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就是这样的。”叶伯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四个村子都是叶法善后人或传人,当时唯一留下的祖训就是街道的布局不能变,房子旧了可以拆,但一定要在原址重建,尺寸大小都不能变动,因为街道是四个村子公有,互相监督,所以一直保留这个传统。”
周奕言缓缓点头,道:“我上次注意到这阵法,还不知道作用,现在总算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先祖计算好的,石书被拿走,神像释放罡气,覆盖‘龟背棋盘阵’,萦绕不去,生生不息。”
叹了口气,感慨道:“先祖牛比啊,千年之前留下的阵法,到了今天还能用。”
叶伯皱眉道:“这阵法的作用是什么呢?”
“应该是个避难所,罡气笼罩的地方,鬼妖不侵。”叶沉吟起来,突然想到,先祖布置这个阵法,是为了应急之用,还是有什么针对性?
虽然想不出什么结果,但是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在心头升起,周奕言转头看着叶伯,说道:“先祖留下这个阵法做‘避难所’,不会是空穴来风,最近万一真有什么变化,你跟其他几个村长就把人往集上赶,至少能保证一时安全。”
叶伯记住,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给我找些黄裱纸来,越多越好。”
叶小萌一听,说道:“我家有一大捆,是我练习画符用的。”
“一捆不够,我要至少三捆。鬼仙村里那么多游魂厉鬼的,我只有一个人,去了干不过,得多带点兵过去。”
叶小萌不解问道:“黄裱纸跟兵有什么关系?”
周奕言笑道:“道法所至,草木皆兵。何况是黄裱纸。”
回到村口,周奕言与王清风和高建华告别,让他们各自去调查,然后带着周一平,跟叶伯父女二人回家,叶伯打电话给在集上开丧葬行的老孙,让他送来两大捆黄裱纸,周奕言让叶伯帮忙,熬出一锅糯米汤,端到堂屋来。
自己用黄裱纸剪出六张一模一样的纸人,边缘全涂上糯米汤,然后六张粘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六面小人。
叶小萌一看就纳闷起来,“奕言哥,你是要用纸符术吗,可是为什么要把六个纸人粘在一起,有什么讲究?”
“这叫六丁六甲御纸术,每个纸人有六面,象征六丁六甲,上下为空,八门中去除乾坤,剩下六门,契合六门之要,就相当于纸人有六条命。”周奕言一边剪纸,一边说道,“待会布阵的时候,我再慢慢教你,先帮我剪纸吧。周一平你也一起。”
叫半天没人应,抬头一看,周一平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靠,这就睡着了,简直是一头猪。”周奕言无奈摇摇头。
将所有黄裱纸用光,周奕言看着一地的几十上百个纸人,感觉差不多了,于是让叶小萌找来几个大的方便袋,把纸人统统装进去,然后拍拍侧身躺在沙发上熟睡的周一平,在他耳边大声喊道:“赶紧给我起来,办正事去了!”
拍了两下没醒,周奕言那个无语,这得是有多困,抬起脚正打算在他屁股上踢上一觉,叶小萌突然拉住他,“不对啊少阳哥,他是不是发烧了?”
发烧?叶少阳一愣,扳过周一平的肩膀,往脸上一看,可不是,这家伙脸色红的都有点发紫了,不对……发烧怎么会烧成这德行?
当下伸手摸向周一平的脑门,滚烫的,但是……周奕言猛然一怔,惊道:“怎么会这样?”
叶小萌吓了一跳,道:“一平哥怎么了?”
“他体内几大经脉里,居然聚集着很多罡气!”周奕言怔了半天,说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叶小萌也呆住了。
周奕言缓缓摇头,他也闹不清了,想了想,画了一张冰心符,贴在周一平面门上,结果罡气汇流,没一会就把冰心符烧焦了,周奕言还想画符再贴,听见周一平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口中轻呼出声。
周奕言干脆在他身边坐下,手指扣住他的命门,释出罡气,在他身体里运转起来,感知着他体内的情况,逐渐发现,他体内那股罡气极为刚猛,在几大经脉里缓缓流动,但有些穴位阻塞,罡气凝聚,似乎在冲穴。
周奕言手捧下巴,吃惊的看着周一平，他这是要好了,而且体内哪来的罡气?而且还自动运转修复身体的暗伤?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向前回想起来,之前周一平还是好好的,就是跟自己去了一趟叶家祠堂,回来就这德行了,周奕言脑海中突然萌发一个念头,难不成，周一平体内的罡气,是吸收自石像所释放的?
周奕言猛然记起,当初自己第一次进入天师牌,周一平也是糊里糊涂的进入,然后跟自己一起见到叶法善的神像。
之后！周一平醒来之后也说,他是好像浑身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然后就醒了。自己当时还怀疑过,周一平跟叶法善是不是也有什么机缘，现在看来,或者真有这个可能。
心念及此,周奕言俯身看着周一平,缓缓带头,说道:“一平,很有可能是灵媒介质的体制,这种体质,能吸收罡气”
叶小萌当场愣住,她道法不深,也知道灵媒介质是什么意思,当下皱眉说道:“我知道灵媒介质有阴阳眼的,有容易引鬼上身的,怎么还有这种能吸收罡气的体质吗？”
周奕言道:“灵媒介质也分很多种的,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我从书上看到过,有一种体质会吸收罡气,足够多之后,就是自行打穴,贯通经脉”
叶小萌等了一会没见他再说下去,道:“之后呢！”
“我也不知道,书上没写会怎么样。”
叶伯插了一句:“会有危险吗？”
周奕言挠了挠头,“罡气打穴,按说不会有危险。”
周奕言想了想,道:“我还是呆一会吧,万一我走之后他出什么意外,麻烦就大了,叶伯不然你帮忙弄点饭来吃这忙了大半天还没吃饭呢,快饿死了。”
叶伯叫来珍婶,让她去准备饭菜,叶小萌本想跟进去打下手,结果三娘也进去了,得知徐小东死亡真相的她,对叶伯一家人非但不再有怨恨,反而有些感激,也愿意帮忙做点事情。
叶伯转头瞪了周奕言一眼,道:“不要叫我叶伯,我是你二伯。”
“叶伯,叶二伯有什么区别吗”周奕言纳闷道,“对了,老叶伯叶伯的叫,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全名叫什么。”
叶伯无语道:“我本名叫叶波,在村里辈分高点,一些晚辈总是叫我叶伯,叫成习惯了,就变成名字的谐音了,所有人都叫我叶伯,连老头子都这么叫,但我是你二伯,你必须得这么叫。”
周奕言笑道:“都叫你伯,这好啊,人人都比你晚一辈。”
叶伯哼了一声道:“得了吧,我怕折寿。”
过了一会工夫,珍婶和三娘一起饭菜挨个端上桌,都是农村的家常菜,还有一盆热腾腾的馒头和稀粥。
周奕言毫不客气的吃起来,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喝了两碗豇豆稀饭,感觉那个爽,拍了拍肚皮,来到沙发边,抓住周一平的手腕,用罡气再度感知了一回,吃惊的发现,就在他们等饭吃饭这短短半小时里,周一平体内的穴位已大部分被冲开,浑厚的罡气聚集在气海附近,正在冲击气海穴。
周一平双眉皱紧,满头大汗,看上去很是难受。
周奕言二话不说,将自身罡气引入他体内,帮忙冲穴,半分钟后,周一平浑身一颤,气海穴通,那股强猛的罡气进入气海穴,隐藏不见。
周一平闷哼一声,慢慢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睁眼看到周奕言,又躺着缓了一会,脸色逐渐恢复自然,这才坐起来,用力拍了拍后脑勺,道:“奕言,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睡着了。”
这种事也没法隐瞒,周奕言于是大致说了一遍发生在他身上的奇怪现象,周一平听完大吃一惊,张开双手,看了一会没什么异样,又站起来走了几步,皱眉说道:“我感觉什么事也没有啊,就是有点累,好像刚干完什么力气活似的。奕言你说的罡气什么的,怎么一回事？”
周奕言耸耸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我哪知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反正不是坏事就行了。”
周一平挠了挠头,突然眼前一亮,抓住周奕言的手,激动的说道:“你说啊,会不会是我骨骼精奇天赋绝佳,你老祖宗一见到我就喜欢上了,所以把一生功力传给我,又趁我睡觉的工夫,帮我打通任督二脉。”
周奕言斜眼看着他,“然后呢,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叶小萌扑哧一笑。
周一平不以为意,说道:“这可真没准,或许我一觉醒来,成了天师了呢！”
“你做梦还没醒吧。”周奕言愤愤骂道,“老子是百年一见的先天刚体,还修行了十几年才成天师,你睡一觉就成天师了,那我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周一平嘿嘿一笑,指着桌上的一盘红烧豆腐说道,“这有豆腐,你撞吧。”
“别扯没用的了,收拾收拾赶紧走,天快黑了。”
周奕言招呼叶小萌和周一平一起,带着一大包纸人和一干法器,与叶伯一家人告别,离开叶家。
珍婶送他们到大门外,不放心的对叶伯说道:“小萌这一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女儿大了,要干什么你也拦不住,”叶伯朝周奕言的背影努了努嘴,安慰道:“再说有奕言在,什么事也没有,放心吧。”
珍婶望着周奕言和叶小萌走在一起的身影,感慨道:“奕言这孩子,如今可真出息了,个子高,模样也好,可惜他是你堂侄。”
叶伯听出她的话音,皱眉道:“你可别胡说奕言的母亲和我算表兄妹，跟小萌是没出五福的本家兄妹,绝不行的。”
珍婶暗暗叹了口气。
一路之上,周一平情绪高亢,不时嘿嘿一笑,喃喃自语:“我是道门天师，”跟着了魔一样。
周奕言懒得理他。
三人一路来到两界山前,这时候天还没黑,两界山内一片平静,除了上空略有些淡淡的雾气萦绕,看上去跟普通的山谷没什么两样。
周奕言拿出阴阳盘,拨弄一番,拿在左手里,右手拿出一把七寸长钉,走几步,就往地上钉下一根,在几平方米的范围内,一共打下了二十三根长钉,然后带着周一平去附近的竹林里,用茅山灭灵钉砍下九节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