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捉鬼捉的,都玩起兵法了。”周一平摇着头,发表感叹。
“我也不想。”周奕言叹了口气,向后倒在床上,“妈的,每次都是这样,查来查去,猜来猜去,还能不能愉快的捉鬼了。”
中午,刚吃完饭不久,周奕言接到叶小萌的电话,让他到村东头的稻场见面。
周奕言带着周一平赶去,一见面,叶小萌便说自己已经查到那个老太婆跟她养女的情况。
“那老太姓吴,是嫁到我们村的,丈夫死了很多年了,孤寡老人一个,本来脾气就比较怪,跟村里人很少来往,一个人住在老村,她的干女儿,叫叶秋玲,是我们村的人。从小就是孤儿,是吴老太养大的,今年不到四十岁吧,没结婚,是个老姑娘。”
叶小萌一边说,一边带他们往叶秋玲家的方向走。
“叶秋玲以前在集上开了一家馒头店,不过很早之前就关门了,平时跟左邻右舍几乎没来往,谁也不知道她靠什么过活,很神秘。
我爸说,她跟吴老太以前的关系并不好,经常吵架,吴老太就是被她气的才一个人去老村里住的。不过自从闹旱灾之后,她每天傍晚都会给吴老太送吃的,不少人都看到过,但是她跟谁都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
说话间,他们来到村东头,叶小萌指着一间院子,低声对二人说道:“这就是叶秋玲家,她有个馒头作坊,在自家山上的梯田里,经常有人在作坊看到她,咱们先看看她在不在这,你们在这等着。”
说完自己走到叶秋玲家门外,扣响门环,大声喊道:“秋玲姑姑,在家吗?”没人应声。
农家的大门,门锁一般都装在里面,门上有一个圆形的孔,用来把手伸进去开门和关门。
叶小萌把手伸进去摸了一下,门栓上没锁,于是把门拉开。
“秋玲姑姑,我爸让我来问你一件事情。”一边喊着,一边走了进去。
周奕言和周一平在外面等着,几分钟后,叶小萌回来,对他们招了招手道:“不在家,咱们可以到处看看。”
“这光天化日的,合适吗？”周一平对大白天闯进人家屋里,有些忌惮,左右看去,大概是因为干旱,人都怕晒的缘故,路两边一个人都没有,这才跟周奕言一起走进了院门。
周奕言家的堂屋,也没有上锁,三人走进去,用最短时间到处看了一遍,屋里各个地方的摆设都与一般农家一样,只是地上灰尘遍地,有很多脚印,床上相对比较干净。
周奕言来到厨房,检查了一遍锅灶,到处都是灰尘,不由感慨:“看这情况,至少半年没开伙了,这个叶秋玲是不是不用吃饭的”
叶小萌皱眉道:“大概她是不在这住了,搬到作坊里去了。”
“那她为什么回来睡觉”周奕言道,“床上的灰尘比较少,而且地上有脚印,说明她至少偶尔会回来睡觉。所以问题来了:这里毕竟是她家,她就算只是偶尔回来睡觉,也不可能长期不打扫卫生吧！我不相信天下有这么邋遢的人。”
周一平挠了挠头道:“我之前高中，我们寝室几个人跟这也差不多”
叶小萌点点头,道:“这个叶秋玲还真是有问题,走吧,我们去她的馒头作坊看看,她没准在那儿。”
从叶秋玲家出来,叶小萌在前面带路,顺着水泥路上山,过了村子之后,山上是一层层的梯田,不过眼下正逢干旱,放眼看去,土地干裂,枯草成片,再也看不到一派青苗叠翠的景象。
周奕言叹了口气,道:“就算现在除掉旱魃,没有一年半载,水土也养不回来了。”
在一些梯田的旁边,有一些小房子,叶小萌介绍这些都是井房,因为山上供水不方便,所以地势低一点的地方,都打的深井,直接取水,当然,自从旱灾发生后,这些水井也都干涸了。
周一平听到这里,纳闷道:“我不懂啊,井水不应该是地下水吗,就算有旱魃作祟,难道还能把整个地下水系的水都吸干不成”
周奕言道:“水井渗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你以为是自来水管啊。旱魃吸水的速度,超过了地下水渗出来的速度,水井当然就干了。”
周一平惊道:“这么说,旱魃一直都在吸水修炼。”
“废话,你以为呢。”
叶小萌看了周奕言一眼道:“你好像懂得不少。”
周奕言装傻的嘿嘿一笑,“我法术是不行,不过我们龙虎山有很多道家典籍,我看的书多,理论知识懂的多一点罢了。你们暗宗上这样的典籍应该也不少吧”
叶小萌随口“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叶小萌带着他们在梯田里绕了一会,突然停下来,指着不远处的一间用砖头垒成的小房子说道:“我老爸说,这间小屋就是叶秋玲家的作坊。”
周奕言皱眉道:“这里连个标志物都没有,房子也都一样,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我爸说她家作坊在我家庄稼地西边过三道田埂,第一座房子就是,我总不能连自家庄稼地在哪也不知道吧。”
由于作坊的门朝山下,三人决定绕道房后,从后窗往里面观察,这样万一叶秋玲在里面,也减少了被她发现的可能。
几分钟后,三人从山道上绕下去,靠近作坊的后窗。
三人挤在一起,朝窗子里面看去,光线有点暗,但是房间很小,东西也不多,所以勉强能看得见里面。
里面靠墙摆着一座很大的蒸锅,估计是蒸馒头用的,锅下面散放着一些面口袋,在房间另一侧,摆着一张床,上面仰面躺着一个人。
粗略看去,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很瘦,看上去约有三四十岁,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三人盯着看了一会,发现她的肚皮有轻轻的鼓动,不像是呼吸,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着,把肚皮顶起来。
周奕言招招手,先退到一边去,等他们两个过来,一起低声讨论起来。
“这个是不是叶秋玲？”周奕言问。
叶小萌歪头想了想道:“我没见过叶秋玲,不过特征符合我爸给我形容的特征,八成就是她。”
周一平道:“要不是她肚皮还在动,我真以为她是死人。”
周奕言白了他一眼道:“你见过人呼吸的时候,肚皮是一直抽抽的她肚子里,一定是有东西。”
小周一平惊道:“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不过她可能已经不是活人了。”
叶小萌愣了一下,说道:“可以用法术验一下屋里的尸气,如果她真的死了,屋里一定汇聚尸气不散”
“没用。”没等她说完,周奕言就摆起了手,“忘了告诉你,整个隐仙集都被人施了法,常规法术除非是接触性的,不然什么都检测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叶小萌惊叫。
“我不知道。”周奕言重新回到窗前,盯着躺在床上的叶秋玲,两只眼睛一眨不眨。
周奕言和周一平也再度凑上去,围观起来。
过了一会,周奕言叹了口气,用气声说道:“她已经死了。”
周一平惊道:“你怎么知道”
“你注意看就知道,她胸腹间一点起伏也没有,肚皮虽然颤动,但绝不是呼吸,一个活人,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叶小萌提议要不要冒险从房门进去,检验一下,就在这时,房间的另一角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三人立刻转头看去,一只猫正在从面口袋里钻出来,在黑暗里,它的两只眼睛射出两束红光,看上去有点瘆人。
周奕言立刻招呼二人后退。
“这是吴老太养的猫!”一口气退出十来步之后,周奕言说道,“我记得,那些猫的眼睛都是红的。”
“那现在怎么办?”叶小萌看着他,说道。周奕言的一系列正确和判断,让她在无形中产生了依靠的心理,这一点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到。
“等吧！你不是说她每天下午给吴老太送饭吗,那咱们就等着。”周奕言想了想,也不能干等着,最好能做点什么。
左右看了看,找到一颗柳树,于是走了过去,因为干旱,这棵树已经基本枯死了。
周奕言抬头看着树冠,选定了几根粗细适中的树枝,折下来,折成手臂长短,然后绕到小屋的前面,先用树枝在小屋正门前掘土,挖出一个浅沟,然后把三根树枝横着放上去,自己上去踩了一下没断,这才退到一边去。
“你到底在干什么?”叶小萌实在忍不住的问道。
“这个办法,能在不接触她的情况下,判断她是死人还是活人。”
迎着二人惊讶的目光,周奕言笑了笑,说道:“那三根树枝,粗细正好,如果是人走在上面,不会折断,但是尸体比人重不少,从上面走过的话,树枝就会折断。”
周一平一听,立刻问道:“这是为什么,死人比活人重?”
“有一个词,叫做‘死沉’,这个词展开说就是像死人一样沉,人死之后,体重会比生前重三分之一左右。”
周一平呆住，“不是吧,我听人说,有人测量过人死的瞬间,体重会减轻十几克还是多少,那是灵魂的重量……”
“那是刚死的一瞬间。人死之后,体内会慢慢生成尸气,一直到腐烂,这股尸气才会散去。尸气为秽气之首,会自行入地寻阴,无形中增加了死人的体重。如果尸体不腐烂或腐烂了但尸气没能散去,那就成了僵尸。”
周一平恍然大悟。
叶小萌有些诧异的看了周奕言一眼,“利用体重来验证人是死是活,你办法挺多的。”
周奕言笑笑,带领二人退到远处,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坐在草丛里,默默等待。
等了有半个小时左右,小屋的门缓缓被打开,接着,叶秋玲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胳膊上挎着一只竹篮子,用一块黑布盖住,看不到里面装的什么，那只猫就坐在她肩膀上。
“篮子里装的什么?”周一平好奇的问。
周奕言道:“你去问问她。”
周一平白了他一眼,想起当初遇到的那个麻花辫子鬼,也是这么挎着个篮子,篮子里装的是自己的脑袋,浑身立刻打了个哆嗦。
叶秋玲表情很木讷,双眼无神,她完全没注意到脚下,一条腿迈了出去,踩在周奕言安置的第一根树枝上。
“咔嚓”一声,树枝断裂,叶秋玲一只脚陷进土坑里,慢慢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绕过土坑,继续迈步朝山下走。
三人潜伏在草丛里一动不动,直到叶秋玲走远,周一平深深了一口气,道:“果然是僵尸啊。”
“她不是僵尸。”周奕言道。
“那是什么尸?”
“她在掉进坑里之后,还能低头去看,然后绕过土坑,说明她还保有一点人类的意识,如果是僵尸的话,只会对跟法术有关的器物产生敏感。”
周奕言望着叶秋玲逐渐走远的身影,喃喃道:“所以,她是失心人。”
叶小萌听他这么一说,缓缓点头,“没错,看她的样子,就是失心人。成为活尸之前的一种状态,人并没有死,只是心不在了,行为完全受别人控制,能执行命令,但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周一平听了大惊,“心不在了,人还能活?”
“失心人,是一种半人半尸,魂魄还在体内,支撑行动而已。”叶小萌站起来说完,“她八成是要去找吴老太,我们跟过去吧。”
三人一路下山,跟随叶秋玲,保持几百米的距离,下山之后,本以为她会直奔老村,结果她却绕上左边那边出村的路。
三人虽然感到好奇,但也只有跟踪下去，叶秋玲走出村子之后,翻了一座山,来到一片坟场里。
“这是王庄的祖茔。”叶小萌说道。
周奕言心下诧异,好在这时候叶秋玲不再往前走了,于是三人也停住脚步,站在山上居高临下望去。
叶秋玲冲肩上的花猫说了一句什么,那猫立刻跳下去,飞快的围着坟场跑了一圈,模样似乎在巡视附近有没有人,然后回到叶秋玲脚下,冲她叫了一下,跳上一座坟头上坐着。
周奕言三人定睛看去,这是一座新坟,坟上还插着白幡,摆着花圈。
叶秋玲把篮子放下,趴在坟边,双手开始刨起坟来。
三人互相看去,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她这是在干什么。
叶秋玲刨坟似乎很有经验,双手也很有力,不到十几分钟,便刨出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穴,然后钻进去继续刨,随着更多的土被翻开,她的身子也一点点钻进去,直到没有土被翻出来。
她在坟里呆了一会之后,开始向后倒退,一点点挪出来,然后,周奕言三人惊人的发现,她的双手,拖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是个老人,身上的寿衣还是新的,说明刚死不久。
“为什么死人不火葬?”周奕言好奇的问道。
“山里死人,很少火葬,没人管。”叶小萌道,“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叶秋玲把死人拉出半个身子,便不再往外拉,而是趴在死者身上,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的双手,抠住死者的两只眼,用力撕开,一股半凝固的血,从撕裂处流淌出来,叶秋玲三下五除二就把死者的面皮扯碎,露出血糊糊的头骨来。
“卧槽……”周一平深深吸气,抑制胃里的翻腾。
叶小萌也捂住了嘴巴。
叶秋玲把死者的脸皮扯开后,把嘴巴凑了上去,抱住死者的颧骨,一点点啃咬起来,发出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