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知道一个人的犯罪倾向,首先就要学会进入他的生活,了解关于他的一切,而了解他的,从来都是只有家人。
我和amy来到于审明的家里。
我轻轻地敲门。
根据于审明的个人资料里面提及的,他一直和他的奶奶一起生活。
我不想吓坏老人家,每一个动作我都必须要轻一点。
门慢慢地打开了,一个老人家谨慎地探出头来:“你们是谁?”
amy露出证件:“奶奶,我们是于审明的同事!”
“你们是小审的同事?”她的戒备正在解除。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可以让我们进去坐一下吗?”
她同意了,将门打开,侧身让我们进去。
“请喝杯茶吧!”她很客气地说着。
小审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了?
我一边喝着茶,一边在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她,她的乖孙成了嫌疑犯。
amy问她:“小审呢?他不在家里?”
她叹了一口气:“我这个乖孙什么都好,可就是有时候特别冲动,我老是担心他终有一天会闯出祸来。”
他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回来了。
“他两个星期没有回来,你不去报案?”我问她。
她行动不太方便,但还是走到电视机那里找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在一周前他写给我的,说他在外面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回不来,让我好好保重身体。
因为这一封信,我才没有去报案。
她说完之后,将信封递给我。
“我……可以将这封信拿回去看一下吗?”我请求她。
她慈祥地说:“可以,但记得还给我,我乖孙的字写得很漂亮,我每一天晚上都要看完这封信才睡得着。”
我看着她说:“我会的,你老人家记得保重身体。”对了,我可以去看看他的房间吗?我突然想起要到他的房间去看一下。
左手边就是他的房间。她用眼神指引我。
于审明的房间比较乱,衣服袜子到处乱放,还有很多方便面的盒子堆在那里,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垃圾堆一样。
“哇!你们男人真是邋遢!”amy捂着嘴巴抱怨着。
他肯定没有女朋友。我随口地说着,拿起一本杂志,上面全是不健康内容。
amy问我:“你觉得于审明真是判官?”
我惘然地摇摇头:“表面证据看来,他就是判官,可是总觉得不太像。”
判官做事谨慎,利落,而且有强迫症,爱干净。
张丽雯被杀死的现场,他是收拾得很干净才离开的。
但是你看于审明的房间,又脏又乱,一点都不爱干净。
而且,他的房间没有电脑。
如果他是判官,肯定经常要用到电脑,因为他要监视猎物。
也许他经常去外面上网,但是有一样事情肯定解释不了。
“是什么?”她问我。
我在于审明的床头找到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是于审明的烧枪测验记录,上面很清楚地记录着,他的烧枪成绩,属于中下等,就是说,他的枪法一般般,绝对不可能远距离,隔着枕头都可以打穿张丽雯的眉心。
可是打死张丽雯的子弹的确是属于于审明的配枪,这一点又如何解释呢?
现在我们必须要找到于审明,才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也许认识判官。
amy假设着。
他今天就销假了,可是也没有回警局,他去了哪里呢?
我突然留意到他的书桌还有一份文件。
拿起来一看,原来这是他的过失记录。
他在一年前在酒吧和别人发生冲突,介入一件殴打事件。
由于他当时的认错态度良好,警局只是对他进行内部处分,没有革除他。
另外一份是验伤记录。
那次的殴打,让他左边的肩骨粉碎性破裂,以后如果遇到天气冷,气候潮湿,他的左肩就会非常的痛。
左肩粉碎?我突然想起一件很关键的事,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只好作罢。
如果判官不是他,应该还会有下一步的行动,我决定再次登入聊天室。
刚刚登进去,就看到他在发表感概:
死了一个弃婴的,又多了一个虐待小孩的。
这世界的人渣真是杀不完!
判官的话一出,下面就有很多网友跟帖,多半都在支持他的替天行道。
我决定挫一挫他的锐气。
这是法治社会,轮不到你乱来!
他很快回复我了:法治?我杀了三个人,你们现在还没有抓到我。
张丽雯弃婴,杨永信撞死人,最后都无罪释放,试问,法治何在。
我继续反驳他:“他们是否有罪,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他目空一切地说:“这世界的善恶已经失去平衡了,就让我来恢复这个平衡。”
“你只是在盲目地杀戳!”我拆穿他。
他已经下线了。
我回到警察局,amy就一直跟着我,在我旁边喋喋不休地说:
昨晚被杀的警员徐佳福,他父亲就是永升集团的最高负责人。
他父亲很有钱,但他不喜欢,所以就跑去当警察。
“你和我说这些干嘛?”我很不耐烦地问她。
她继续地说着:
“我查过徐佳福,他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或者不良行为,在警校他是最优异的学生。”
如果真的那么优异,就不会那么多年还是一个巡逻人员。我直接地说着。
她反驳我:“都是他父亲从中作梗。不想他做警察,想让他回去承继他的事业。”
我还查到,他父亲在建立永升集团之前,有一个很要好的拍档,卓立言。
他们两个一起创业,一起奋斗。最终建立了永盛集团。
可惜,他们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后来,他父亲徐家宝控告卓立言,说他擅自利用集团的股份进行非法活动。
当时卓立言坚决否认徐家宝对他的控诉,还声称徐家宝是故意陷害他,企图独吞永盛集团的股份。
最终,陪审团一致裁定,卓立言利用上市公司股份进行非法活动罪名成立,判他坐十五年的牢。
卓立言在监狱里面留下遗书,声称自己是清白的,并且坚称是徐家宝有意制造假的文件陷害他,目的就是为了独吞永盛集团。
留下遗书之后,他就在监狱割脉自尽。
永盛集团就改了名字:永升集团。意味步步高升。
但是有一件事,你绝对猜不到。她神秘地说。
我停住了脚步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卓立言有一个儿子,就是被烧焦的卓别奇,他被烧死的地方,就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是不是觉得挺诡异的。
两家应该都是世仇,但是他们的孩子都先后死于非命。
我怀疑这不是偶然,判官的身份越来越明朗化了。
听完她的下文,我试着说:你是说,前面的两名受害人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卓别奇和徐佳福?
她陷入了思考:“我查过了,徐佳福还有一个哥哥,一直在美国发展,最近因为心脏有问题,所以回这边治疗,过几天还会有一个大手术。”
难怪徐佳福的父亲还没有来认尸体,原来还要顾着大儿子的手术。
他还真是可怜,死了小儿子,还要面临失去大儿子的风险。
包公冲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我们找到于审明了,在永安公寓。”
苏警官带队在前面,他吩咐所有人:“我们的疑凶怀疑有极度嗜杀的病态,一定要小心点,他很有可能持有枪械。”
他说完之后,对着门口喊:“于审明,我是警察,开门!”
里面没有动静,他猛地用脚一踹,闯了进去。
一大伙人在后面跟着,包括我在内。
很快我就感觉不对劲了,拼命地挤在前面。
苏警官呆呆地看着房间的中心。
中心的位置坐着一个人,穿着警员的制服。
他的头颅已经不见了,不翼而飞。
地上鲜血淋淋。
门是从里面反锁的,这是一宗密室杀人案了。
苏警官在自言自语:“又死了一个……”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我戴着手套,准备验尸。
尸体表面没有伤痕,拳头没有紧握,死前没有挣扎。
致命伤应该在头颅的位置,但找不到头颅,暂时无法确定死亡原因。
我抬起他的手臂,发现右手的肘窝有被烧伤过的痕迹,但已经是旧患了,而且看肘窝被烧伤的程度,估计还有后遗症,需要每天敷药,不然会产生剧烈的疼痛。
左手还有湿疹,但不是很严重。
我摸着尸体的后背,发现衣服有点湿。
衣服的口袋里,我找到了证件。
我将证件交给苏警官。
他生气地将证件扔到角落里:“现在已经死了两名警察,判官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肯罢休!”
我捡起证件,放到他手心里,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是警察!冷静一点,如果连你也乱了套,判官就更加难抓了!”
他听完之后,捂着自己的额头,良久之后,小声地说:“通知他的家属过来认尸吧,记得安抚一下家属的情绪。”
他说完就离开了现场。
amy慢慢地走过来问我:“我们要怎么样告诉他奶奶?”
我不以为然地说:“总要告诉她的,如果你不忍心,就让我来。”
敛尸房的门慢慢地被推开了,我站在十几条死尸中间,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人。
于审明的奶奶一瘸一瘸地走进来。
amy在我旁边小声地说:“他奶奶有风湿病,行动不是很方便。”
我赶紧走过去扶住她,带领她来到于审明的尸体前面。
她的嘴角开始抽蓄,也许很害怕掀开被裹着的白布吧?
我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我们警方今天在永安公寓找到了他,但是去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那里了。
如果你不想看,可以不看。
但是记得不要太激动,要保重身体。
不!我一定要看!她坚决地说。
我只好慢慢地在她面前将白布掀开。
一具无头颅的尸体就这样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看到了无头尸体,首先是吓到腿软,我赶紧扶住她。
直到她看到尸体上面的标签。清清楚楚地写着”于审明“的时候,她几乎接近崩溃了,双手在颤抖,用力地抓住我的手,很吃力地说:“求你告诉我,那不是小审!”
我惭愧地低下头说:“很抱歉,那就是于审明,我们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他的证件,在公寓登记入住的时间和你提供失踪时间是吻合的,他就是你的乖孙-于审明。
她用力地推开我,跌在尸体旁边,用手胡乱地抓着尸体:“你怎么这么狠心!要扔下奶奶一个人,奶奶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以后谁来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谁陪我一起吃饭,陪我去看病!
我答应过你爸爸妈妈,要好好照顾你的,现在真是白头人送黑头人了!
她太激动了,当场晕倒。
我们赶紧送了她进医院。
在病房里,我一直陪着她。
看着她脸上的皱纹,年事已高,还要受到这样的打击。
真不知道她以后还要怎么样面对生活。
很快她醒了,自己脱下氧气罩,艰难地对我说:“许医生,那不是我乖孙!”
我知道她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只好安慰她:“医生说你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到出院了再说。”
“他真不是我乖孙!”她再一次重复着。
我帮她盖好被子,示意她好好休息。
我刚刚离开病房,amy就赶了过来,着急地对我说:“徐家宝的大儿子失踪了,怀疑被人绑架了!”
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判官发来的,里面只有短短几个字。
贼捉兵的游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