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组把该案件最初定义为一般的黑帮仇杀,他们的调查方向全部转移到附近的黑帮组织上了。
我只能尽自己的本份,做好检验尸首的工作就得了,调查案件的事,就交给特案组的同事了。
一副一丝不挂、又毫无生命迹象的尸体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我面前。
我透着口罩传出声音:王勇,男性,年龄大约在三十至四十岁左右。
尸体被发现在工业区附近,死亡时,苍老的脸上呈现严重殴打性的伤痕,从颈部以下的部位有严重的创伤,从阔口和皮肉的变化情况来看,应该是利器所造成的。
像是切水果常用的西瓜刀。有一种像古惑仔时代砍人用的那种武器。
每一个切开的伤口平均的宽度为1~7cm,从心脏往下的部位一直往下延伸。
多个伤口角度不同,位置不同。
尸体的头部有明显的重击,漩涡状的伤口旋转开来,凝固的血液粘在附近的头发上,伤口从深到浅,从上到下,初步估计形成伤口的位置在脑部的顶上,尾端带有少量的金属物质,我用夹子取走那一丁点东西。
死者的手掌微微弯曲,似乎在抓紧某些东西,我掰开他的手掌,发现了一些类似于粉末的东西粘在指甲缝内,我拿刀子轻轻地刮下来,这些粉末是什么东西呢?
我用塑料袋把粉末装了起来,待会送去鉴证科做化验。
最令人伤脑筋的地方还是尸体的往下部分。
他的下体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创伤,生殖器官被割走,下体一片血痕。一部分血液甚至溅到了大腿的根部,从生殖器官被割下来,血液喷射的情况来看,割除生殖器官应该是行凶者的最后一步。
受害者先是头部遭受袭击,颅内受压,判断和意识含糊不清,继而身上遭受数十刀的创伤,到了那个时候,他体内的血液已经流失到一定的程度,体内的血容量大量流失,当生殖器官被阉割的时候,其实受害者的感觉和痛感依然存在,只是没有那么猛烈,他脑部遭受的袭击足以令他缺失认知的感觉。
看样子,他是失血过多致死的。
行凶者站在他旁边,疯狂而且毫无人性地看着他的生命在流失,血液在无限性地矿充着,直到血液凝固,他的心脏供血不足,大脑停止工作,身体机能逐渐消失,
他看着他死去,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的,一定还有一些地方是我看漏眼了。
于是我再次检验他身体上的伤痕,结果让我发现有三处刀伤的切口很完整,皮肉没有往外翻,伤口成惨白色,这是死后造成的伤痕。
人死了以后,血液不再流动,皮肤失去弹性,因此在死后割破的皮肤,便不会再出现血红色和皮肉外翻的迹象。
行凶者对受害者的怨恨非比寻常,他对尸体进行了死后的破坏。
破坏是一种憎恨的情感,一种发泄的欲望。
双腿的骨头有被打断的迹象,我用刀把尸体腿部的皮肉割开,把腿的骨头呈现在我眼前,骨头呈淡红色,说明腿部被打断是生前的事。
他具有强烈的控制欲,不允许任何人反抗他。
额……最后一句要记下来吗?斯佳丽站在旁边,笔放在白纸上面,一愣一愣地问我,等待我的意见。
我冷冷地说:不用了,最后那句是对行凶者的作案心理描写,可记可不记。
哦,好吧。斯佳丽把验尸记录本藏起来,下一步打算用电脑记录在案。
我的手机剧烈地响了起来,我左手拿起手机,仔细一看,是玛丽阿的留言,她告诉我,已经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
地点在王勇的家里。
室内掳劫?如此曲折离奇的案件?
说实话,王勇住的地方虽然楼层很破旧,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可是他的客厅和房间装修得挺豪华的。
客厅还摆了一个27寸的液晶电视,还有一套价值十五万的音响。
根据调查,王勇只是一个装修工人,平时的社交活动就是和那些小混混欺凌弱小,乱收保护费之类的。装修工人在现在的社会里,属于低收入人群,除了接到好一点的装修工作,赚到可观的收入之外,其余没有工作的情况下,只能望天长叹,等待下一桩装修的工程到来。
他们的工作时间颠倒,工作的环境也会随时变更,有机会接触更多类型的人群,生活节奏多样化,可以说居无定所。
所以他才在这个充满欲望、金钱气息的时代的大城市下,租一套租金廉价的房子,每天忙碌完以后,方便有一个藏得住自己的空间,黑夜一旦过去,黎明再度降临,他便又要去努力工作。
所以这套廉价的出租屋只是他的安心休息的地方。
不过,他住的这里,有那么多电子设备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光是那套价值一百五十万的音响,就足以支付一年的租金了。
可是他偏偏还在租房子,却有多余的钱买好的设备,这就说明他在隐藏某些东西。
黄雁如走过来对我说:我们在客厅上找到散落的粉末,粉末呈现白色,刚才有专家过来检查过,他声称这些是可卡因。另外我们在死者的房间里,找到差不多一吨的可卡因,初步证实他是一个表面的装修工人,拿着微薄的收入住着残旧不堪的房子,暗地里却是偷偷地偷运毒品,赚取非法之财。为了避免其他人的怀疑,他故意住在这栋破烂的房子里,却买了很多高值的音响。
客厅的东西被打烂了,所以我估计行凶者和受害者应该在客厅发生的打斗。
你看,玻璃餐桌被打烂,地上全是破烂的可卡因,还有那把沾满血腥的凶刀。
所以我估计,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我听着,但是不发表意见,默默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现场。
妮雅叉着腰,无奈地说:现场只是找到一组血迹,另外一组的份量很少,我尽量做血液分析。
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客厅的环境,皱着眉头说:现场有很多东西都被翻乱过,行凶者是不是在找其他东西?
或许是一件重要的东西。
蝙猫坐在我旁边说:没错,他的确有翻乱过现场的东西,但是他肯定戴了手套,不然不可能一点指纹都没有的。
受害者偷运毒品,不可能是单独行动,他应该还有其他的搭档或者同伙。说不定这件案子是由于分赃不均而引发的。
我不表示反对,但也不表示赞成。
如果单纯是一件抢东西引发的血案,这案子就不会轮到特案组处理了。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况且抢东西而已,没有必要杀人,而且还割走受害者的生殖器官,对死后的尸体进行破坏。
这是一种憎恨的情愫。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叮嘱他们说:我先回去了,尸检那里有进展再通知你们。
然后我快速地离开这里,往下面的楼层跑。
跑到五楼的时候,我碰到一名美丽的女人。
她穿着稍微暴露的衣着,内衣的肩带都露出来了,盘着修长的头发,脚上拖着细小的人字拖,脚趾甲上还塗着紫色的指甲油。以她的造型,如果在七十、八十年代的幽暗巷子里站着,我必定会认为她是站街女,她手里再拿着一支香烟,必定是那种职业了。像她这种造型打扮的女人,很容易引起开膛手杰克的注意。
不过她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一副灰头灰脸的模样,发型是中等的失败,很油腻的头发,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她那圆嘟嘟的嘴脸,眼球在不停地打转着,用充满童稚的声音问:爸爸,上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楼下会有那么多的警察?
天哪,他们居然是一家人,连孩子都有了。
虽然我不歧视人的外表,可是这女人的气质和外表实在是属于高等级别的那种,她要找的丈夫要么是高大威猛,事业一般般;要么长相一般般,但很有钱的那种。
可眼前的这个男子,好像都与上面两个条件都沾不上。而且他那闪烁的眼神都充分地暴露了他那懦弱的个性,从我看着他们那一刻起,他都不敢迎过我的目光。
这是典型的懦弱型人格。
如果那女的是心甘情愿地跟着他,那可真的是真爱了。
尽管他们已经有孩子了。
那女人妖媚地发出声音:请问楼上发生什么事了?
她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我不知所措。
我只好慌里慌张地说:没事,可能有小偷进屋了。
啊,好可怕啊……她对着空气撒娇啊!我不知如何回答她,只能从另外一边下去。
那男人终于说话了:别打扰别人了,我们一起上去吧。
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跳上去。
蝙猫走进王勇的房间,打开灯,目睹房间内的一切,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黄雁如连忙走过去一看,房间内挂满了色情的墙纸和很多激情类型的报刊读物。
蝙猫随手拿起一本,随意翻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他留意到窗户那边有一个望远镜,高高地耸立在窗户的前面,他好奇地走过去,站在望远镜的位置,把眼睛放在窥望的角度里,结果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面楼层住户的一举一动。
例如说,对面的四楼,丈夫在虐打妻子;六楼的保姆在和男主人偷情;八楼的男子在虐待小动物……
这个望远镜的功能较为齐全,不仅窥视的范围大,而且视野清晰,对那边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他胸有成竹地说:原来我们的受害者是一个变态的偷窥狂。
黄雁如无所谓地说:在一片黑暗的社会环境下,有一两个变态是很正常的。
可卡因,偷窥狂,贩毒者,色情迷……
这些关键词有必然的联系吗?
案发现场的门没有强行破坏的迹象,也就证明受害者与行凶者之间是互相认识的。
那么就应该从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开始调查,他是装修工人,要查起来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黄雁如这样想着,突然留意到餐桌上压着的纸条,是一种便签的形式,呈正方形的,随便写两个字就可以贴在墙上的那种。
她不禁将视线转向墙上,在上面发现了一见钟情酒吧的名字,上面还注明了时间。
如果没有猜错,上面写着的应该是交易毒品的时间和地点。
酒吧属于公众地方,人流多,环境又混乱,不少妓女都选择在酒吧的厕所内与陌生男子进行金钱的性交易。
性交易都可以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进行,那么贩卖毒品自然同样可以。
我们就把目标地点锁定在一见钟情酒吧内吧。她自言自语地说着,用红色的圆珠笔把一见钟情酒吧的名字圈了起来,添上一个感叹号。
蝙猫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说:这应该是受害者的手机,但被人摔破过,屏幕爆裂,不知还能不能修复。
送去科技调查组吧,他们应该可以进行数据恢复。她盯着墙上的纸贴,留意着墙上的各种日期。
她的嘴里在喃喃地念叨着:这家伙究竟在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