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江宁,机场。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苏白穿着一身黑色的外套,内里搭配着件白色内衬,一头马尾束发飘洒写意,清俊的面庞以及远山般的幽静眼神惹来一旁的路人不时侧目。
在其身后的朝歌气势截然相反,仍是他面目阴柔俊美,但修长的黑发垂下,略微遮住了眼帘,配上那张冷冰冰的脸,有种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
他们正在路边等待出租车。
噔噔噔——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清脆的高跟鞋声。
随后一个戴着茶色墨镜,穿着米色风衣的红发美女出现在了路边。
这美女一头火红的长发,如同火焰般夺目,配合上白皙的脸蛋以及红润的朱唇,加上模特般高挑的身材,只一出现就迎来了众人的侧目。
苏白只瞥了一眼,就没再注意。
刚好前面有辆出租车开了过来。
苏白挥手示意,令其停下。
出租车缓缓驶到了他的面前,苏白上前打开车门,刚准备做进去,但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悦耳的声音,“等等。”
那个红发美女迈着修长的美腿走了过来,她看向苏白问道,“小帅哥,我赶时间,能不能先让我上车?”
说着,她冲苏白展颜一笑,笑容绝艳。
那出租车司机都看呆了,心中恨不得赶紧让这个美女上车,说不定自己还能闻到对方的体香。
苏白瞥了眼对方的打扮,随即摇头,“不好意思。”
说完,他就坐进了车内。
红发美女微怔,自己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奇怪的陌生男人。
对方看见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反应?
任何反应都没有?
唰!
忽然,朝歌也从她身边径直走过。
“帅哥.”
红发美女刚开口,朝歌连头也没回的就坐在了苏白旁边。
红发美女面色僵硬了一下。
“这两个该不会是gay吧?”
她有些恶心地这样想到。
同时,坐在后车座的苏白就开口了,“师傅,天心街。”
出租车司机难以掩饰脸上的失望。
他刚准备升起车窗离开,可就在这时外面那个红发美女又开口了。
只见她满脸惊奇地看着苏白,“你也是去天心街的?”
苏白眉头一挑,“怎么?”
红发美女道,“那正好,我也去那儿,师傅开下门,算我一个。”
“好好好。”
出租车司机脸都快笑成花了。
尤其这个美女还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红发美女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回头问道,“你去天心街干什么?难不成是去参加葬礼?”
苏白摇头,“不,我只是住在附近的人。”
红发美女完全不相信,对方从机场里出来,还硬说不是来参加葬礼的。
简直没一句实话,按理说一般像自己这样的大美女,男生不是都紧张到问个什么就盘口而出的吗?
像万州那个许乐,在自己面前就跟个二傻子似的,蠢得要死
红发美女满脸疑惑,想不明白。
此人正是如今南洪门的副山主,杨太保的亲生女儿,杨紫月。
此行是来找上官家谈合作的,用洪门外八堂圣堂的布票换一个为上官芸报仇的机会。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坐在自己身后的那个束着马尾长发的男人在这件事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一路无话。
等到下车后,杨紫月斜睨了身后的苏白,“小帅哥,当真不和我一起?我可是上官家的贵宾哦~“
她的尾音拉得破产,配上这女人天生的媚意,当真是个尤物。
可苏白只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开。
杨紫月脸上的神情瞬间收敛起来。
“切,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样子肯定是个gay没错了。”
杨紫月可不相信有正常男性能抵挡自己的魅惑,但心中还是不免对苏白产生了好奇。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按理说最多也就刚刚迈出大学校园,除了那种特殊家庭,否则大多数的性格基本一眼就看得出来。
同时,隐隐约约之中,杨紫月似乎觉得对方声音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次,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管他呢,大事要紧。”
杨紫月翻了个极好看的白眼,随后大步走开。
天心街侧旁就是缓缓流淌的秦淮河。
不同于长江的奔流浩荡,秦淮河仿佛继承了这座六朝古都的特色,内敛钟秀,就像是安静地坐在雅室中弹奏琵琶的仕女。
苏白此刻就和朝歌行进在秦淮河畔的人行道上。
两岸柳树依依,随风飘荡。
只可惜的是柳叶都掉完了,光秃秃的,没了那种意境。
天心街沿途下去,不光柳树,路灯以及其他的店铺全都束着长长的白带,衬托出一种哀悼的氛围。
上官家的四合院布置成了灵堂,院中摆满了花圈、挽联,外边的街道上满是前来吊唁的客人。
因为上官家出身草莽,葬礼也是采用的农村的仪式,并没有选用西方那套。
上官家的人上至老孺下至幼童,全都头戴白巾,穿着一身白色丧服,眉眼之间积攒着淡淡的哀伤。
上官芸长居在家中,膝下又无子嗣,年轻一代的上官家人几乎都受到过上官芸的照顾。甚至还有不少因为父母忙于工作,就直接由上官芸代养长大,对方差不多算是上官家所有年轻人的亲奶奶。
这份亲情是常人很难想象得到。
尤其是上官芸传奇的一生,少时离家拜师学艺,重返江宁不久,就成为当时那个年代极负盛名的一位才女。江淮两地,前来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但她却拒绝了当时所有的年轻才俊,独自一人在秋月苑中陪伴着那棵梧桐树,孤寂一生,直到终末。
如今客死他乡,对她来讲是一种解脱,但对上官家的人来讲这却无疑是他们经历过最大的遗憾。
执掌众生宿命的神低似乎始终冷漠地看着上官芸的一生,直到最后也没给予她一个美好的结尾。
上官家人此刻眼中除了哀伤又何尝没隐藏着一丝愤恨。
他们将一切收敛起来,表面上照常地应付着每一位前来吊唁的故人。
“呜呜呜小芸你怎么这么傻啊!”
一个牙齿都快掉光了的老人此刻在后辈的搀扶下,看着灵堂中的那个灵柩痛哭出声。
旁边,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脸上满是异样。
他是这个老人的孙子,也正因如此他才明白自己爷爷此刻为什么会如此失态,更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不愿来。
还好的是自己奶奶已经去世了。
中年人抹了下额头的汗水。
“萧爷爷,您不要这样,二妈要是还在,看见了心里也不好受。”
上官雨燕脸上同样满是悲痛,她上前想让老人先休息一下。
老人摇摇头,看着上官雨燕艰难地出声问道,“小小芸她.最后见到.她相见的那个人没有.”
上官雨燕抿唇,没有说话。
一双美目中却有火焰在燃烧。
“萧爷爷,您先去旁边休息一会儿,您年纪大了,凡事也要考虑下后人才行。”
上官雨燕将这个跪在灵柩前的老人拖走。
之后,她又得去照管其他那些客人。
和自己忙碌的母亲不一样的是上官明月此刻正独自一人站在后院的拱门处。
她玉手托着一根长长的烟杆,通体银白,仿佛水银制成的一般,伴随着温度的变化,烟杆内里也透着一道红润之色,犹如处子少女的脸颊,极为奇异。
“呼~”
上官明月朱唇缓缓吐出一口白雾,玉质的烟嘴口感极好,比起自己原先的烟杆完全是两个层次的体验。
她曾经无比羡慕着二奶奶手中的这个烟杆,每逢过年回家时节也常常围在对方膝边打转,巧言巧语,就像将这个烟杆骗到手。
可现在真正入手后,这个烟杆中吸出的烟味却呛得她双眼有些泛酸。
“就算是二奶奶你这样聪明的女人,爱上了一个人后,也会变得这么蠢吗?”
上官明月始终明白不了,二奶奶到底是怀着怎样的一份心情,熬过了数十年的漫长岁月。
“希望他这次会来要不然,二奶奶你真的就太傻太傻了。”
上官明月目视着远方缓缓流淌着的秦淮河,呢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