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走过村子,那小伙一直送我,把我送到村口,跟我说,老叔我得回去,不能送你了,你再看我一眼吧,回去告诉他们一声,我回来了……”
张山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表情恐惧异常,声音也颤抖起来，周奕言怀疑要不是他身上贴着凝神符,只怕是又要发疯或者昏过去了。
他抬起头,用恍然的眼神看着叶小萌,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当时就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站在那,全身都是血,眼睛里,鼻子里嘴里都淌着血,妈妈呀,那场面恐怖的,你们是没经历过，而且我突然想起他是谁了,徐小东啊!死了十年了啊!我可是喝了一斤酒啊,当场就吓醒了,拼命往前跑,也不看路了,一头扎进树林里,被绊倒还是怎么了,反正倒在地上就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我不记得了,他，他会不会来找我啊!”
说完,他从床上爬到叶小萌面前,又是作揖又是打拱,“萌丫头,我知道你会法术,你可要救救老叔啊,老叔还有小半辈子没活呢,对了,老叔盖房子还欠你爸两万块钱,我要是死了可没人还你呀……”
叶小萌倍感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安慰道:“放心吧老叔,他只是让你回来带话,你话带到了就可以了,他要是想杀你,昨天晚上你就死了,哪还让你回来?”
叶小萌对他先是一番安慰,然后又趁机给了他一枚五帝钱,告诉他能驱鬼,让鬼进不来屋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但是张山不知道,两下一来,情绪也是慢慢稳定下来。
叶小萌回忆了一遍他讲述的内容,问道:“你昨天去过的那个村子,在什么位置,还能记得吗?”
张山想了一会,道:“好像是在西边,我记得……那好像是一道山谷,村子就建在山谷里,中间还有一条小溪……”
周奕言听了这话,心下一惊,西边,那不就是昨晚女鬼逃走的方向吗?莫非,这两件事中间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张山用力回忆着,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对哦,那个山谷,很像是当年洪水冲出来的那个,就在两界山的中间!”
叶小萌不以为意,随口道:“老叔你再想想吧,那个山谷我也去过,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村子。”
张山摇摇头,“我是有点记不清了,但是迷迷糊糊的有点印象,位置就是那儿,也许是我记错了。”
叶小萌继续问他一些细节，张山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好作罢,安慰他好生静养,然后招呼周奕言一起出门,跟张山的妻子告别,来到外面,一边走一边思考着。
经过一个没人的路口时,她对周奕言说道:“现在给我们的线索有两个,一个是徐小东,一个是他提到的那个村子,虽然他记不住位置了,但是可以参照两界山,去附近寻找类似的山谷……”
周奕言问道:“两界山是什么山?”
“本身是一座山,当年山洪暴发时,从中间冲开一道山谷,也可能是地壳运动的结果吧,洪水退了之后,山谷就一直存在了,中间有一条泉眼,汇聚成小溪,不过闹旱魃后,听说水好像也干了。”
洪水能冲出一道山谷出来?周奕言惊奇居然还有这种事,想了想说道:“没准他说的村子,真就在那山谷里。”
叶小萌当场摇头:“那不可能,那山谷从来都没人住,离集上很远,就连放羊的都不会去那边。”
“那里没有村子,难道别的山谷里就有村子了?”
叶小萌当场怔住,她先入为主,只想着两界山没村子,却忽略了常识:牛头山地处山区,附近都是山,除了牛头山下有包括叶家村在内的四个村子,方圆十几里内再没有第五个村子在。
张山就算被鬼附身,也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翻山越岭走到十几里外去。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可是他看到的村子,是哪里冒出来的呢?”叶小萌求助的看向周奕言。
“你是本地人都不知道,我哪知道,但我怀疑,张山说的山谷,就是这个什么两界山。”
周奕言道,“既然这里是当初治水的地方,徐小东八成是死在那里,那么他的魂魄从那里走出来,合情合理,至于那个村子是怎么回事,回头可以去现场看看,我们在这瞎猜是没有结果的。”
叶小萌点点头道:“那我们先去找三娘?”
周奕言同意,作为叶小烁的母亲,对儿子的事,她应该知道的会比别人多一点。
周奕言记得三娘家的位置,带着叶小萌赶过去。
路上,两人说起这个徐小东,虽然是同村,但是叶小萌对他完全没印象,毕竟洪灾发生了四年了,那个时候她还是在上学,跟徐小东没有任何交集。
来到三娘家门外,叶小萌抓住门上生锈的铁环,用力扣起来,结果没唤来三娘,却把邻居一个妇女引来了,狐疑的看着他们。
叶小萌虽然不常回家来,但村子很小,大部分人还是认识的,当下叫起婶子,询问她三娘在不在家。
这位妇女告诉她,三娘白天从来不在家,一整天都在集上逛游,讨饭吃。
聊了几句,妇女进屋去了。叶小萌把手伸到锁眼里摸了摸,回头说道:“门没锁,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周奕言觉得大白天这样闯进人家家里不太好,白天找不到三娘,晚上可以再来,没必要私闯民宅,万一让左邻右舍看到,影响不好。叶小萌表示同意。
从胡同出来,叶小萌本来打算去找她老爸,陪他一起去调查失踪人口,周奕言打算去找周一平，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在电话那头,周一平说出一句令他震惊的话:“叶秋玲死了。”
周奕言惊了一下,询问细节。周一平告诉他,自己按照他的要求,出口后直奔叶秋玲在山上的作坊,然后坐在附近的田埂上监视,傻等了半个小时,才想到叶秋玲有可能不在作坊里,于是悄悄摸到后窗外,想要确认一下。
结果往里一看,傻眼了，叶秋玲躺在床上,已经腐烂了,床上到处是血水……
周奕言听完,愣了一会,急忙问道:“发生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电话那头，周一平的声音听来相当郁闷,“我被人抓住了,你来吧,你来就知道了。”
被人抓住?谁?
周奕言起初有点紧张,仔细一想，周一平还能细声慢语的跟自己说事情经过,说明应该没什么危险,于是放下心来,带着叶小萌赶过去。
来到作坊附近,周奕言一眼看到坐在不远处树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周一平,另外一个是中年人,肤色黝黑,留着小平头,身穿深色的衬衫西裤,看着身体很结实。
周奕言走过去,看看他,又看看周一平,“怎么回事?”
周一平一脸无辜的朝那中年男人努了努嘴,意思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中年男人站起来,微笑着对他伸出手。“你好,杨先生是吧,我叫高建华。”
周奕言伸手跟他握了一下,道:“警察?”
高建华明显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周奕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你头发上有帽圈,一看就知道,是平时老是戴帽子压的,不要告诉我你是保安,这里可没有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