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被困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有多久了,但是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体内的新陈代谢正在逐步减弱……
喉咙干渴,说不出话;全身软弱无力,坐都坐不稳;呼吸急促,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这是心脏衰竭的预兆,也是死亡的预告。
我告诉自己,不可以放弃。
于是,我用手不停地摸索着,隔着空气,不停地向前探索。
我摸到了手感好像塑料一样的墙壁……
包公将鹤林临死前递给他的纸条打开来看,发现是一个网址。
于是,让lily将纸条上的网址输了进去,点击搜索,再进入网站才发现,这是一个直播的网站。
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将自己平常的生活习惯与亲人和朋友分享。
他们会在自己的家里安装监控设备,然后透过互联网上传,只要服务器一直在开着,上传的视频都会永不间断地播放着。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他们网上看到一个很幽暗的空间,空间里面有一个男人很颓丧地躺在地上,失去理智般的,不停地敲打着周围的一切。
这个人是谁呢?包公好奇地说着。
崔悦也很认真地盯着屏幕,严肃地说:将那个人左边的肩膀放大来看看。
镜头被放大了,他们很清晰地看到那个人的左肩有一颗痣。
崔悦惊讶地喊着:他是许医生!我记得他左边的肩膀有一颗痣的!
难怪鹤林要在临死前给我这样一个网站,原来他想让我们亲眼看许医生慢慢地死去。
崔悦冷冷地说:他打错如意算盘了,我们一定会救出许医生的!
包公问她:许医生现在处于哪个阶段了,他好像已经疯了!
她在分析着:他现在胡乱敲打周围的一切,证明他大脑的神经已经在减弱;说不出话,应该属于严重脱水。
初步估计,他已经有两天没有喝水,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大量缺水,导致他身体的新陈代谢正在削减。
今天是最后一天,还剩下三个小时,如果在三个小时之前,我们没有办法救他,他就会缺水而死!
他被困住的地方应该是一个荒废的小工厂,你看里面的空间很小,许医生不断地爬来爬去,最后还是回到镜头最接近的地方。
四个机场,他到底被困在哪里呢?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周围的东西尝试着打破……
但是,每打烂一次,我的心脏就变得更加虚弱。
鹤林出去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我有预感,他已经被警方抓走。
按照他死都要找人垫底的性格,我被困住的地方一定很难找。
我只有靠自己了,希望苏警官他们会找到我……
因为我知道,鹤林一定在这里装了监控设备,将我熬饿熬渴的样子在网上直播。
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他就是想警方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去,然后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李佩惊讶地说着:你看,许医生真的疯了,他不停地搗破附近的东西,就像一个肆无忌惮地搞破坏的不法份子一样。
崔悦冷冷地说着:不,他不是疯了,而是在给我们线索。
什么线索?她好奇地问着。
废弃的小工厂,肯定在机场的附近,但是我们这个城市的机场有四个,到底哪一个是呢?
如果一个个地去找,实在太浪费时间,现在就只有靠许医生给我们线索了。
废弃的小工厂,它的窗口不会太高,只是玻璃被东西缠住,遮住了我们的视线。
现在是下午的四点,根据天文台的预测,今天的日落时间是五点之五点半之间的这段时间。
到了那个时候,太阳就会日落,阳光的照射会射进废弃的小工厂里面,投射在里面的光线会直接告诉我们,许医生被困在哪个机场附近。但是他现在的力气不足,没有办法完全将玻璃敲碎,剩下的只有靠他自己的毅力了。
通知空中的小部队,加紧巡逻,只要光线一射进废弃的小工厂里面,许医生被困的位置也就一清二楚了。
lily失望地将电脑上的网页关闭,沮丧地说:我查过鹤林的资产了,发现他并没有在机场的附近投资物业。
可是他要是抓了许医生在那附近,他住哪呢?
机场的位置在城市最偏僻的角落,他要抓许医生去那边,一定要在深夜的时候行动,送他到废弃的小工厂之后,他也要离开的,可是他没有房子在那边附近,难道他坐计程车?
可是那个时候,计程车司机也该休息了啊!
崔悦看着网上的片段,嘴里在不停地念叨着:快破了,拜托你,再坚持一下……
很快,影片里面的暗室突然多了一条微弱的光线。
她一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刚刚在五点,也就是说,片段里面的光线就是日落的斜照。
根据光线的高度,小工厂的大小应该不会很大,大概和一个流动货柜一样大小,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
lily抢着回答:我可以将高于三层楼的非工厂废除掉!
光线的位置从西边射进来,斜角度的方向应该是……东南方向的位置!
要么在东边的机场,要么在南北的机场!
对了!李佩惊讶地喊着:我记得前一阵子,北边的机场附近的工厂发生严重的火灾,所有的工厂都被烧清光了,而许医生被抓走的时间刚好产生排斥,所以不会是北边的机场附近!
这回轮到lily大声地喊着:我也查到了!鹤林在南边的机场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出租屋,但不是用他本人的身份证登记,所以我之前一直查不到。刚刚我尝试用了另外一个方法,跟着支付方法去查这条线索,结果发现使用信用卡消费的记录,正是鹤林的!
崔悦用最快的速度命令着:所有的巡逻小组,人质在南边的机场,困住人质的小工厂不会太大,高度大概有两层楼那样高……
我仿佛坠入了很深的地狱,全是刀山,我踩着锋利的刀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一壶肉锅装满了鬼魂,哀鸿遍野,充斥了无数的悲惨的叫声……
突然之间,有无数的鬼手在扯着我的脚跟。
我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地喊:我明明已经盲了,为什么我还会看到这些!
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你的心还可以看到所有的一切……
我醒了,依旧什么也看不到,用力地坐起来,有人赶过来扶住我,用一种很亲切的语气对我说:医生说你缺水缺食物太长时间,新陈代谢出现问题,所以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用急着起床!
光是听声音,我就已经知道是李佩了。
我紧张地问她:崔医生呢!
门口传来一阵声音:我在这里!
我勇敢地往前冲,结果扑到她的怀里。我们就这样拥抱在一起。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但是我知道她在哭,在流眼泪。
因为我的肩膀已经全部湿透,那温存的眼泪滴落在我肩膀的时候,我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感动。
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你现在还不是没有看到我!她在开玩笑。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鹤林呢?是不是被警方抓了?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呆呆地坐回病床上。
原来鹤林才是凶手,我居然看漏眼了,差点冤枉好人。
小伍会不会有事?我问崔悦。
她似乎在安慰我:虽然她不是杀人凶手,但是她始终犯了妨碍司法公正,可能要坐半年吧!
我情不自禁地开始自言自语:她一定很可怜了,无亲无故,丈夫又死了……
李佩在安慰我:你放心好了,苏警官正在去探望她的路上。
苏警官坐在外面,小伍坐在里面。
他们同时拿起了电话。
小伍问苏警官:为什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苏警官有点哀伤地说:有时候我在想,劝你出卖你老公,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为什么这样说?她问他。
他说:你出卖了他,虽然是大义灭亲,但是你失去了他……
她摇摇头说:就算没有你,我还是会失去他。
所以你很不开心?他用手摸着面前的玻璃。
她苦笑着:我只是知道,鹤林在临死之前告诉我,让我好好地生活下去。
只是坐半年而已,我还撑得了。
我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还是为了肚子里面的那一个而活!
苏警官惊讶地喊着:你……怀孕了?
她幸福地点点头:我也是在鹤林死亡的那天得知这个消息的,很讽刺吧,他一死,我就刚好被验出怀孕了。
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一出生已经没有父亲了,我不可以让他连母亲都没有。
所以我要好好地对待自己!
苏警官激动地说着:加油……
我在医院住了差不多一个月了,也是时候该出院了。
崔悦和李佩在帮我收拾东西,而我坐在床上,呆呆地思考着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现在看不到东西,法医这个工作,特案组会不会找其他人来顶替我呢?
门外有人在敲门,我随口地说了句:进来!
接着我听到轻快的脚步声在向我靠近,随即听到一把开朗的女声在对我说:你好,许医生!我是新来的法医实习生,我叫司徒法宝。
上头因为你的眼睛不方便,所以派了我过来协助你的工作,也顺便让我实习一下法医将来要面对的工作。
我张大了嘴巴:你要跟着我做事?
对啊!她好像拿了一张凳子在我面前坐下了。
以后呢,我们就是搭档了。
我读大学的时候,读的是法医系,将来也是要成为一个女法医的!
慢着,我喊住了她。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岁,如果还没有过生日,应该是二十一岁。她骄傲地喊着。
还真是年轻无极限。
李佩唯恐天下不乱地说着:恭喜你,许医生,多了一个搭档。
我没有说话,崔悦也没有说话,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外面又有人进来了。
这回应该是一个男人,因为他的呼吸很平稳,走路比较大声。
他对我说:许医生,这位司徒法宝就是你以后的搭档了,你们互相认识了没有?
司徒法宝连忙地说:我们互相认识的了。
我认得这把声音是苏警官的,看来人事调配应该就是他的主意。
崔悦突然说话了:赶紧收拾好行李就出院吧,我订了今晚九点的飞机票去美国。
李佩问她:你去美国干嘛?
她缓缓地说:治病。
我变得沉默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