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悦自从在医院留院观察之后,情绪似乎变得越来越低落。
有时候我说冷笑话给她听,她也不笑;我给她放最好听的音乐,她也没有反应。
唯一有效的,就是我默默地握着她的手,陪在她身边,让她有一个灵魂上的依靠。
但是,纵使她的心有一个可以安放的位置,仍然会传来一些令人崩溃的消息。
例如,崔女士,该吃药了!
崔女士,该去做电脑扫描了!
崔女士,医生要见你!
这一系列发生的情况,都会让她有一种错觉,令她感觉得到自己就好像一个病人似的,而且还是精神病人。
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我为了不让她受刺激,特地吩咐了护士小声点,有什么事让我去通传得了。
这一天,我在喂她喝白粥。
她因为梦游的事,变得整天疑神疑鬼,半夜老是惊醒,导致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脸青口唇白,连说话都是气若丝游的。
自然胃口也不会太好,吃什么吐什么,面包,零食,所有她平时最喜欢吃的东西,都产生了排斥,根本吃不下。
只有喝白粥,她的胃才没有那么抗拒。
我喂她喝的时候,她很失落地说:“我会不会一辈子都是这样?永远只能喝白粥?”
我安慰她:“不可能!你现在没有胃口,是因为吃了那些抗抑郁的药,产生了厌食的作用。”
等过几天,找到控制你梦游的方案之后,你就不会厌食了。
她没有笑,说明还不是很接受我的说法。
突然,有一个人走进来了。
她将一瓶很小的巧克力放在崔悦的桌面上,一脸欢喜地说:“尝尝我的巧克力,味道不错的。”
我这才认真地看清了她的脸,原来她是这里的护士。
水汪汪的眼睛,修长的头发盘在后脑勺那里,简洁的护士装,看起来很端庄,很贤惠。
崔悦拿起巧克力,尝了一小口,居然笑颜逐开。
小护士笑着问:“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不错呢!”
崔悦回答她:“好甜,还有没有?”这一刻,她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问小护士要巧克力。
我以为她会给,想不到她说:“想吃我的巧克力呢,就要乖乖地接受检查和复诊。”
崔悦乖乖地将桌面上的药,一下子吃了,还将剩余的白粥喝光了。
我小声地对小护士说:“谢谢你的巧克力,不然她根本没有食欲。”
她回答我:“放心好了,你女朋友的病情不是很严重,只要循循善诱,她就会乖乖地按时就诊。”
我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情侣关系?”
她忍不住笑了:“你们戴的戒指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只不过戴的位置不一样罢了。”
我有点尴尬地藏起自己戴着戒指的左手。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叫小伍,是其他病房的护士,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我应该回自己的岗位了,但是呢,我有空会过来照顾她的。
谢谢你!我淡淡地说着。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名护士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她和小伍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伍端庄贤淑,大方得体;而她反而满口脏话,而且态度非常的不好。
“崔悦!你复诊的时间到了,还不去找医生?!你想让我被医生骂?”
崔悦没有说话,我抢着回答:“你这是什么态度?按规例,这个时候应该是医生巡房的时间,按道理来说,是不需要病人亲自去找医生的,如果你不收回刚才的话,我就去找医生,看看你们这里的规矩是不是特别的不一样。
她似乎被我镇住了,一话不说地在病房记录了一些事情,就急匆匆地离开病房了。
小伍小声地对我说:“她是新来的护士—美烟”
因为她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而且最近和男朋友闹分手,心情很差,所以体谅一下她。
我可以不体谅吗?她都这样说了。
突然,隔壁病房传来类似于救命的讯号。
是一把女的声音在说:“不要这样,求你了……”
接着是男的声音:“来嘛,不要害羞,这里又没有别人……”
崔悦听到这种声音,感到很不安,很烦躁,于是很生气地走到隔壁的病房,掀开窗帘布。
结果看到一个男病人在和一个女护士在纠缠。
那名女护士应该还是实习生,因为长得很嫩,而且眼神很腼腆,对外界的事物都显得小心翼翼。
崔悦冲过去,猛地将那个男人的手扯开,随手甩了他一巴掌,反手又甩了一巴掌。
她将女护士拉了过来,女护士当场哭了。
小伍问她:“思思,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叫思思的小护士,泣不成声地说:“我原本巡隔壁的病房的,但是他硬要我帮他拆纱布。”
当时病房里面没有其他护士,我就答应了。
谁知道我在帮他拆纱布的时候,他用手摸我屁股,又摸我胸部,想非礼我!
还想我陪他睡觉……
思思哭得更加厉害了。
崔悦的愤怒反而变得更加厉害了,随手拿起一个花瓶,砰的一下!将那个男人的头砸伤了。
这个男人可能经常打架的关系,头部似乎很坚硬,花瓶碎了,头部丝毫无损,只是留了一一点点血。
他想还手,我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瞪着他!
我认得他,他就是我那天在医院楼下办理住院登记手续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男人。
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那个在后巷被人偷袭的伤者,是李佩抓他回来的。
他被我揪着,很不服气地说:“你这是想打架?我从来没有怕过!”
突然一支手枪指着他的头部,冷冷的枪,显得特别严厉。
我回过头去一看,原来是李佩。
他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警官,我只不过是和这里的护士小姐热闹一下而已,用不着拔枪那么严重吧?
她狠狠地说:“中国是法治社会,轮不到你在这里放肆!”
他很得意地说:“我被人袭击,也是伤者!”
她问思思:“刚刚是不是他非礼你?”
思思不说话,但是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她狠狠地说:“你现在涉嫌非礼!非礼是刑事,抓你进去坐两年都不是问题!”
这一回,他不敢再嚣张了。
耸耸肩地躺回自己的床上,躺下去之前,他做了一个口型:我会记住你的!
他这个口型很明显是对崔悦做的。
虽然我很想打他,但毕竟他是伤者,打他只会中了他的圈套。
我们只好愤怒地离开了……
我们刚刚离开病房,李佩狠狠地说:“这个社会的人渣!无恶不作,我早就想打他了!”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抓着小伍的手,紧张地问:“老婆,你没事吧?”
小伍一脸幸福地说:“没事,不用担心我!”
他有点犹豫地说:“可是,刚刚那个男的好像很凶的样子!而且还非礼女护士。”
原来小伍结婚了,那么年轻,的确有点意想不到。
崔悦的主治医生向我们走了过来,他有事要找我商谈。
我去了他的办公室。
他没有说话,倒是满怀心事。
但是,我闻到他身上的古龙香水,而且这种香味不是哪里都可以买的。
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你脸上的神情告诉我,似乎出事了。
他拿出崔悦的病例表:这是崔小姐的病例报告。
根据最近的观察,她的梦游情况比起以前更加严重了。
发病的概率越来越频繁。
所以她需要监管,而且还是寸步不离的那种。
因为没有人知道她在梦游的时候,会做出什么异常的行为。
无论是伤害自己,还是伤害别人,都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我说了那么多,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我冷冷地说:“今晚我会看着她的……”
现在是晚上的凌晨一点多,我在病房里喝了一杯水,用毛巾帮崔悦擦了一下灰尘,继续埋头睡觉。
她现在睡得很安稳,看到她那么恬静,我也安心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某些奇怪的声音,我猛地起来,发现手机收到了新的短信。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些垃圾广告信息,只是选择删了它,埋头再睡。
但是,我惊奇地发现,崔悦不见了!
我对着空气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是毫无回应。
直觉告诉我,将要出事了。
被窝虽然很乱,但还是暖的,也就是说,她刚刚离开不久。
我迅速离开病房,在医院的走廊寻找她。
手表上的时间告诉我,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了。
除了当值夜班的护士和医生,医院基本没有其他人了,当然还有一些病人。
糟糕!她该不会又开始梦游了吧?
她去哪里了呢?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后楼梯那里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
我心里慌慌张张地跑过去,发现后楼梯没有人。
于是我选择往下走,其实这时候医院走廊的灯已经全部关上了,周围都是漆黑一片的。
但是偶尔还是会亮起来,但真的是微亮。而且还是一闪一闪的那种。
仿佛有无数的鬼魂在对着你眨眼一样……
我为了避免踩到某些奇怪的“东西”,只好胆战心惊地、一步一步地向下走……
下到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脚好像碰到某些东西了!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慢慢地蹲下去,用手去探索着脚旁边的物体。
却惊奇地发现是一个人,或者是一副尸体……?
不对,不应该是人,应该它还有心跳和呼吸,而且还有体温。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迷你小电筒,对着脚旁边的“人”照亮了!
发现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我认识!
是崔悦!我赶紧扶起她,尝试着唤醒她,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突然,一股冷风在我后脑勺吹袭过来……
我情不自禁地将迷你小电筒往后楼梯那里探照着,发现那里还躺着一个人。
初步看来,应该也是一个女孩。她到底是谁呢?还穿着护士装。
于是,我只好放下崔悦,从背后掏出一把木棍子,偷偷地藏起来,然后靠近她。
我用手拍了拍她的脸,没有反应;用灯光照着她的脸,还是没有反应。
可是,我很快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的脸冰冷冰冷的,而且肌肤没有弹性,硬邦邦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脸庞!
我忍不住再次用小电筒照着她的脸,却发现她猛地睁开眼睛,眼角流着淡淡的血。
脸上残留着僵硬的笑容,仿佛在对着某一个人笑……
我用手探了探她的呼吸……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已经死了!
在今夜的医院后楼梯,凌晨三点半的时间段,发现一副尸体。
死者为女性,至于她的名字……
不好意思,我认识她,她叫……美烟!
我打电话报警了!
这时候崔悦已经逐渐地恢复意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