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闻言震惊不已。
“他为什么要吃炭块?”周一平不解,“因为冷?”
“他五脏六腑都结冰了,冷得受不了,本能反应。”周奕言道。
有个小伙栗声说道:“炭烧嗓子,那得多疼啊,他怎么叫也没叫呢,我们在外边什么也没听到。”
“嗓子都冻冰了,拿什么叫?”
周奕言看了一眼哭得撕心裂肺的叶庆云的母亲,叹了口气,画了一张符,贴在叶庆云面门上,念了一遍咒语,对叶母说道:“你家儿子命中如此,我已经超度他去阴司,今生早丧,来生必有福报,你也别太难过了。”
叶母听说儿子去了阴司,绝望的情绪多少缓和一点,要跪下给周奕言磕头,周奕言连忙扶住,安慰了几句,又回到叶庆云尸首前,认真检查了一遍,发现墙上有两道血迹,是他用手指擦破后写的,是个“二”字。
不用说,这是徐小东用他的身体干的,表明他是继李佳亮之后的第二个。
周奕言很想知道,他跟这些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值得他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把人折磨到死?一个是砍断手脚,流血而亡,一个是浑身冰冷,吞炭火烫死……
周奕言带着周一平,黯然离开,至于丧事怎么办,那是人家的事了,自己没法帮忙。
“叶庆云魂魄没有去阴司吧?”回家的路上,周一平小声说道,“我看的出你是安慰老人家的。”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的魂魄已经不在了,也许是徐小东掳走了。”
周奕言想到,徐小东虽然被自己打伤,但是杀个把普通人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而且他真就这么干了,带伤杀人,这得多大仇恨?
“现在可以确定,徐小东杀人是有针对性的,有第二个就有第三个。”周奕言停住脚步,沉吟片刻,说道:“另外几个徐小东当年的好朋友,都在什么地方?”
“一个在广州,举家都搬走了。一个在镇上,给王大善人当保镖。”
“王大善人的保镖?”
周一平点头道:“是的,这家伙是个退伍军人,我给他打电话了,他目前去了江南省押送一批货,说是明天回来。”
周奕言想了想道:“你再给他打个电话说声,让他明天来找我,在此之前不要回来,保持在离家一百公里以外。”
周一平道:“难道走远点就没事了?”
“当然了,厉鬼虽然魂行无忌,但感知力总是有范围的,超过范围之后,就算对方身上有它留下的魂印,也是没法感知到对方的位置。”
周一平当场就打电话,说了半天,耸耸肩,对周奕言道:“他不太信,不然你跟他说?”
周奕言接过电话,但是对方已经挂了,只好又拨过去,接通之后,刚说两句,对方有点不耐烦的表示知道了,在执行任务,没时间说话,然后挂断。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周奕言无奈,跟周一平回到家,又累又困,上床后本想把当天发生的事情从头想一遍,结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早上八点,被一个陌生电话吵醒,言语很是恭敬,称他做周天师,自称叫叶庆天。
“叶庆天,谁?”周奕言觉得名字有点熟,但是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就是昨晚打电话那个,”周一平在外屋听见,插了一句。
“哦,”周奕言对着手机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现在在家里,大侄子……不对,周天师,我遇鬼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叶庆天声音里带着哭腔。
周奕言心中咯噔了一下:“你家在哪?”
“在集上,东头第一家水果店,周天师你现在过来吧,求你了。”
下床的时候,浑身酸疼,周奕言也顾不上了,简单洗漱之后,跟周一平一起离开家,快步来到集上,找到叶庆天说的水果店,店门打开着,周奕言一头扎进去,才看见不大的店面里坐了好几个人,一眼扫去,只认识一个王大善人。
一见到周奕言,王大善人立刻起身,很客气的上来打招呼,招呼一个穿迷彩服、看上去很壮实的青年汉子过来,为他们互相介绍,这个壮汉就是叶庆天,身后是他的家人。
周奕言打量了叶庆天一眼,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们有点急事,连夜开车回来的,”叶庆天一个壮汉,说起话来却是抖抖擞擞,“开车进入县城的时候,就遇到怪事了……”
周奕言皱起眉头,打断他斥道:“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在江南省呆着不要回来吗。”
叶庆天面露难色,偷偷扫了王大善人一眼道:“是有急事必须回来……”
周奕言一听就明白了:有急事的是王大善人,老板要回来,他一个员工当然得服从,而且他干的就是保镖,总不能让老板自己回来。
“说吧,遇到什么了?”
叶庆天让家人进屋去,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开车到县城的时候,有一只黑猫跳上汽车发动机盖上,一开始就是那么蹲着,怎么都赶不走,后来它居然开始说话,让我们开车门,我们哪里敢开。
之后它在那里又哭又笑,说要找我报仇之类的,后来天亮之后,它才跳下车窗走了,我想起你昨天的嘱咐,一到家赶紧就来找你了……”
这种场面,光是脑补一下,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也足够恐怖了,怪不得他给吓成这样。
周奕言沉吟了一会,开口问道:“它光是骚扰你们,没动手?”
王大善人站起来,回答道:“它一直想进来,还用脑袋撞玻璃,后来我身上的金佛不断放出金光,它似乎有些害怕,一直没能进来。”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一串金佛,递给周奕言观察。
“这是我一次去法源寺的时候,找里面的大师求的辟邪符,开过光的。”
周奕言握着金佛,用罡气感知,金佛里还残余着一丝灵力,虽然只剩下一丝,但是灵力很纯正,而且内有灵根,正在不断生成新的灵力。
周奕言暗暗吃惊,这根本就不是辟邪符,而是一件相当了得的法器,虽然王大善人三言两语带过,但他相信这件法器绝不是随便可以求到的,必然是花了大价钱从高人手上买来的。
一般有钱人都信这些,所以王大善人花钱买这东西,周奕言完全能理解。
周奕言面对叶庆天颠了颠金佛,道:“是它救了你一命。”徐小东夜晚刚被自己打伤,到昨天凌晨,伤势一定没有复原,所以他没能突破金佛的灵力结界,也很正常,至少这是周奕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将金佛还给王大善人,周奕言道:“这宝贝你好生带在身上,几乎可以说是百鬼不侵。”
王大善人道了谢,把金佛带回脖子上,对周奕言道:“叶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详细说明,不然我心里不安。”
“那只猫是厉鬼所化,厉鬼就是徐小东”周奕言看着叶庆天,“至于徐小东为什么要杀你,我也很想知道,你,还有李佳亮,到底跟他有什么仇。”
叶庆天看看周奕言,又看看王大善人,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这件事说起来,有二十年了”
他还没开始说,店门被推开,叶小萌父女二人走进来。
周奕言愣了一下,心里好奇他们怎么会来,王大善人起身对他解释道:“我跟叶伯是好朋友,知道小萌也会法术,所以在给你打电话后就联系他了,觉着你跟小萌一起,事情会好办点。”
叶小萌笑着看了周奕言一眼,道:“王叔你过奖了,这些事奕言哥一个人就能搞定,不过我也可以帮他出出主意。”
两人坐下之后,叶庆天在周奕言的催促下,开始讲述起跟徐小东有关的一段往事:
“小东是外来的,是外地人,而且他的家庭情况你们也知道的,他小时候朋友很少,我跟李佳亮,还有叶小秦,跟小东是同学,只有我们几个愿意跟他相处,彼此关系很好,经常一起逃课出去玩。
那一年,我忘了是十岁还是几岁,我们几个逃课,去地里偷了些红薯,到野外去烤着吃,因为怕烧火被村里人发现,就想跑得远一点,就到了两界山那里,那时候两界山还没分开,我们在山下烤红薯,到处跑着玩。
当时两座山的中间,出现了一条很大的裂缝,好像山洞一样,我们打着火把进去冒险,结果听到一个人哭泣的声音,当时小,也不知道怕,尤其是徐小东,带头找去。
后来还真让我们找到声音传来的位置,来自地下,里面的土很松,我们在地上没挖一会,就挖到了一口井盖,像是有一个人在下面哭泣,一边还从里面敲打着。井盖上有一个图案,当时不懂,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那是八卦,下面还有一些小字,我们当时都认不清,听见声音以为闹鬼,吓得一哄而散。
徐小东是最后一个下山的,多少年后我才知道,他当时没走,是在用笔把井盖上的图案和字都描摹在了本子上,这么做也是出于好奇吧。回村子之后,我们把事情跟大人说,大人都不以为然,也没人愿意跑那么远去看一口井盖,这件事就过去了。”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
周奕言趁机思考了一下,他说的那口井,从位置来看,应该就是清天观所在山峰顶端的那口古井,在下面“哭泣”的那个东西,想必就是现在的“仙娘”。
叶庆天接着说道:“在那以后,我们没再敢去过那个地方,井盖的事也就忘了。之后没多久,徐小东听说是得到一个远方有钱的亲戚资助,去外地上学了,消失了十年,突然有一天他回来了,找到我们,说起当年这件事情。
他说,他这些年修炼法术,成了一个法师,他研究了那口井盖上的图案和文字,发现那是一个上古封印,井盖是叫什么封印石,上面那些小字,说的是下面封着一只罗刹,而且封印只能维持千年。
以当时的时间来说,几年之后,两山分开,封印也会在不久后开启,到时候祸害无穷,只有叶家天师后人才有能力修补封印,延续千年,小东认为,他也不差,他一心想要修补封印。”
“等等,”周奕言听到这,实在不得不打断他,皱起眉头,环顾众人,“我是听说,徐小东是外来的。”
叶小萌歪着头道:“从小在叶家村长大,算是叶家村的人吧。”
周奕言摇摇头,“这是两码事,叶家后人,必须拥有叶家血脉,像我和你这样的才是,我听说徐小东叶家并没有血脉关系。”
一抬头,看到叶伯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珠,忙问道:“叶伯,你怎么了?”
叶伯连连摇头,直说没事。
然而他的表情,却是说明他在撒谎,周奕言确定他心里一定有事,不过这么直接问他肯定不会说,于是暂且放下,继续追问叶庆天当年那件事的下文。
叶庆天说道:“小烁告诉我们,按照井盖上所写,三年之后,两界山必然分开,然后洪水爆发,接着上古封印会打开,我们当时听了这些,简直就像天方夜谭,认为他是脑子秀逗了,没一个人相信。我们的反应都在他预料之中,他说,在之后的几年,他会到处寻找延续封印所需要的东西,等两界山分开之后再来找我们。”
说完这些之后,他就再次失踪了,我们把他的话当成笑谈,谁也没有当真,就这样过了两三年吧,哪里想到突然有一天,两界山真的分开了,当时事情很轰动,官方的解释是:局部小范围地震。
但是我跟佳良还有小秦,听说这件事之后,不约而同的找到对方,一起来到两界山,到处走了一遍发现,两座山分开的地方,就是从当初我们发现的拿到裂缝开始的,再想起小东几年前说的话,我们当时就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