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张柏岩看向顾宁，问：“毛止华没有来过这间厂房，是么？”
“也不能这么说。”顾宁摇了摇头：“只是我没有看见，所以也不能笃定这里到底有没有来过人，不然让技术队那边过来一趟看看，毕竟在这条无名路的范围内，只有这间厂房能作为遮掩了。”
张柏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眼风忽然瞥见不远处的石柱下有一张小雄形状的标签，他愣了愣，随即快步的走了过去，随后低下头看了一眼：“宝贝bear，这是什么东西？”
“嗯？”顾宁闻言，也是跟着走了上去，在张柏岩的旁边蹲了下来，看了一眼，只见那是一张小雄形状的卡纸，应该是某种商品的吊牌，解释道：“哦，这是一家专门卖0岁到10岁之间孩子用品的连锁店，规模挺大的，只要是孩子用的，一般都是有卖的。”
顿了顿，她用两根手指捻起了那个吊牌，打量了一眼之后，道：“这个应该是小男孩玩的变形金刚之类的玩具。”
“看吊牌还挺新的。”张柏岩摸了摸下巴，神色有些严肃，若有所思的说道：“应该就是这两天掉下来的，你说……”
“嗯？”顾宁见张柏岩这种模样，还以为此人是有什么高见，脸色也逐渐严肃了起来：“是发现了什么吗？”
张柏岩点了点头，端着一本正经的模样开口说道：“你说，毛止华会不会偷生了一个孩子，就像秦怀洲那样，没有户口，只能偷偷的养着？”
顾宁：“……”
张大队长脑洞大开：“这么看来的话，你说毛止华和秦怀洲之间会不会存在着什么不一般的联系……啊，秦怀洲会不会就是毛止华的孩子，这个玩具就是毛止华买给秦怀洲的，而后毛止华经过这里的时候，不小心把吊牌给落了下来？！”
顾宁：“……”
“不可能不可能，这两位的年龄差有点小。”不等顾宁说些什么，张大队长的理智终于渐渐的回笼，咳了一声后，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话到底有多荒谬，顿了顿，肃然说道：“这段时间和叶承乐那个智障交流的太多，差点就被传染了。”
顾宁有些哭笑不得：“……”
“嗯。”张柏岩不管顾宁心中是怎么想的，反正自己就已经说服了自己这个理由，跟着拿起手机：“我还是让技术队那边来点人过来吧，另外把这个吊牌带着，等会回局里的时候让人去这家什么宝贝bear看看，看看最近都有什么人买，确定一下身份信息。”
顾宁点了点头，随手将吊牌装进了口袋里面，若有所指的问：“像这种玩具都是同一串条码批量生产的，找起来应该不容易吧？”
“不管容不容易，总还是要找的。”张柏岩皱眉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谁没事干会往这里来，这个吊牌出现在这里，不见得是偶然。”
说到这里，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而且，秦怀洲和毛止华也是在这两天内相继出事的，两者之间多少还是存在联系的。”
张柏岩一边说，一边拿起了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不知道谁先一通电话打了过来，高昂的电话铃声陡然响起，在此间幽闭的环境内显得十分诡异，冷不清的吓人一跳——
“你是我的小啊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顾宁显然也是被张柏岩的手机铃声给震慑住了：“……”
“喂？”张柏岩面色不变的接通了电话：“王局，有什么事情么？”
王局人到中年，声音依旧是中气十足，声音自听筒传了过来，就连着顾宁也是听的清清楚楚：“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情！远山县的这桩投毒案件进展怎么样了，这都多少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柏岩轻轻的咳了一声：“王局，满打满算，差不多两天。”
王局：“我知道！上面对这件事情高度重视，都给我紧迫起来，别一天到晚嬉皮笑脸的，听到没有！”
“冤枉啊王局，兄弟们从赶到案发现场到现在，简直都恨不得连轴转起来，哪还有什么时间嬉皮笑脸。”张柏岩一边应付着王局，一边领着顾宁往外走，顺带着还扮了个鬼脸，面上不耐烦，嘴里却还是客客气气的说：“王局，您还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我这边正在出外勤呢。”
顾宁：“……”
不得不承认，张柏岩这心口不一的本事，还真的是练的到家了。
“也没什么其他事情，除了督促一下案件的进展，还有个事要问你。”王局应了一声。
“啊。”张柏岩抬头看了眼天色：“王局您说。”
王局：“我听队里的人说，你们今天安排刑警去市里几个大公司问话了？”
张柏岩应了声：“啊，是的没错，确实是有这个事。”
“怎么问话还问到这些公司里去了？”王局的声音中透起了几分火气：“柏岩啊，勘查案件的时候都注意一点，咱们汉光市的经济发展还是要靠这些人来推动，别做的太过了，明白么？”
张柏岩笑了一声，若有所指的说道：“王局您说的都是什么话，这些大老板们一个两个的都能用钱把我给砸死，我怎么敢去得罪的人家？”
王局沉默了两秒：“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案件的调查固然重要，市里的发展同样也不能放下，这些你自己心里有数。”
“行了王局，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为了汉光市的发展都快愁坏了，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我怎么也不可能不懂事的出来坏事。”张柏岩不徐不疾的说：“但我这次也是真的没法子，我们从案发现场的物证中提取到了氰化钾，这几家公司都是得到过警局审批可使用氰化钾的。汉光市的发展就算在重要，但人命也还是要放在第一位，您说是不是？”
顿了顿，不等王局说话，他就已经跟着又补了一句：“不过您放心，我吩咐过出外勤的那些刑警，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对谁都要客客气气的，不会坏事的。”
王局一大把年纪，从一线刑警上退了下来后，虽然升成了汉光市市局的局长，但一般案件的问题也都不怎么在操心过问了，这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点事情做，想将汉光市的经济带动起来，谁知道远山县这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
上一次也就算了，谁知道这次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甚至还牵扯了几家大企业，这怎么能不叫他着急上火？
偏偏张柏岩的这一番话还说的句句在理，堵得他一时之间无话可说，提到嗓子眼的一腔苦口婆心全都再次咽进了肚子里，随便说了两句话了之后，只得将电话给挂断。
顾宁和王局见面的次数不多，但这会听张柏岩和对方的对话，差不多也能猜得出来这两人在讨论些什么，等张柏岩将手机装回了口袋里之后，若有所指的开口问：“在说那几家公司的问题？”
“嗯。”张柏岩耸了耸肩：“人老了，执念就是太严重，这要是不和他说清楚了，就快要轻重不分了。”
顾宁见他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莫名的就有些想笑，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改改你的手机铃声吧。”
“为什么？”张柏岩双手插兜：“多欢乐的一首歌啊。”
说着，跟在后边就唱了起来：“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
“别唱了。”顾宁不自在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脸色迅速红了起来：“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局里吧。”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照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张柏岩一边唱，又一边主动的牵起了顾宁的手，按照来时的路返回，嘴里一直哼着小苹果的调调。
顾宁：“……”
*
回到县局已经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了。
叶承乐那边还没回来，张柏岩刚一回到办公室，王伟跟着就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份报告，搁在张柏岩的面前之后，才说：“张队，这是李蔓枝的个人信息。”
张柏岩单眼一扫，点了点头：“之前不是说去传讯了么，人呢，过来了么？”
王伟皱了皱眉，跟着摇头说道：“一确定身份了之后，我就让刑警队的人去传讯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电话一直打不通，完全联系不上。”
张柏岩心中‘咯噔’了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由心而生：“有让人去她的住址找么？”
“张队……”王伟抿了抿嘴唇：“李蔓枝名下没有房子，也没有查到她住相关酒店的信息，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在碧泉雅居住过，但是您应该也知道，作为案发现场，那套房子现在暂时已经被封锁起来了，李蔓枝不可能回去，就算回去过，那边也有局里的人看着在，不可能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