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我打扫完整个房子之后,已经疲累不堪。好吧,其实还有一些地方是没有打扫干净的。
原本法医也应该参与这次的行动,但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估计是警局里有新的谋杀案了吧?这很难说。
我躺在残旧的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面铺满了蜘蛛网,还粘住了一只蚊子在那里,动弹不得,它的命运一早已经注定好了。
好吧,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偷懒,忽略了天花板上的卫生清洁。
我用手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轻轻地站了起来。
惨白的墙壁,伴随着大量的石灰脱落,残旧的沙发也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感觉像是发霉了一样。
一台老式的电视机高高地悬挂在墙壁上,上面铺满了灰尘。
客厅的范围倒不是很大,中间放了一张充满檀香味的木桌子,上面放了几个小碗,可是已经破旧不堪,我用手轻轻地触碰着,顿时像触电一样,麻痹的感觉传遍我全身,我的大脑在那一刹那无法思考,神经在麻木,完全动不了……
罗探长辛辛苦苦清洁完卫生之后,正想询问局长,要不要吃点夜宵,但是局长一早已经回到房间睡觉了。
他咬牙切齿地暗自咒骂:不就是官比我大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把剩余的东西收拾了一遍,好奇地靠近墙壁,盯着墙上的照片看。
照片里的女人虽然看起来三十几岁,但是风韵犹存,线条美满,是一位落落成熟的女人,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她的头发,长如瀑布,乌黑亮丽,她的笑容与乌黑的头发结合起来,整体上的感觉像是……会说话的照片……?
不知是否罗探长的错觉,照片上的女人的头发好像比三秒之前长了三公分。
他带着疑惑,用手轻轻地去触碰那幅照片。
奇怪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原本女人的乌黑的头发只垂到肩膀,但是在他触碰的那一刹那,竟然在深黑的发丝部分长出了淡黑色的头发,从头发的分布位置来看,似乎不是同一个人的。
他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往前靠近的时候,刚才多出来的头发已经消失了。他心里不禁起了疑问,难道刚才的是幻觉?他用手揉了揉相框,只是脏了一点点,其他的并无异常。
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累了吧?他耸了耸肩,回房间休息了。
临睡之前,他想和自己的上司打声招呼:局长,早点休息啊。
里面没有声音回应,大概局长也累了吧?
不管了,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我睁大着眼睛,刻意地远离那个充满电流的旧桌子,奇怪,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幻觉呢?
不管了,回房间睡觉吧。我吹熄了大厅的油灯。
乡村的房子都没有电灯的,像古时候那样依靠油灯照明,我很难想象得到,一直生活在这种幻觉,会怎么样。
我回到床上,全身都很痒,也许是木床很久没有人睡过了吧?仿佛床上全是吸血的虫子在铺满我的全身,我体内的鲜血被一丁点一丁点地吸去,直到我变成一副骷髅为止。
而事实上却是,我除了身体很痒之外,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突然,客厅外面传来沉重的皮鞋声,咚咚咚……仿佛在客厅来回地走动,没有节奏,速度平稳,像是在思考一样,在不停来回地走动。
可是三更半夜的,家家户户都应该睡觉了吧?而且门上面有锁的,其他人不可能随意进来的,那客厅外面的皮鞋声是怎么一回事呢?
听着如此诡异的声音,我再也没有睡觉的欲望,我决定出去看看。
当我穿好鞋子,换好衣服,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脑袋却昏昏欲睡,身体不听使唤,我摇摇欲坠,倒在地上,没有晕倒过去。可是我却非常固执地往外面爬,身体越来越虚弱,大脑越来越不听使唤……
许医生……许医生……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倒在斯佳丽的怀里了。
她很紧张地看着我,我醒了之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神智不清,迷迷糊糊地问她:我在哪里?
她没好气地说:你还能在哪里?在阴异村啊!
我瞥她一眼:干嘛抱着我?
她顿时醒悟,惊叫一声,手一松,我的头完美地落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的头遭到重击,耳朵附近传来回音。
她连忙道歉,扶我起来。
我有气无力地说:就算你讨厌我,也不用这样折磨我吧?
她不甘心地说:哼!谁让你欺负我来着。
我捂着自己的头:我欺负你?!
你干嘛有床不睡,要睡地板?她问我。
睡地板?我吃力地站起来,望向床边的油灯,发现已经燃尽。油灯燃尽代表天已经亮了。
我断断续续地说:我……昨晚好像听到……客厅有人穿着皮鞋在来回地走动,我想追出去……但是莫名其妙地晕倒了……
村长出现了,他很坚定地说:不可能!我们这条村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破布麻衣,怎么可能有钱穿皮鞋?你是不是听错了?
是吗?我问斯佳丽:罗探长呢?
她白我一眼:你们两个大男人都是这样,他也躺在自己的地板上睡着了,小芳在那边陪他呢。
他的说法和你一样,都是听到了奇怪的皮鞋声,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晕倒了。
经过一个早上的调养,我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很多了,至少没有迷迷糊糊的。
罗探长的情况比我还好,他甚至忘记了皮鞋的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回想着,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晕倒。
我问他:你不用去看看自己的上司?
他懒洋洋地走过去,拍了拍局长的房间。
局长吞吞吐吐地说:额……我不是很舒服,想休息多一阵子。你们先去调查吧,不用管我了。
我们只好扔下他,齐齐去调查了。
我们兵分两路,我和斯佳丽负责调查村民,罗探长和小芳负责调查四个长老。
可惜的是,经过一整天的明察暗访,他们都纷纷表示,最近没有外来人进村,除了我们之外。
斯佳丽喊累,自己先回去休息了。
我一个人来到河边,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调查。
在我蹲在河边洗脸的时候,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突然闯出来,全身肮脏不堪,裸着上身,头发完全遮住他的左眼。
他朝我这边走过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鸟盯着我看。
我假装轻松地问他:怎么了?
他嘴里喃喃地念着:不要靠近芒果树……不要靠近……
你在说什么?我问他。
他的精神仿佛不佳,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要靠近芒果树……
我正想碰他的时候,他却自觉地走开了,嘴角还在不停地挪动着……
走着走着,他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魔鬼来了……快逃……
晚上吃了晚餐之后,我们全部都集中在火堆里,位置就在中间的房子,距离芒果树的很近,不到十步的距离。
村民们都很好客,吃完晚饭之后,都主动出来陪我们闲聊。
罗探长垂头丧气地坐在我对面,像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一样。
我好奇地问他:查先生呢?他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不能直接称呼他为局长,免得暴露身份。
罗探长叹息着:他自从来了这条村以后,就显得心事重重,晚饭还是我送进去给他的。他今天躲在房间里,已经一整天了。
村民甲说:你们住的那个房子啊,以前死过人的,他肯定撞邪了!
什么?死过人?怎么回事?我问他。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听我父亲说,右边的房子曾经住满了人,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一夜之间南迁了,走得很匆忙。也有其他的说法就是……他们在一夜之间被全部灭门了,尸体都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你父亲呢?我要找他问清楚。我着急地说着。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脸如死灰:家父……已经去世多年!
在场的人不禁嘘声一片。我万分抱歉地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他从容地说:没关系,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
我突然想起今天那个疯子了。
对了,我今天遇到一个很奇怪的男子,他不停地胡言乱语……
村民丁说:你说的是不是陈泰?
是吧……我不敢肯定。你们认识他?
村民丙说:肯定认识啊,他就是当年一夜之间消失的村民之中,唯一的幸存者。
我激动地说:那就是说,他肯定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了?
村民丙摇摇头说:本来他是知道的,但是在那晚之后,他就变得疯疯癫癫,常常胡言乱语,还到处捡垃圾吃。平时躲在阴暗的山洞里,白天在小树林里活动,到了夜晚才敢过来这边找东西吃。
他很怕我们的,白天的时候几乎不会出现让我们看到他。
但是他居然敢出来找你,看来他对你并不抗拒啊!
我苦笑着:大概是吧。对了,他还不停地重复着,让我不要靠近芒果树,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句话传进他们的耳朵里,他们立刻变得雀鸦无声,顿时很尴尬。
我刚想补上一句:当我没问的时候,一名年轻的女孩突然挤了进来。
那棵芒果树的故事,我知道。她淡淡地说着。
小燕,你不要胡说。村民甲在提醒她。
她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说出想说的话。
我和陈泰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他大我很多,但是对我很好,总是请我吃糖,我不开心的时候,他会爬上树摘水果给我吃。
他对我而言,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我也常常找他一起玩耍,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了最要好的好朋友。
我记得那晚,也就是他发疯之前的那一晚,我去他家里找他玩的时候,他却突然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说不认识我。
然后我跟他说,我是小燕,让他不要开玩笑了。
可是他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我想进他的家里,他却装得很凶,做出要赶我走的样子。我顿时被他吓坏了,于是哭着回家了。
我们的家距离很近的,一点都不远……
慢着慢着!芒果树的故事,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我忍不住打断她。
那棵芒果树下面葬的是……他妈妈的尸体!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阴沉,那把声音仿佛从很远处传来的。
所以他不让我们靠近芒果树的原因就是……不希望我们打扰他妈妈?
是的,大概就是这样。她简单地说着。
可为什么连一块墓碑都没有?我好奇地问她。
她也一脸迷惘: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罗探长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说:我要进去看看查先生。
罗探长来到局长的房间外面,轻轻地敲着门说:查先生,你吃完饭了吗?餐具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房间里面用油灯点燃着,但是并没有看到有人影在里面。
他毫不厌倦地重复敲着门: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里面依旧没有动静,但是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影子!正确来说,是一把类似斧头的利器从上往下垂钓下来,落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着。
在罗探长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把类似斧头的物体突然堕下,然后传出一声惨叫!那把声音仿佛在半空中传出来的。
他知道里面肯定出事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尽力气开始撞门,撞第一下的时候,斧头已经被拉上去了;撞第二下的时候,房间里面的油灯被风吹灭了,到了第三下的时候,门终于被撞开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照亮着房间里面的一切,循着光线走近床的位置,渐渐地发现,局长躺在床上,但是头颅不翼而飞!
也许是大半夜的缘故,事情又发生得太突然,他明显被吓坏了,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出事了……
我们还在火堆前面谈话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罗探长的叫喊声,于是同时站起来,纷纷往声音的位置赶过去。
赶过去之后,发现房间的门被敞开着,罗探长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
怎么了?我好奇地走过去,拿出手机一照……一副无头的尸体摆在我们的面前。
局长死了,在今夜被离奇砍去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