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朋友的帮忙下,把张山送回家中,妻子伺候他睡下了,自己也睡了。结果早上张山一醒过来,又哭又笑,变成现在这个疯样子,嘴里说一些奇怪的话。
她吓得不行,去卫生所找来大夫,也不知道咋回事,左邻右舍都来看,有人说是中邪了。她想起前天叶小萌在祖茔施展过法术,只好去找叶伯帮忙。
叶小萌听罢,心里有数了,让叶伯下令,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去,除了他们三个,只留下张山的妻子。
“这就是中邪了,我要检查一下。”叶小萌上前,伸手扣住张山的脉搏,检查起来。
周奕言在旁边看着，张山突然咯咯的笑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周奕言离近看着,突然发现了异样,对叶小萌道:“不用检查了,他是鬼气入眼,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叶小萌皱起眉头。
周奕言指了指张山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道:“你自己看看。”
叶小萌狐疑的凑上去,盯着看了一会道:“瞳孔发散,但是……没有什么呀?”
“往瞳孔里看。”
得到他的提示,叶小萌凑的更近了,结果还是什么也没看见,只看到自己的倒影,突然惊呼一声,瞳孔里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一个七孔流血的人。
“天哪,这是……鬼怪!真是鬼气入眼。”
鬼气入眼,是中邪的一种,相对于鬼上身来说,情况比较轻,实际上不是因为看了鬼一眼,而是被鬼看了一眼,确切说,是与鬼对视。这个鬼必定是恶鬼,有深厚的修为,与人对视,即可释放鬼力,让人定住,然后从眼上身……
从张山的情况来看,那只鬼没有上身成功,但是在他眼睛里留下了影像。眼为天目,鬼起入眼,能影响人三魂之一的天魂,暂时失去神智,胡言乱语是正常的,但是没有大的危险,等一两天之后,眼中鬼影消失,人也便恢复正常。
不过假如这人的秉性太弱,鬼气在眼中停留时间过长,会破坏生气,鬼气消散之后,会造成眼疾。
鬼气入眼,对周奕言来说不算什么,一个法印就可以驱散鬼气,不过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没有出手,而是任由叶小萌指挥叶秋山的妻子去煮红枣糯米粥,自己在张山身边坐下,按着他的肩膀,再度打量他的眼眸。
他眼中的,是一个男鬼,七孔流血,其状恐怖,虽然只是一抹残影,周奕言依然能感觉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鬼。
那么问题来了,张山只是个普通人,这只厉鬼想上他的身,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周奕言突然想到什么,招呼叶伯,“您是村长,人头熟。您来看看,他眼睛里这个鬼,您认不认识?”
叶伯听说让自己看鬼,表情立刻犹豫起来,转头看了女儿一眼。
叶小萌冲他点点头:“没关系老爸,这是残影,不是真的鬼。”
叶伯这才放心,走到张山面前,朝他瞳孔看去。
周奕言本来不抱什么希望,毕竟眸子反射出来的只是个黑影,而且那个鬼七孔流血,似乎难以辨认,然而叶伯在看了几秒钟之后,脸上突然显出极度惊恐的表情,浑身颤抖起来,连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叶小萌惊了一下,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急忙问道:“老爸,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不对,那个鬼?”
叶伯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不住摇头,口中喃喃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已经死了十年了啊,怎么还在这里……”周奕言和叶小萌互相看去,双双震惊。
“爸,那到底是谁?”叶小萌把叶伯拉到床上坐着,轻声问道。
叶伯慢慢回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是小东,十年前死了的小东!”
叶小萌皱起眉头,喃喃道:“小东是谁?”她没有看到,在她的身后,周奕言的脸色大变。
小东，居然是他!
自己本来就准备打听他,结果他居然出现了。
怎么会这么巧?仔细一想,也不算是巧合,毕竟三娘给小东烧纸,也不是平白无故,她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
令周奕言最震惊的是:一个死了十年的人,魂魄,居然……还在人间?
恰在这时,神志不清的张山发出一串“咯咯”的笑声,末了清晰的吐出一句话:“徐小东,回来了……”
张山的妻子推门进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枣糯米粥。
叶小萌又找她要一块红布,结果没找到,把孩子的红领巾拿来了。
叶小萌要来一只勺子,把红枣和糯米从碗里舀出来,只留下汤水,然后画了一道符,点燃后,放进碗里。
用红枣糯米汁化的符水,能拔鬼气,这也是内门的手法。
叶小萌露出的这一手,令周奕言再次怀疑起她的身份。
叶小萌把红领巾浸泡在符水里,然后像卷饼一样卷起来,盖在张山的两只眼睛上,然后取出一枚五帝钱,在两边耳垂内侧刮了几下,激活天目穴,叶秋山哼了一声,轻轻吐出一口气。
一丝丝的黑气,透过浸泡了符水的红领巾,散发出来。
叶小萌过去把后窗打开,回到床前,说道:“他中鬼气不深,最多半个小时就醒了。”
张山妻子千恩万谢。
叶小萌让她先出去,把门关好,回头看着叶伯,重新提起话题:“老爸,这个徐小东到底是什么人?”
叶伯看了周奕言一眼,欲言又止，“老爸你别这样,大哥也会法术,眼下正帮我找旱魃呢,你有什么就直说好了。”
没等叶伯开口,周奕言先交个底,说出自己昨晚见到三娘的经过,叶伯听罢,神情更是有点紧张,看看周奕言,又看看叶小萌,道:“你们调查旱魃,我支持,但是小东的事情,你们就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可是为你们好!”
周奕言笑道:“你这话说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根据什么判断出我们调查了就会不好呢,不是自相矛盾吗?”
叶伯没理他是,看了一眼手表,对女儿说道:“我跟那几个村长约好了,现在得去找他们,按照我们早上商量的计划办,你们老实一点呆着,等我消息。记住,叶小烁的事情,到此为止!”
“老爸!”叶小萌崛起嘴巴,打算采用必杀技:撒娇。结果这次不好使,叶伯摆着手,走出房门。
叶小萌跺了跺脚,往床上一坐,生气说道:“这个徐小东到底是什么鬼,他不让我们查,我们就自己查,我不信查不出头绪,待会咱们去找那个三娘去!”
周奕言点点头,问道:“你老爸说的跟你商量的计划,是什么,找那几个村长又干什么?”
叶小萌道:“你昨天不是分析说,旱魃是刚死不久的人变化成的么,我回去琢磨了一下,这里闹旱灾是从半年开始的,那么就算条件放宽一点,成为旱魃的这个人,死亡时间离现在最多不超过一年吧。
我们隐仙集一共就四个村子,在那半年里死亡的人最多也就十来个吧,我们可以找到这些人的坟墓,一个个排查,旱魃肯定就是其中一个……”
周奕言听到这,忍不住打断道:“一共只有十来座坟,如果旱魃真在其中,那个法师肯定早就找到了,他没找到,说明这个旱魃的坟在暗处,意思就是，它死之后,家人没有把他正常掩埋,鬼知道埋在什么地方了,就算一寸寸土地摸过去,也未必找的到。”
叶小萌道:“听我说完,按照坟墓去找,肯定不容易找到,但是我们可以反过来啊,先把旱魃的家人找来,逼问出把人埋在哪里,一切不就清楚了吗?”这一次周奕言没有插嘴,听她往下说。
“我仔细想过,既然死者没有被按照程序掩埋,那么可能他死亡这件事,也没家人隐瞒了。反正我们这很多人出去打工,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人口失踪。
所以,我一大早就打电话然让我爸回来,让他跟其余几个村的村长串联,找一个什么名目,挨家挨户去核查人口,凡是一年没有出现过的人口,都列为可疑对象。
打工的人多,但是一年没回家的恐怕没几个吧,这样目标范围就缩小了,然后,再针对这个人进行调查,打电话核实那是必须的,还有别的办法,总之一定要确定这个人还活着,真要是有完全失踪的,家人也说不出去向的,那就八成是旱魃了呗……”
周奕言吃惊的看着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个被认来的妹妹,其实很聪明,当下点头道:“这办法不错,就这么干!”
叶小萌得到夸奖,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床上,响起一个人重重的喘息声，两人转头看去。
张山正伸出手,把盖在自己眼睛上的红领巾揭开。
“山叔,你醒了。”叶小萌站在他面前,俯身看着他。
面对张山怀疑的目光,叶小萌不想浪费时间,等他来问自己,于是三言两语讲述了他昏迷后的情况,等他缓了一会,把一切都记起来,这便开始询问他的经历。
提到昨天晚上,张山脸上立刻现出恐惧,全身哆嗦起来,几乎又要变回疯子了。
周奕言画了一张凝神符,贴在他后背上,帮他定神。缓了一会,张山开始讲述昨天晚上那段可怕的经历:
昨晚,他在朋友家喝了一斤农村自己泡的枣子酒,当时没醉,所以朋友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家。
当时有十点多钟,他一个人往家赶,半路上山风一吹,枣子酒的后劲上来了,立刻变得迷迷糊糊的,凭着感觉往家里走,没想到越走越远,自己也不知道走哪去了,走了好久也没到家。
突然有一个人从后面拍他,喊他老叔,回头一看,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后生,面很熟,但是迷糊的很,也想不起来是谁,就知道是自己村里人。
他于是告诉小伙自己迷路了,让他带自己回家去,小伙就跟他并肩赶路,询问他村里的一些情况,他随口回答着。
“后来,他带我走到一个村子里,家家门口都亮着绿幽幽的灯笼,有很多男人在路边打牌,我当时有点醒酒了,就问他这是哪,他让我别问了,在那村子里,我看到一些熟人,好像还跟人打招呼了……”说到这,张山摇摇头,“但是我现在一点想不起来这些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