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言早有预料,脚下一蹬,朝窗台跳去,伸手推开窗户的瞬间,一道鬼脸迎面扑来。
周奕言本来是一心追击,生怕对方跑了,哪里想到对方居然反攻回来,情急之中,左手抬起,小指一弹,一道朱砂从指甲里飞出,打在那鬼脸上,令其动作一滞,紧接着掐了个三花灭顶诀,一掌拍在鬼脸上。
“啊……”鬼脸惨叫一声,脑袋摇晃着,化烟消散,精魄飞舞。
周奕言这才看到一抹红色的魅影,凌空飞远,丢下一串“咯咯咯咯”的笑声,是个女人。
周奕言恍然明白过来,这女鬼不是来搭救那老鬼的,而是怕它泄密,赶来灭口,并且用它来试探自己的法力。
看着那一抹魅影逐渐消失,周奕言暗暗叹了口气,今天虽然阴云盖顶,没有太阳,但是能在大白天出现,说明这女鬼的修为……至少是一只鬼首!
“又是一个棘手的对手啊!”天下之大,按说修为高深的鬼妖并不多,怎么特么的偏偏让自己遇到这么多?周奕言无奈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从外面传来。
是周一平的声音!
不好!周奕言一步踏上窗台,飞身而出,循着声音奔去,翻过自己院墙,落地之后,边跑边大声叫周一平的名字。
“在这在这。”周一平从隔壁家院墙后面跑过来,神色慌张,一把抓住周奕言往房后走,口中大叫:“周奕言,你快来看!”
“看什么?”周奕言纳闷。
周一平不答,一直拉着他来到隔壁家房后,蹲在墙角的一滩水渍前,东张西望起来,纳闷道:“咦,刚才还在这来着,怎么没有了。”
“到底什么?”周奕言蹲在他身边,跟着四处寻找起来,土地干旱的到处是裂缝,几乎寸草不生,什么都没有。
“刚才我撒尿的时候,泚出一条蚯蚓,长的那样子,卧槽,吓死宝宝了!”
周奕言想起他之前那声尖叫,道:“一条蚯蚓把你吓得叫起来?”
周一平急忙道:“你是没看到,那蚯蚓长的有多可怕,浑身通红,还长着一层毛,头上顶着两只眼睛,跟人眼差不多,眼神凶狠又邪恶……”
周奕言皱眉道:“去你的,蚯蚓哪有长眼的,是蛇吧?”
“不是不是,那就是蚯蚓,在地上爬起来也是一伸一缩的,除了长眼睛,别的地方都跟蚯蚓一样。”周一平指着脚下一道裂缝道:“不信你挖挖看,它刚才还在这,估计就在这裂缝下面。”
周奕言伸手想要去扒那块泥土,一看上面有水渍,突然想到什么,横了周一平一眼,“这是你的尿吧?”
周一平尴尬一笑。
“靠,差一点我就要剁手了!”周奕言低头看着地上纵横交错的裂缝,说道:“算了吧,这裂缝这么多,大概不好找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周一平纳闷地问。
“我又没看见,不知道。”周奕言站起来,想要往外走,就在这时,从旁边的院墙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周奕言和周一平对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惊奇:自己家隔壁,还住着人?
周奕言当即对周一平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说话,随手从地上捡起几块瓦片和土块,垫在围墙下面,踩上去,伸长脖子朝院子里看去,周一平也如法炮制,趴在他旁边的围墙上。
院子里一片荒芜,跟自己家没人住的院子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有很多猫。
很多很多,狸猫,花猫,黑猫,各种猫都有,至少有二三十只,在院子里趴成一片，周奕言皱眉看去,这些猫虽然表面上看跟普通的猫没有两样,但是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有点蔫?
“怎么养了这么多猫?”周一平纳闷道,过了一会问道:“周奕言,猫喝水吗?”
周奕言本想骂他白痴,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猫是要喝水的,眼下村庄干旱,说是所有的水井都枯竭了,这些猫自己多半找不到水喝,那么,是谁在喂它们水喝?这几十只猫一天的饮水量应该不少吧,眼下水比油还贵,谁有多余的水来喂它们?
这件事,的确怪得很，正想到这里,一个老太婆,弓着背从堂屋走了出来。
周奕言定睛看去,这老太鹤发鸡皮、脸上全是褶子,两只眼睛挤成了一道缝,只露出两只黄豆粒大小的瞳仁,看上去老得不能再老了,叶少阳相信就这副尊容,说她有一百五十岁都有人相信。
这老太太看上去走路都成问题,一摇三晃,她的手里,却捧着一只很大的脸盆,上面盖着一道白色的帘布。
以这老太的体格,就算脸盆是空的,估计她端起来都困难,但是她却安安稳稳的把脸盆端到院子中间,把脸盆放在地上,掀开帘布,周奕言二人目光立刻移到脸盆里,只看了一眼,小马就差点叫出声来。
周一平急忙捂住他的嘴,转头再度朝脸盆里看去,没错,是一条条蠕动的蚯蚓,又黑又长,但是每只蚯蚓的脑袋前端,都长着两只鼓鼓的眼睛,有点像青蛙,但比青蛙的眼睛大的多,有上下两张眼皮,形状有点像是……人的眼睛。
周一平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试着把它们当成人眼来看,顿时感觉到这些眼睛里射出同一种目光:绝望。
“吃吧,吃吧,都来吃吧……”老太婆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那些猫却听得清楚,立刻像人一样拍成一字长队,最前面一只先把头伸到盆里,叼了一只蚯蚓,跳到一边去大嚼起来。
接着第二个上,然后是第三个……
周奕言一目扫去,所有分到蚯蚓的猫都嚼的满嘴流血,有些蚯蚓的尾巴还挂在外面,左右摆动,鲜血不断顺着下巴和胡须滴落下来。
如果只是一只猫这样还好,放眼看去,几十只猫做这同样一件怪异的事,场面就有点触目惊心了。
这时,周一平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一不小心把垫在脚下的瓦片踩塌了,从墙头滑落下去,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院子里那些猫瞬间停止咀嚼,一起抬头看过来,射出怨毒的目光,老太婆也转头看过来,伸手一指,口中发出一身愤怒的吼叫,所有的猫一起冲了上来。
不管这些猫是什么,被几十只猫一起攻击,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周奕言一把抽出太乙拂尘,凌空扫过去,将最先冲过来的几只猫横扫出去,接着跳下围墙,从地上一把拉起周一平,向外狂奔。
又是一声清啸,从院子里传来,周奕言转头看去,那些猫并没有追上来,而是一个个立在墙头,用木讷而怨毒的目光望着自己,周奕言拉着周一平走了一段路再看,那些猫相继又跳回院子里去了。
“真是个猪队友!”周奕言松开周一平,骂了一声。
周一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那个老太婆,是鬼吗?”
叶少阳摇摇头。
“是妖?”
“别瞎猜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周奕言皱着眉头,朝左右看去,说道,
“这个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我进村一来,好像知觉就失灵了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一丝鬼妖之气,之前有一只鬼快撞到我头上,我居然提前没有感觉到。真是怪了。”
于是把自己见到那老鬼的经过说了一遍。“这村子极不寻常,有厉鬼,而且不止一只。”
周一平有点傻傻的看着他,道:“那个红衣女鬼,跟着老太婆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哪里知道,不是说了吗,我现在完全感觉不到鬼妖之气,分不清他们是人是鬼。”周奕言想了想,道,“不过我相信,这老太婆应该不是人,那些猫也不是一般的猫。”
周一平想了一想,出了个史上最馊的主意:“不然你用灭灵钉什么的,对那老太太头上扎一下,如果是鬼,直接就扎死了,是人就没事。”
“如果是人,我就成杀人犯了,”周奕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就那老太的身板,要是人的话,还不得一下扎死了。”
“呃……那怎么办?”
“急什么,回去先打听一下这老太的情况,然后再说。”周奕言说的很随意,朝半山腰的新村走去,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些长眼睛的蚯蚓,想到它们绝望的眼神,内心一颤,这些蚯蚓,到底是什么?
别说这些蚯蚓模样怪异,来历肯定不同寻常,退一步说,就算都是普通的蚯蚓,可是眼下这到处干旱,老太婆从哪里挖出这么多蚯蚓来?
还有,猫为什么吃蚯蚓?
周奕言暗下决心,一定要调查个清楚。
回到叶军家里,叶军夫妻二人正在一起做饭。
周奕言嘱咐他们,自己会在村里呆上一阵子,不用多准备菜,家常就好。然后跟周一平回到自己房间去。
周一平往床上一趟,突然弹坐起来,说道:“对了奕言,小松呢,这两天怎么没看他出现?”
叶周奕言道:“你找他干什么。”
“我刚想到,他是鬼啊,做很多事情比我们方便的多,可以让他去调查这个村子,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周奕言耸了耸肩,“他要是在这,我早就让他去了,他走了,没有跟着我。”
“走了?”周一平一怔,“去哪了?”
周奕言简单说出瓜瓜告辞一事，瓜瓜是在自己启程来豫州之前走的,说是要到鬼域办一件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本来周奕言也担心他的安全,但是他表示太阴山最近一段时间不会再派人出来抓他,虽然他不说为什么,但是看他说的那么肯定,也只好让他去了。
走之前学习我,硬是把自己的魂晶也交给我,正式认主,在周奕言掌心留下一道魂印,如果魂印不动,说明他很安全，周奕言也是放心。
正说话间,外面有人敲门,周奕言打开门一看是叶小帅。
进来之后,这个半大小伙子神神秘秘的对周奕言说道:“二哥,我知道,你们刚去歪嘴婆婆家了,让她的猫给打回来了。”
周奕言一愣,回想起那个老太婆的嘴确实好像有点歪,于是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跟同学去老村捉蛐蛐,就在你们上头不远,看的清清楚楚。”叶小帅把目光投降向周奕言？腰间,问道,“二哥,你是不是会法术?”
周奕言想起他估计是看到自己用太乙拂尘对那些猫来了一下,不承认也不行,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一点。
周奕言兴奋的道:“我就知道。那些猫可是厉害的很,连村长去登记的时候都被抓伤过,歪嘴老太的院子,全村没人敢去,它们居然不敢伤你,厉害啊!”
周奕言抓住这个机会,问道:“那老太是谁,怎么会在老村里住,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叶小帅有十三四岁,已经能够比较明白的描述事情,在他的有些啰嗦的讲述下,周奕言总。算听明白了:
这个老太婆姓李,是叶家村的一个媳妇,丈夫和儿子都死在当年那场洪水里,只剩下一个干女儿,住在新村。
李老太本来跟这个干女儿住在一起,后来可能是念旧,搬到老房子去住,然后再没出过门,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养了很多猫,一旦有人进院子,她就命令那些猫伤人,村里人都传言她是让猫妖附身了,老村反正也没人住,根本没人管她。
听完叶小帅的讲述,周奕言不解的问道:“要是平时还好说,现在干旱,她哪来的水养猫?自己又是怎么过活的?”
叶小帅道:“她全靠一个人的干女儿和女婿供养,夫妻俩就住在新村,每天给歪嘴老太送饭,孝顺的很呢,那些猫也不咬他们。”
周奕言再问下去,叶小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奕言决定稍后自己去调查。
“二哥,那老太婆不好惹,咱们去看僵尸怎么样?”
“僵尸?”周奕言一愣。
“就是老刘变成的那个,被关在地窖下面的,我跟同学曾经偷偷去看过,可吓人了。”
周奕言伸手在他脸皮上捏了一下,道:“吃完饭带我去,给你买糖吃。”
叶小帅“切”了一声,“我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给我买个皮肤吧。”
周奕言道:“什么玩意?”
“游戏的事,你不懂。”周一平嘿嘿一笑,上前搂住叶小帅的肩膀说道,“你们山里面也有地方上网?”
“切,别小看山里,我们集上有网吧,几乎家家都有电脑。”
晚上吃饭,叶军又要喝酒,周奕言和周一平一起劝阻,这才没喝,简单吃完饭,两人说要去集上逛逛,叶军让叶小帅带他们过去。
这时候天刚擦黑,村里有不少人在闲逛散步,周奕言考虑这时候去有点不太方便,于是让叶小帅真的带自己去了集上。
所谓的集,是从前的行政单位,叫隐仙集,在附近几个村子的中间,只有一条街道,有一些小型的商业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