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宗前妻的别墅发生了一系列的、疑点重重的命案。
我站在杜伊尸体的前面,思量着余宗的前妻的去向。
突然,衣柜里似乎有一点小动静,发出吱吱的声音。
布鲁掏出手枪,谨慎地逼近衣柜,大喊一声:出来!
衣柜里明显发出声响,就是没有出来的打算。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粗暴地用脚踢开衣柜的门,随着哗啦一声的响起,衣柜的门被破碎,我们的眼睛不约而同地扫视着衣柜里藏着的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女孩,她和那个女人一样,全身蜷缩在一起,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还活着,并且很恐慌地盯着我们看,手脚在不自觉地发抖着。
这里还有一个生还者。布鲁兴奋地喊着。
他弯下腰,挤出一种很温柔的语气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从牙缝里挤出简单的两个词语:杜丽。
余宗的女儿没有遇害,她躲在衣柜里,避免了一场杀戳。
布鲁急着介绍自己的身份:你好,我们不是坏人,我是警察,你先慢慢出来好不好?不用担心,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她固执地摇摇头,眼睛一直死盯着冰箱那里。
我看出了倪端,小心翼翼地问她:冰箱里有其他的东西吗?
只见她充满了恐惧,用那绝望的声音喊着:妈妈……在冰箱里面……
我这才发现,冰箱的制冷到了极点,一般正常的家庭根本不需要用到如此速冻的度数,我仿佛猜到冰箱里的东西了。
我把杜伊的尸体轻轻地移开,手放在把手上面,屏着呼吸,用眼神示意布鲁暂时带杜丽离开房间。免得她看到那恐怖的一幕,以后会留下阴影。
他把杜丽抱起来就往房间外面跑,她还在撒娇地喊:妈妈……妈妈……
我猛地拉开冰箱,只见一副冻成雕像的尸体从冰箱里摔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还好被我及时地接住了,才让她避免摔成粉身碎骨。
一旦尸体被摔碎了,就很难作出检验,就连堆彻尸体也需要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吧,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最痛苦的。
她全身被冻僵,被那寒冰覆盖着,那乌黑的头发封固在冰块里,双手平放在胸口的位置,隐约还能看到淡红色的液体被冰冻在冰块里。
大大的眼睛,充满惋惜的情感。性感的嘴唇,红唇欲滴,嘴唇微微张开,像吐出一口美丽的冰雪诅咒般。
雪花弥漫着眉毛,形成一只蝴蝶的形状,那翅膀仿佛还会挥动。
如果站在艺术的角度来说,她简直就是一个冰美人。被凶手弃尸在冰箱里,反而变成了一副稀有的艺术冰冻尸体。
但是我执意相信,行凶者并非艺术家。
所谓的艺术家只会一味地追求完美,而不会在一个夜晚的时间,连续杀害几条人命,还有一个身受重伤的生还者。
尽管他现在在送往医院的途中……
一辆急救的救护车飞速地在交通道路上前进着,很可惜,前面的道路似乎被各种不知名的车挡住了,形成了一条阻塞的道路。
道路上充满了怨声载道的声音,充斥着喇叭不断反复地响动着的声响。
救护车被逼停了下来,车长正在想方设法让救护车改运其他的道路,因为车上的伤者伤势很严重,如果再不及时送院治疗,恐怕熬不过半个小时。
救护人员在不断地给他进行输血,但是于事无补。因为他体内失血过多,现在已经造成初步休克,心跳和血压处于很微弱的状态,徘徊在鬼门关的边缘。
他被套上氧气筒,手臂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针孔,一只眼睛合上了,另外一只眼睛却在不断地眨动着,似乎有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咙里,仿佛在演示着生命最虚弱的阶段时刻。他是非常无奈的,生命走到最后一段路程的时候,早就应该有所觉悟,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有一些人、一些事不能完全放下,所以他在很勉强地支撑着。
救护人员激动地用手握紧他的手,万分激动地鼓励他:撑下去!求求你!千万不要放弃!
那一刻,他竟然没有笑容,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
救护人员似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他忍着哽咽的声音问:你还有哪些心愿没有完成的?
没有反应,他仍然躺在那里。
那你叫什么名字?他问着。
其实对于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个人最起码的尊严与价值。
余宗……他又晕倒过去了。
救护车仍然停留在堵塞的交通路上。
余宗的前妻那被冻僵的尸体已经被送走了,他女儿也被送往医院。
她可能是这件案子的唯一证人,也有可能不是,这很难说。
上面还有一层楼,应该会有惊人的发现。
我用手搭在阁楼的扶梯上,一步跨着一步地往上走,只见其中一房间的门被虚掩着,似乎是故意等待我的到来。
我踏进去的第一步,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大概是冷气的缘故,所有的气味都被逐一驱散了。
这个房间给我的第一感觉不是血腥,而是混乱。
书架上的书本被一扫而光,全散落在地上;一只看似珍贵却没有人知道它的价值的花瓶也被打散在地上,几支凋零的玫瑰花曲折着渗透在地上,白纸和文件被摆放得混乱不堪。
这里没有床,也没有电视,很明显这里就是书房。血液沾在墙上,呈柱形状耸立着,显得很集中,并没有溅开的迹象。
墙上还有一个比较深的洞穴,呈九十度直角深深插进去的,奇怪,如果那个生还者就在这里遇袭的,周围的血液喷射应该呈扩散迹象才对,为何会如此集中呢?
现场又如此紊乱,难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劣的打斗?可是这里是书房,既没有武器也没有可以伤人的利器,那就只可以解释为一个原因。
行凶者的凶器是从楼下带上来的,并不属于书房里的。
那么这个生还者就是行凶者的最后一个目标,他想杀了最后一个,却没有想到,最后一个只是伤势较为严重,并没有立刻死去。
生还者就是最后的线索。
慢着!这里的楼层已经尽头了,我们从楼下到这里,一共发现了五副尸体,除了一个生还者之外,还有一摊血水凝固在现场,但尸体找不到,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外卖小哥看到的那个匆匆忙忙的人影,会不会就是他呢?
一栋别墅,危及七条人命,这是何等的仇怨。
我重新回到楼下的客厅,看到黄雁如站在中间的位置陷入了沉思。
她吩咐其他人先行回去,留下她一个人即可。
所有的尸体都已经被送回去,看来我最近又得永无休止地加班了。
不过,她要推敲血案现场的具体细节,少了法医又怎么能顺利进行推敲呢?
所有我决定偷偷待在外面,静观其变。
黄雁如目测着地上的血迹,闭上双眼,尝试着以行凶者的角度去模仿凶案现场。
当天晚上,行凶者以朋友的身份进入了这栋别墅里,因为现场的门没有被强行破坏闯入的痕迹,所有很肯定,行凶者和被害的一家是相互认识的。
他们对他放松了戒备,让他进来。
鉴证科在厨房发现一堆还没有洗干净的碗筷,在凶案发生之前,他们应该进行过一顿较为丰富的晚餐,但是这顿晚餐的氛围似乎也不是很好,在垃圾桶内找到几个被打破的碗筷,从破缺的位置里,可以看出,这是刻意打破的,并非意外。
大概在聚餐的时候,他们一边享受着丰富的晚餐,一边在谈论事情,谈着谈着,突然产生了分歧,意见不合,所以打烂了东西。
有什么事会讨论得要摔破碗筷呢?
她回到客厅的血案现场,根据伏尸的位置推断,行凶者当时站的位置估计在门口附近,他刚想离开,或许是身后的老人说了一些让他不是很愉快的话语,无意中刺激到他,他很生气!
黄雁如扮演着行凶者,站在门口的附近,展现出一副极度愤怒的表情,转过身拿出凶刀刺向老太太的腹部……
不不不!她回到现实,觉得刚才的那一幕不太可能。
根据法医的验尸记录,他断定是男死者最先遇害,女死者是后来才断气的。
两者之间的死亡时间距离不会超过四分钟,法医还说,男死者在临死前极力地挣扎着,那是因为他看到自己的老伴被残忍地遭到袭击?
错了。我若无其事地走进来,观察着地上的血迹说: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我是凶手,老人在身后不断地恶言相向,把我推到了愤怒的支撑点,我很生气,手里拿着利器,刺向女受害者的腹部,她捂着自己的腹部,一脸的痛苦,倒在地上,男死者想阻止我,于是我一个箭步逃到他身后,以利器割断他的喉咙,大动脉大量出血,喷溅在地上,也就是现在的血痕。但是当时男死者还没有断气,他还尚存一丝气息,他再也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行凶者虐待自己的老伴,在她的身上留下一条又一条的伤疤。
在这个过程中,男受害者先断气,然后再到女受害者失血过多,最后身亡。
问题是,发生命案的当晚,究竟有几个人聚餐呢?黄雁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什么意思?我问她。
鉴证科在厨房里发现很多没有洗干净的碗筷,从上面的油渍推断,应该不会超过七个小时,那也就是说,那晚聚餐用的那一批餐具就是厨房没有洗干净的那些。
更为重要的是,还有几个是被蓄意打烂了的,我很肯定,当时的聚餐一定是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争吵,碗筷被打碎,这很有可能就是凶杀案的导火线。
我托着自己的下巴说:男死者的身上弥漫着满身酒气,这说明他在聚餐的时候喝了很多酒,但是一般的家庭聚餐根本不可能喝酒的,除了是时间上的问题,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在血案现场找不到其他的酒类饮品。
这一家人都没有喝酒的习惯,酒水是外面的人带进来的,有人拜访这里,除了余宗之外,还有第二个人前来拜访,他的手里还带着酒水。
我假设男死者喝醉了酒,酒精麻醉了他的大脑神经,从而变得呆滞,失去战斗,抵抗的能力,使行凶者以迅而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他的喉咙割破。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血案现场找不到打斗的迹象。
黄雁如好奇地问着:行凶者究竟是什么人呢?
打破的碗筷,家庭聚餐,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满身酒气的男死者……
喝酒的场合除了是结婚或者其他的喜事之外还有一个场合……
谈生意。我冷冷地说着。
行凶者可能是一个生意人,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谈合作上的细节,谈的过程中可能意见不合,所以摔破了碗筷。
黄雁如兴奋地接着说下去:一边谈一边喝酒,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谈成。
在送客人走的时候,两位老人家说多了两句,不小心惹恼了行凶者,导致他一时愤怒,拿起利器血溅别墅……
这么说,这是一宗突发性的谋杀案件,事前并没有预谋?
我尝试着说:其实这宗案件暂时还有很多细节上的事情是谈不通的。
例如,行凶者作案用的凶器是从哪里拿的呢,如果不是客厅,那么惹恼他的导火线可能不是两位老人家,而是他拿到凶器的地方,也许在楼上。
黄雁如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回警局:看来我们要对杜家的合作伙伴进行一个系统性的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