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吴杨树下意识的紧紧捏着衣角:“我没有害怕。”
顾宁却没有立刻回应吴杨树的话,只是侧过身静静的打量着后者,她的视线好像具备某种神秘的贯穿性,能穿过人的衣服透过人的皮肤经过层层经脉细胞的格挡,直接贯穿人的心脏。
吴杨树感觉自己在顾宁的注视下好像就处于一种完全透明的状态,哪怕他生出了一丝再小不过的心思意念,在对方的目光下,都无处遁形了起来。
“杨树同学,问你个问题。”张柏岩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语气不温不火的和平时聊天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本正经的瞎扯淡的道:“根据我们目前的调查,钱多多在生前于xx大学中交过三个女朋友,一个普通人都知道的消息,你作为钱多多的室友,你为什么不知道?”
吴杨树一时语塞。
张柏岩若有所指:“还是说,你和这三个女同学之间,有着什么不一般的关系么?”
“没有!”吴杨树想都没想的就反驳了一句,声音比之刚才最起码要高上几个调:“我和她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张柏岩闻言,微微的蹙起了眉梢,看着吴杨树的眼神中终于多了一丝疑惑,连着语气也是渐渐的冷了下来:“没有就没有,你这么激动干嘛?”
顿了顿,跟在后边又补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听你刚刚的话,你应该是认识这三个女同学的吧?”
“我没有激动。”吴杨树别开视线,手指已经微微的开始颤抖了,他一字一顿的说:“虽然我是大山里走出来的,但是我也知道朋友的对象是不能碰的,这……这不道德。”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么?”张柏岩看了吴杨树一眼:“我的意思是,朋友妻不可欺和你隐瞒这三个女学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之间,有关系么?”
“我……”吴杨树终于泄气了,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恹耷着。
“喜欢是人类最没办法控制的一种情绪了,它就像是一种顽强的种子,哪怕表面上装的再怎么无所谓,也能牢牢的在身体乃至潜意识中生根发芽,等它长成参天大树了,就会结出果子,这种果子可能是美好的,也可能是邪恶的。”顾宁轻轻的说:“但往往暗恋所结出来的果子都会变得有些畸形,这要取决于种植者用什么样的情感去浇灌它,成为毒物,都在一念之间。”
说到这里,顾宁微微的停顿了一下,视线留在了吴杨树的身上,又说:“那么,你结出来的,又是哪种果子?”
吴杨树倏地握紧了拳头,瞳孔微微一阵收缩:“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还是不想懂?”
张柏岩不是傻子,吴杨树这点段位的在他面前压根不够耍,他知道对方肯定是在有意的隐瞒些什么,严肃的说道:“你的心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我们不管,现在我只想知道,这三个女学生到底是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吴杨树的心理素质显然不怎么样,仅仅只是这一句话,就已经是叫他慌了阵脚,他神色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十指狠狠的插进了头发中,明摆着一副不肯好好配合的态度。
张柏岩的脸色渐渐的难看了起来,或许是职业使然,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冥冥中,透过钱多多的分尸案,他好像看见了一片更大更黑的谜团,这背后好像存在着一个见不得光的阴谋,等他想要在去抓住些什么的时候,这个谜团却陡然消散,转瞬即逝。
好像刚刚心中冒出的那一星点子的疑窦,仅仅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然而就在张柏岩在琢磨这个疑窦的时候,顾宁却先行一步说了句话来:“那个姑娘去打胎的时候,是你陪着的么?”
吴杨树陡然瞪大了眼睛,他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顾宁一眼,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难以遮掩的惊慌:“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宁却没有回答吴杨树的话,只是将目光移向了张柏岩,眉梢微挑,就好像是在无声的说——看吧,我之前说的没错吧。
其实她自己心里面也是清清楚楚的,张柏岩之所以这么着急的到xx大学来,主要原因固然是为钱多多的这桩案子做调查,但是其中绝对是又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想证明她所说过的话。
然而这一会吴杨树的反应已经是充分的证明了她的话。
张柏岩当然一眼就能看出顾宁眼神中的意思,同时,心中也泛起了一丝难以遏制的怀疑,或许是因为和刚刚那一瞬的疑窦极为相似,他突然间就觉得顾宁更加难以琢磨了起来。
那种冥冥中就像是被人推着在走的感觉再一次的从心头升起。
到底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还是真的就像顾宁说的那样, 冥冥中自有审判?
问话结束以后,张柏岩正如之前和王副校说的那样,亲自的又将人给送了回去,之后又让王副校将钱多多自从入校以来的档案全部调了出来,最后又见了一下钱多多的辅导员,天色这才渐渐的暗了下来。
最终所得出来的,钱多多在外的风评的确是不怎么样,辅导员还再三的提到:钱多多一年到头在班级上课的时间极少,和班级上同学的关系维持的也是不怎么样,平时还经常和社会上的人来往。
好像这一切都渐渐的朝着顾宁所说的方向发展,钱多多或许并不是无辜的。
虽然张柏岩依旧觉得顾宁说的这些话十分的扯淡,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话虽然是很扯的,但是理却还是这个理。
想到这里,张柏岩忍不住抬起头朝着半空看去。
你生平所做的,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被记录在案,时候到了,审判自然就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钱多多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被审判,审判者又究竟是谁?
他突然迫切的想要撕开这一切。
想要看看,审判的背后,到底存在着一些什么样的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