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对他的起疑,我独自一人重新返回二人发生打斗的地方,也就是他的家里。
围着警戒线的现场已经没有人看守,黄色的线条被冷风吹过,另外一边已经垂下。
我弯下身,把掉在地上的线条扶了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徒步走进去。
客厅已经凌乱不堪,这里曾经发生过两次打斗,自然比一般的案发现场要混乱很多,脏兮兮的水,破碎的杯子,我不禁感叹起来。
仔细一看之下,才发现这单位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客厅,厨房窄小得惨不忍睹。
我逛进了较为宽敞一点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很大的梳妆台,完好无损的镜子和桌面上放着杂乱不堪的化妆品,叠着高高的杂志,我随手拿起一本,潦草地翻开着,杂志上的模特化着和林莉一样的妆容和打扮。
我打开粉色的衣柜,发现里面的全是女性衣服,还有很多性感的内衣。
这房间里全是女性用品,这里应该是林莉的独立房间,她和自己的丈夫一早已经分开房间就寝,整个房间还弥漫着迷人的香水味。
那股香味和林莉身上的那股是同一种。
接着,我又往另外一个较为窄小一点,布置得稍微单调一点的房间走进去。
房间内挂了很多玩具和卡通贴纸,墙上挂着很多儿童绘画。
作品大多数的内容是一个小女孩,旁边站着一个宏伟、高大的男人形象。
一个全家福的绘画,偏偏少了母亲的存在。
桌上有一个烟灰缸,上面虽然放满了烟头,可我一点都没有闻到香烟的气味。
他有吸烟的习惯,可是一直在极力回避自己的女儿,尽量不在她的面前吸烟。
一个男人吸烟,说明他有压力,有烦恼,他确实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吸烟。
除了烟灰缸之外,旁边还放满了很多画笔和一些家庭作业的本子。
我环顾着整个房间,心里有了一个底,这个房间是他和小女儿的。
妈妈一个房间,父亲和女儿一起睡,然后全家福的绘画又没有妈妈的影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慢着!我跑回林莉的房间,在她的桌子上找到一个圆圆的底印,很微弱的痕迹。
我仿佛想明白了某些事情,折返回那边的房间,突然注意到床上的墙壁贴满了便签纸。上面写的是一组很奇怪的数字。
像左边的第二组是这样的:171118825011612
凝视着这一组奇怪的数字,我一时半会还琢磨不出来。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上面的数字全部都抄了下来。
回到自己的家里,我藏在房间里,把那些奇怪的数字同样抄在便签上,贴在墙壁上面,密密麻麻的,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我已经决定好了,今晚不睡,也要钻研出这些数字的奥妙在哪。
在较早之前,黄雁如早就发现了他房间内的神奇数字,估计她现在和我做着同样的工作——钻研奇奇怪怪的数字组合。
我甚至敢肯定,她的桌面上肯定放着同样的咖啡和一本《达芬奇密码》
到了半夜,我依然没有研究出来,究竟这些数字代表什么呢?
他既然把这些秘密列为数字密码,肯定是不愿意让其他人窥视着的。
这时候,我接到黄雁如的来电,电话那头传来她烦躁、苦恼不堪的声音。
“我的脑袋快要涨爆了!都研究不出来!”
我坦白地回答她:“我也是,弄不懂他这些数字的含义。”
“好吧,我们一起研究一下吧。集思广益嘛。”她提出了不错的建议。
那就从1712258250112301开始吧。
她说:“这种数字组合的谜题,一般是以开头的数字作为时间的代表。”
我拿着黑色的签字笔在白纸上写着:17是年份,12是月份,25是日期。这个很容易理解。
她又接着说:“你有没有发现,几乎所有的数字组合都有一个82501,这个似乎是一个固定的数字,每一个组合都出现过.”
我在纸上写着:既然数字一直不变,那就可能是某种固定的因素。可能是一个地方或者是……一个门牌!
82是某条街道的代码,那么501就是门的数字。
他可能是定时定候都要去的一个固定的地方。
她又接着说:“那么后面的数字就显而易见了。你要去一个地方,要么是一个人去,那里没有人的;如果他是和某个神秘人见面,那么就一定会约好一个时间段。
后面的数字可以理解为十一点二十三分,由于数字十一竖着的那里比较长,可以理解为白天的时间段。
还有最后两个数字呢?我问她。
她胸有成竹地说:“一般约见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要预约时间?“
他要看医生,所以要预约时间!我兴奋地喊了出来,后面的02大概就是档案的编号,他要预约的是一位私人医生。
“可是……就算我们找到门号也没有用,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位私人医生在哪一条街道开诊所,如果要一条街、一条街地排查起来,估计要费很大的劲。”
“像济怀街这样的地方,太多私人执业医生了。”
慢着!你刚刚说什么?!
她正欲要回答,我却开始在自言自语:“他那天在医院里提及过济怀街,他对此很着迷,仿佛是唯一感动过他的事情。”
我皱着眉头,模仿着他当时说话的语气:“济怀街的医生最懂你心事……他们了解你……包容你……并且为你保护隐私……这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数字密码组合和济怀街是互相融合在一起的,让玛丽阿查出来……
济怀街82号501号房,这一条街可谓是卧虎藏龙,住了很多私人执业的医生。
他们多半是不满意某种规章制度,不服从上级的管理,宁愿出来自己挂牌行医。
不过他们的脾气都很古怪,都喜欢在大街上画画,甚至有一些在研究人体的奥秘。
总而言之,这里就是神医的汇集地,来这里的患者多半是奇难杂症。
501号房的诊所靠近偏僻的角落里,锈迹斑斑的大门,给人一种老旧的过气风格,前来看症的病人估计也不会第一时间注意到这里。
位置太偏已经是一个问题。
黄雁如独自一人前来这里,因为她知道,无论他患了什么病,对于他个人而言都属于一种隐私,她并不希望太多人跟着过来,免得事情会有泄露的安全隐患。
她干咳嗽了一下,然后敲着生锈的大门。
门被缓缓打开,迎接她的是一位拥有黑白分明的大姑娘·,她的头发很长,背后缠着硕大的马尾,脸色苍白,一副惊恐的表情。
她知道前来这里看症需要预约时间,她早就已经在网上预约好了。
“你好,我姓黄,昨天在网上预约了莫医生。”
她一言不发地拉开门,让她进来。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一间破旧、年久失修的诊所。上面的牌匾都歪歪斜斜的,似乎快要挂不住的感觉。
刚才为她开门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衫,中等的身型,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走过来朝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莫医生。”
她冷冷地说:“我们进去再详谈吧。”
诊所里面倒是布置得挺精致的,侧面放置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不计其数的医学书籍,旁边还放了一个人类模型骨架,一个听诊器傲然地挂在颅骨的上面。
再往里面则是一间小小的房间,但是没有开灯,她看不清小房间里的是什么东西。
“黄小姐,请坐。”他热情洋溢地招呼她坐下。
她充满警惕地坐了下来,颇为不安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笑着说:“不用紧张,放松一点。”
她轻声地说:“我找你有事。”
他不以为然地说:“来这里找我的人,个个都有事,身体有事嘛!”
“说吧,你得了什么病?”他坐在她对面,脱下眼镜,用布轻微地擦拭着。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要看02的档案,请你配合。”
他擦眼镜的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良久之后,他才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了,你是警察。”
她把手放在桌子上,说:“你怎么知道,这个从外表可以看得出来?”
他重新戴上眼镜说:“你年纪轻轻,却拥有一种特别警惕的眼睛,对周围的事物充满戒备,气沉丹田,走路的姿势明显是受过训练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上来我这里,索要病人档案的警察。”
她从容不迫地说:“既然我不是第一个,那么你也很清楚,你绝对有义务协助警方调查案件。”
他也很坚持自己的立场:“除非他是你们的疑犯,否则我是不会泄露病人的隐私。”
她知道医生应该坚持自己的职业操守,所以她也没有采取强迫的手段。
“我对他的档案文件没有兴趣,我只需要你清清楚楚,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他究竟为何要来这里找你,他到底患了什么病?
他也乖巧地选择了妥协。
既然不用我公开他的档案,那我就把他的病情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不可以把他的病情公诸于世。
好。我答应你。她爽快地答应了。
他是我几年前认识的一个病人,最初为他诊断的时候,我还在公立医院执症。
我透过放射性检查,发现他患了第三期的睾丸癌,病情很严重,已经来不及做放射治疗,所以我当时给他的建议是,做手术进行切除。
由于那个时候的医疗技术并没有如今的先进,整个手术过程对于患者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痛苦。
他的双手、双脚被紧紧地束缚着,毫无保留地展示着他的下体,当时的情况很惨烈,被切割的那一瞬间,他喊得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那种绝望、悲痛、屈辱、痛苦始终都缠绕在他的心里,久久都挥之不去。
我还记得,他的生殖器官被阉割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把自己隐藏在无人的角落里,长期把自己封闭着。
后来我为他介绍了心理医生,他才逐渐走出那个心理阴影。
可是睾丸癌有后患,所以到了我出来私人执业,他也一直坚持找我复诊。
我也答应了他,绝不会泄露他的隐私。
他很害怕被别人知道他被阉割的过去,他不希望其他的女人知道他是性无能的。
林莉也不知道?不可能吧?她呆呆地说着。
他严肃地说:“基本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他是性无能的。”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难怪林莉会出轨,他们一早就分房睡,也难怪她会寂寞难耐,可是……他们明明育有一个女儿阿,怎么会……”
他叹息着说:“哎,那小孩是从孤儿院领养的,这是为了掩饰他的性无能和无法生育的尴尬。”他常常幻想,那小孩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哎,对了,那小孩怎么样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
她万分艰难地说:“这个……你还是不要问了,糊里糊涂的比较幸福。”
他要是知道那可怜的孩子已经被活活烧死了,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我刚刚接到她的短信,已经得知他的“秘密”
可是还有一些疑点尚且还没有解开,于是我第三次踏入他的家里。
当我正在考虑从哪方面开始入手时,却听到楼下的三姑六婆在嘀嘀咕咕,集体抱怨生活的繁琐事情。
“我这几天晾的衣服一直都干不了,总是湿哒哒的!“
“就是嘛,你说楼上的单位是不是见鬼了,每次开空调都会漏水下来!“
“我的衣服每次都被他弄湿了,活该他全家死光光……“
我拿出手机,回复了一条短信给她……
“我找到案件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