈人算不得什么光彩的手段，只是又重复了一下刚刚的问题：“为什么？”
“你知道的。”顾宁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上身往前倾了倾，一字一顿的说道：“他看到了我的眼睛。”
张柏岩拿着筷子的倏地顿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了顾宁一眼，他本能的知道顾宁的这一句话并不是什么无聊的玩笑，到底是生平第一次遇上这种怪事，一时半会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顾宁就已经先一步的又补了一句：
——“张队，你愿不愿意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