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时间是八月一号的凌晨四点。
崔悦在三天前进了医院,医生断定她的梦游症会伤害自己或者伤害别人,严重对周围的事物造成很大的影响。
于是特地叮嘱我,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保护她,不要让她有梦游的机会。
不可以让她伤害别人或者自己。
我按照医生的说法,一个晚上都守护在崔悦的身边,她睡得很安稳,均匀的呼吸声一直在我耳边微微响起。
当时的我,一直在微光下看书,看着看着就觉得越来越困,眼皮越来越沉重,仿佛失去了重心一样……
我最终还是睡着了……当我醒过来以后才发现,崔悦已经不见了。
于是,我只好夜闯医院的午夜走廊,籍着后楼梯发出的声响,将我引了过去。
很凑巧地发现了崔悦躺在那里,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人也躺在那里。
但是那个人已经没有呼吸了,她还对着我笑……
我始终阻止不了崔悦梦游,而且还发生了一宗较为诡异的命案!
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很多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医院有很多留院的病人围着凶案现场在讨论,凑热闹。
鉴证科的同事已经到达现场了,接着就是特案组的成员。
由于苏警官已经升职,特案组接手的案件不需要他来处理,他只需要应付外界的传媒就得了。
因为这件案子发生在午夜,暂时还没有曝光太多的消息,但是一旦到了明天就很难说了。
苏警官不在,自然是包公带着特案组的成员过来了。
我一看到包公,就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对不起,三更半夜还要你们过来这里,真是辛苦了!
他打了一个懒懒的呵欠:“没事!作为特案组的老警员,这是家常便饭!”
可能李佩比较年轻,应该会受不了!
我转眼看着李佩,她并没有觉得很困,反而很认真地看着凶案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什么情况?包公问我。
我简单地描述着:
本来,我应该守在崔悦的旁边,但是中途起来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
于是我走出来找她,但是听到后楼梯发出奇怪的声音,我跟着声音来到后楼梯,结果发现崔悦躺在地上,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她,而且还意外地发现了另外一个人也躺在那里。
但是我试探过她的呼吸道,发现她已经全身僵硬,断气了!
“慢着!你的意思是……发现尸体的人是你?”包公好奇地问我。
我只好点点头:尸体的确是我发现的。
他正想要说话,被我阻止了。
“我知道,发现尸体的人,本身就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是凶手,现在尸体被我发现了,你怀疑我也很正常!”
我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他忍不住笑了:开玩笑而已,不用那么认真吧?
他看着尸体说:“可是,如果死者刚刚遇害不久,尸体怎么会那么快僵硬呢?”
我简单地解释着:只是尸体的脸部开始僵硬而已,其他部位还没有确定,但当时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的温度还是正常的。
也就是说,当我发现尸体的时候,凶手很有可能逃跑不久,也许还有可能和我擦肩而过!
包公简单地说:“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了,初步检验尸体自然就知道了!”
但是我还在看着尸体,没有行动。
他知趣地拿出了我的法医袍,微微一笑地说:“知道你没有它,会不习惯的,早已经带过来给你了。”
我穿上自己的工作袍,跨过围着警戒线的凶案现场,来到尸体的旁边。
将遮着尸体的白布掀开,看到一张不是一张很熟悉,但也不算陌生的脸。
因为今天我刚刚才骂过她,想不到她今晚就遇害了,真是世事难料。
我开始初步检验尸体:
陈美烟,福安医院的见习护士。
年龄大约在十八至二十二左右。
尸体被发现在楼梯的阶梯最下层,手掌张开,没有紧握,也就是死前没有挣扎。
脸部的左边被严重划伤,从脸上的伤痕来看,可以断定出,这些伤痕来自楼梯的阶梯。
从伤痕的数量来推测,死者应该是从楼梯上滚下来,造成身上多处骨折,最致命一击应该就是后脑勺那里。
因为后脑勺的位置出血最多,初步推断是后脑勺遭受外界的重击,导致脑硬膜急性出血而死亡。
“所以这不是一宗命案,而是一宗意外?死者是半夜三更走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错脚,从楼梯上摔下来,导致死亡?”
对于包公这个疑问,我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因为很简单,死者的眼睛带有泪光,而且双眼发红,很明显在发生意外之前,曾经哭过,还是哭得很伤心,很绝望那种。
一个见习的护士在三更半夜的时候,不应该出现在后楼梯的位置,而且还哭得那么厉害。
她应该是在后楼梯约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这个人的身份非常的神秘,而且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所以才决定在后楼梯这种死角的地方见面。
这宗案子的定义,暂时还不可以确认。
我只好对他说:“真相是如何,就让尸体本身告诉你吧!”
现在初步检验已经完成,剩下来的要看复检尸体了。
包公同意了,尸体被带走。
维持秩序的警察也逐渐消失了。
最后只剩下崔悦了。
她穿着惨白色的病人衣服,脸色更加苍白。
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她接过热水,没有喝,只是紧紧地将水杯握在手里。
她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很乱,我了解。
但是现在已经出现命案了,不可以再拖延下去。
我问她:“案发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她拼命地摇着头:不记得了……
我严肃地对她说:发现尸体的时候,你就在旁边。
你很有可能目睹整件凶案的发生,甚至还看到了凶手,到底是谁!
我紧张地抓着她,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捂着自己的头,大声地尖叫着……
我将双手抱在胸前,等到她尖叫完之后,我冷冷地问她:想起了没有?
她开始回忆着:
我当时睡得很沉,很安心,很舒服!
但是突然间,传来一阵清脆的琴声,声音很让人流连忘返,于是我跟着琴的声音离开了病房……
接着呢?发生了什么?我问她。
她继续地说着:接着我听到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的争吵声,然后就是高跟鞋的声音……
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耳朵还在不断地传来琴的声音……
接着我就倒下了……
其实我现在的记忆模模糊糊,也许有一些地方我记错了,或许没有。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知道自己再次梦游了……
“她听到的声音就是我描述的这些,有没有可能全是她的幻觉或者幻听?”我问她的主治医生。
她的主治医生叫卢恒,是一名高级的精神科医生,但是主修内外科。
卢恒似乎不是很相信崔悦听到的和看到的。
“一个人梦游的时候,她看到的和听到的,多半是来自于她自己的幻想和虚构,其实并不存在的。”他认真地说着。
我有点迟疑地说:“你的意思是,她梦游走到后楼梯那里,听到的声音全是她虚构的?
但是后楼梯发现的死者是刚刚遇害不久,按照崔悦到达凶案现场的时间来推测,她很有可能与凶手擦肩而过,或者见过凶手!
他不以为然地笑着说:如果她真的看到凶手了,你以为她还跑得掉吗?
我稍微推测着:也许凶手当时看到她在梦游,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威胁,所以没有管她。
他这一回倒是有点信服了:如果是这样……可以透过催眠进入她的潜意识,找到她的记忆系统,将曾经看到过的和经历过的一并找出来,但是这种方式并不是很好,因为不是谁都有勇气面对曾经遇到的事情。
找回遗失的记忆,要么坦然地面对,要么直接精神分裂。
我以前的病人,只有少数的可以坦然面对,其余的都患上了精神分裂。
所以催眠找回遗失的记忆,这一步要慎重,没有人可以预测到它的后果。
这一下,我沉默了。
他接着说:“其实如果不是主修精神科的人或者从事相关行业的,根本不会知道人在梦游的时候所经历的事情不会留下记忆。“
如果凶手看到她在梦游,知道她目睹了整个杀人过程,而不杀她灭口,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凶手本身就是医生,而且懂得精神科的专业知识。
我慢慢地站起来,恍然大悟地说:凶案发生在午夜的医院后楼梯,当时值班的人员只有医生和护士。
如果凶手不是外人,那他很有可能就是医院里面的人,这就可以解释凶手为何能够如此迅速地逃离凶案现场。
除了对医院的地理环境熟悉之外,他……还是一名医生。
他还是很疑惑:可是,医生为什么要杀害一名当值夜班的女护士呢?会不会是非礼不遂导致的?
我严肃地说:“不会,我检查过她的尸体,生前并没有遭受到非礼的迹象,衣服很整齐,而且她生前没有和别人争执过。”
如果要排查当晚的值班医生就可以抓到凶手了?我问他。
他哭笑不得地说:根据我们医院的规矩,虽然每天晚上都有医生值班,可是只要有病人发生了病变,那个病人的主治医生无论在做什么,都要第一时间赶回来抢救。
每天晚上发生病变的病人实在太多了,很多医生都不是按照值班日志来上班的,这一条线索查不了了。
我问他:对于陈美烟,你了解多少她的情况?
他赶紧摇摇头: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不敢与医院里的护士有太多的接触,很容易出事的。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方向了。
死者的尸体本身应该还隐藏着某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线索,只有找到这些线索,才可以找到凶手行凶的动机。
复检尸体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