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以后,你我身上的罪孽已经全部还清。
我们还会再重逢吗?
还会有同样的故事,同样的对白么?
其实,早已经注定好了……
我们不会有好的结果……
警局外面下起了狂风暴雨,黑夜的暴雨显得更加吓人。
警局里面的空气一下子降温了不少,地上又潮湿,心情真是低落到极点。
我和苏警官各自拿着一封档案,推开审讯室的门,坐在他的前面。
五分钟过去了,他始终不曾看我们一眼,一个人在那里独自地露出狰狞的笑容。
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很自大!非常的自大!
苏警官用手撩着自己的下巴问他:
怎么样?张先生,你不用等律师了吧?你自己本身就是律师。
他手里在玩着魔方,很快速地转动着,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所有的颜色已经全部集中在一起了。
苏警官继续说:我们已经掌握到充份的证据,证明你就是那三宗灭门惨案的杀人凶手,你还是乖乖地招认吧!
他一边玩弄着魔方,一边说:“你们顶多就是在现场抓到我企图伤害他人身体,之前那三件案子,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就算我真的被你们控告,顶多都是负上一条谋杀罪,根据刑事法,我最多坐五年就出来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苏警官被他这一番话惹恼了,猛地将他的头往桌子一撞,发生很大的声响。
他慢慢地抬起头,鼻子已经被撞爆了,血液随着鼻梁慢慢地往下滴。
较为可怕的是,他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冷冷的微笑依然表露在脸上。
苏警官看到他这副表情,显得更加生气了。
紧紧地揪着他的衣领。
他无力地说:你没有其他证据,就赶紧控告我谋杀罪名吧!不过只能是一条!
你……苏警官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错了!我看着手上的档案说着:
三家灭门惨案,涉嫌的人命一共高达十二条人命。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女人和一名男人。
最后就是你昨天刚刚杀害的那个中年男人,综上所述,你背负一共是十五条人命。
最高刑罚是死刑,就算不用判死刑,你也是终身监禁,下辈子都要在监狱里面度过。
你自己考虑清楚再说,对于你的控告,绝对是一项严重的指控。
他甩开苏警官的手,站了起来,盯着我说:
少废话,不用吓唬我了,你要是有证据控告我,就直接拿出来,不用在这里虚张声势!
我做出一副假笑的神情:你放心,我手头上的证据,足以让你坐一辈子监狱,或者死刑!
窗外响起一阵雷声……
灭门惨案发展到了现在,凶手已经抓到,但是他非常的狡猾。
即使他当场被逮捕,也坚决不承认以往的罪行。
其实他这样做绝对是明智的,因为我们的确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证明之前那些案子就是他做的。
他也清楚自己的形势是非常有利的,所以一直在拖延我们的时间,故意在玩弄我们。
但是,我内心早已经计划好一切了。
我有办法引导他说出真相。
我将一杯奶茶放到他前面,坐在他对面,用眼神示意他喝下那杯奶茶。
他很自信地说:“这里可是有监控的,谅你也不敢在里面下药。”
我故意地说:“我干嘛要下药,你觉得我想下什么药?“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故意停止说话。
他端起那杯奶茶,一饮而尽……
我看着手上的档案:特案组追查利文已经有好几年了,我想,你和他的关系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吧。
他听到我的问题,嘴里喷出少量的奶茶。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律师和客户之间的关系。
我从档案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认得照片里面的人吧?
他似乎不太愿意对着照片里面的两个人,眼睛的余角转向其他的位置。
就算你不太愿意认得照片里面的人,也应该认得照片后面的角落里面的人吧?
那张照片经过电脑的技术重整,角落的位置已经变得很清晰了。
他看着照片,不愿意说话。
为什么不说,你该不会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吧?
他还是不说话,为了保持镇定,他甚至不看我手里的照片。
我看你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
我用手指着照片说:你看,你站在后面的表情有多愤怒,不满。
你将自己内心的憎恨和痛苦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终于说话了:我当时只是心情不好,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根本和利文没有半点关系。
他终于中计了。
你先慢着,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你的愤怒和利文有关系。
现在你倒是自己说了出来,那就是不打自招。
你……他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他问我。
“我是法医,负责这件案子的尸检工作,协助警方破案。”我简单地介绍自己。
既然你不肯说出和利文的关系,那就让我来说吧,等我说完以后,你再决定我说得对不对。
你从小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里面。
父母离异,令你比起其他同年龄的小朋友更加早熟和坚强。
但其实你很恨其他的小朋友,原因很简单,你父亲之所以会和你母亲离婚,离开你们,完全是因为他在外面的女人怀孕了,籍着孩子的名义,逼你父亲离开你们。
你很不服气,觉得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小孩,你对他们的憎恨在那个时候已经诞生了。
长大以后,你读书很棒,选择了法律系,很快在法律系毕业,脱颖而出,成为新一届的律师王。
你和利文的相遇就在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时候,利文因为涉嫌利用信教之便,使用迷奸水迷奸女信徒,这件事很快就暴露了。
警察很快就抓走了他。
他通过朋友的介绍,找到了你。
让你帮他打脱这个罪名。
当时的你,已经是法律界的常胜将军了。
接了这个案子以后,你凭着警方并没有真凭实据这个论点,走了法律漏洞,基于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大前提下,利文最终被宣告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经过这件案子以后,他顺水推舟,回到大陆继续宣扬玻璃教的教义,迷惑群众。
而你也获得了他的信任,指定你为他的金牌御用律师,负责帮他处理法律上遇到的问题。
因为这样,你经常会出现在玻璃教里面。
每一次你看到他在宣扬教义的时候,都觉得他特别像一个天使,你甚至觉得不可思议,天底下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帅的男人。
于是你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手上的奶茶打翻了,还好奶茶已经喝完,不然桌子又要弄湿了。
他开始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将自己的双手放在后面,自言自语地说:
你说,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呢?
肯定是暗恋啦,最痛苦的事就是暗恋。
我指着他说:你暗恋利文。
但是他并不知道,他只不过当你是好朋友而已。
我已经去过你家里了。
客厅的沙发告诉我,你和利文那时候的感情很好,一直很开心,但是他并不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才引发了一系列的命案。
第一宗的命案要不要我来告诉你?我问他。
说来听听。他本身的自信度已经在大大减弱了。
利文利用玻璃教迷奸女信徒或者骗她们进行灵修,这已经不是新闻了。
但是他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爱上了三个女教徒。
我将三宗灭门惨案受害人的照片拿给他看。
你肯定认得她们吧?全都是被你以玻璃教惩罚不忠教徒的方式进行杀害的。
为什么你会杀害她们呢?按道理利文那么爱她们,你将她们杀了,只会让利文更加伤心和难过。
为什么你会这样做呢?因为她们犯了一个你认为最不可饶恕的罪行—背叛。
因为你喜欢了利文,自然也变得信奉宗教,信奉玻璃教。
你更执着于他们的核心价值,还有惩罚不忠教徒的方法。
那晚,你去了赵无延的家里。
本来,你以律师的身份去,楼下的保安就不会加以阻挠。
他们还会很容易地开门让你进去。
赵松延的妻子一眼就认出你了,不停得辱骂你,说你们是蛇鼠一窝。
本来你还没有决定好要惩罚她的,但是她说的话让你内心的憎恨和愤怒一下子爆发了。
你杀了他们一家以后,更加残忍地杀害了他们的小孩,还将小孩的头颅割了下来。
用了玻璃教所谓清洗罪孽的方式,将他们的头颅驳接到下一个身体上面,籍此代表着交换的人生。
接着你连续残害了两个家庭,杀他们的原因都是一样的,因为她们都背叛了利文,你选择了报复。
但是有一件事阻止了你的计划。
赵松延妻子的妈妈,在翻找自己女儿遗物的时候,找到了我手里的这张照片。
发现了你和利文的关系。她那晚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你已经发现她了。
在我赶到之前,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她也杀了,还将她进行肢解。
你将所有的照片毁灭之后,以为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毁灭了。
但是你万万没有想到,她在临死之前,将最有力的证据藏在了自己的嘴巴里。
即使你将她的头颅砍断,也没有发现嘴巴里面的照片。
也许这就是天网恢恢吧,我就是透过照片发现了你和利文的关系。
不可能!就算你找到那张照片,也不会那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我们的关系。他大声地说着。
我重新坐在他对面,不以为然地说:
对啊,就算是那张照片,也不可能猜测得到你们的关系。
这一点就要多谢我的好拍档—崔悦了。
我?崔悦站在审讯室外面,惊讶地指着自己。
你还记得那天,你来警局保释利文的时候,你的头发乱了,然后在他面前整理了一下额头前面的头发。
就算有做过,那也不代表什么。他想了一下,说:
我们对待客户的时候,必须要仪表整齐,稍微修改一下自己的容貌有什么特别的。
我站起来,撑着桌子说:问题就在于,你那个整理仪容的动作。
我的好拍档是一名心理医生,她告诉我,在异性面前整理额头的头发是一种暗恋或者喜欢的情感。
代表着希望对方对你有好感,也是一种对异性表现求爱若渴的方法。
这个动作,只有对着喜欢的人才做得出来。
我听到她说了以后,想了很久才想起来。
你那天在警局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根据我们的犯罪心理剖析,凶手是一名律师或者医生。
而你刚好也是一名律师,同时也喜欢着利文,于是,你的杀人嫌疑就开始大大地提高了。
我说完之后,回过头看着崔悦,她在对着我笑。
他突然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枉你自称找到我杀人的证据,原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大笑话。
我带着挑战性的语气问他:此话何解?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一个大笑话呢?
他的自信心又回来了。
刚才你也说了,我连续杀害了三个家庭的成员,但是有一点你却将它遗忘了。
那就是利文的死。
你刚才说,利文其实也是我杀的,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这一边你刚刚说我暗恋利文,喜欢利文,为了他犯下多宗命案。
但是,试问如果很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选择杀害他呢?
你的推论自相矛盾了,根本不成立。
他看不到我的表情,只看到我的嘴角在上扬。
我走到他后面说:我的推论没有矛盾的说法。
刚才我也说了,喜欢利文的是你,杀害利文的也是你。而且你杀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就好像你杀那三个女人一样:背叛。
“有趣,真是有趣!”他假装轻松地拍着桌子。
我继续地说着:“当利文最爱的人开始相继去世之后,他内心非常的不安,一直想找到杀害她们的凶手。”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你居然选择了向他表白,而且还坦白地告诉他,所有的人都是你杀的。
你提出要和利文远走高飞,永远离开这里。
但是他拒绝了,他压根就不喜欢你,他只是想好好利用玻璃教的地球毁灭论,骗走教徒的一大笔钱,然后独自一人飞去美国叹世界。
在他的人生计划里,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你的份。
那一刻,你的心已经死了。
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杀他,但是他做了一件事,让你迫不得已地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因为你杀了他最爱的人,基于报仇心切的原因,他要报警抓你。
那一刻,你不仅心碎了,而且心生憎恨。
你当时很冷静地劝服他,让他在一间宾馆等你消息。
其实你在那个时候已经计划好一切,在宾馆里面动手杀他。
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将宾馆的现场照片甩给他看。
这里就是利文所谓的自杀现场。
你看他伏尸的位置和姿势,是不是很像在做祈祷。
那天,你其实一早已经订了利文隔壁的房间。
再偷偷地潜入他的房间,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自杀现场。
接着,你让他对着座东向南的方向祈祷。
因为玻璃教信奉的神,其实是在座东向南的方向。
你很清楚,玻璃教的每一位教徒,每一天都会对着座东向南的方向对着神祈祷,时间大约在十五分钟左右。
利文虽然是不学无术,籍着神的名义招摇撞骗,但这是他家族流传下来的习惯,每天都必须要做。
在他闭着眼睛祈祷的时候,你的杀人机会就来了。
因为祈祷的时候,必须要做到心无杂念,静如止水。
就是这样,他失去了自我保护的意识。
你趁他集中精神的时候,在他背后用力一推,这一力度推出了你内心的愤怒和憎恨。
两张铁架床之间早已经绑好铁丝,只要他从高高的地方摔了下去,以床的高度和力度,足以活活地将人的头颅割断。
接着,你又从他写过的书里面,摘抄其中一段作为忏悔书和遗书,造成自杀的假象。
这样一来,玻璃教惩罚罪孽深重的教徒的方式再次被你用一种奇特的方法诠译了出来。
整个自杀的布局,简直和书里面的描述一模一样。
你真是一个模仿狂。
他失心般地笑了起来。
你说得很好,可是你没有证据,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个人幻想而已。
我在提醒他:“这还不是最精彩的,更精彩的在后面。”
你不是要证据吗?
你的犯罪证据就在遗漏在赵无延的家里。
你不用在这里乱说八道了,我不怕!他的自信再度减弱。
我重新坐回他的对面。
我对他说:“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受害人是通过怎么样的方式和你联系的呢?”
直到那天,我看到电视机旁边的座机电话,这才想明白,原来是他亲自打电话给你的。
我查过了,赵无延的生意出现了财产纠纷,需要一名精明的律师帮助他,经过朋友的介绍,他找到了你。
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自己的这个决定,引起了全家被灭门的惨剧。
但是有一件事却令我非常的伤脑筋。
那就是座机电话拨出过的号码。
它一天大概也就出现过几百次的通话记录吧,其实也不算多,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实属正常。
我透过座机电话的拨号键盘表面上,找到很多组曾经被拨打过的电话号码。
很多组电话号码,让我一时之间无法查获。
直到那晚我在海边想清楚你和利文的关系之后,再赶回来与这些号码做了一个对比,那一刻。所有的谜底都已经解开了。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按照档案上乱写乱画的号码,用红色做出了标记。
按着手机的拨号键盘,屏幕显示着号码已经拨出……
不到三十秒左右的时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轻轻地拍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弯下腰对他说:“其实我一早应该猜到是你了。当我将所有的号码排列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一组号码很熟悉,总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现在想想才明白,还记得你那天递自己的名片给我吗?
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就是你的私人电话!张律师!
我竟然让你在我面前活生生地逃脱了。
我们已经查过了,赵无延一家遇害之前的那几个小时拨出的号码,就是属于你个人的。
别墅的保安也已经证实了,你那晚的确去过他们家里,只是你当时以律师的名义上去的,他们根本没有怀疑,也没有将这件事对警方提起过。
想不到,保安居然成了你的时间证人。
那晚你杀害赵无延一家以后,很冷静地坐在那里看完《老友记》第三季,之后才离开凶案现场。
你很变态,很冷血。
但是等待你的,也是冷血的囚犯!
你一直以玻璃教惩罚不忠教徒的方式惩罚他们,其实你和恶魔有什么区别?
第一个要下地狱的也是你!枉你读了那么多书,还是法律界的精英。
想不到思想上那么的偏执,你很可怜!
等着下地狱吧!
我说完最后一句以后,离开了审讯室。
徒留下他悲伤的背影……
连环灭门惨案终于告一段落了。
但有一些人的心灵仍然需要我们去安抚。
我和崔悦来到401病房外面。
一个小女孩一直趴在妈妈的脚上,她一直在喊她,但是她没有理会她,眼角留下了眼泪。
我用眼神示意崔悦进去,引开小女孩。
她走了进去,用一种很和蔼的声音对她说:“小朋友,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她同意了。
小女孩笑嘻嘻地跟着崔悦出去了。
我走了进去,递给她一包纸巾。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始终救不了他……
我安慰她:别这样,你已经很了不起,最起码你救了女儿还有你自己。
我要是当初不出轨,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有些伤痛慢慢就会痊愈的,你现在需要振作起来,因为你的女儿很需要你。
我说完之后,崔悦已经带着她回来了。
小女孩扑倒她的怀里:妈妈!
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送崔悦回家以后,还得回警局整理尸检报告。
当我经过特案组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苏警官他们聚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
奇怪,一件连环凶杀案刚刚结束,他们应该还有很多报告要写才对的。
为什么还有空余的时间看这个呢?
我从他们的中间钻了进去,刚想说话,包公用诡异的语气对我说:“嘘,不要说话,慢慢地看这一段灵异视频!”
灵异视频?我反复地说着。
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起观看着这惊人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