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咖啡馆里播放着浪漫,优美又不失古风派的音乐,流水般的声音穿透着咖啡馆的每一处角落,伴随着的是勺子在咖啡杯里搅拌着的声音。
我还记得,在准备拘捕弗兰西的那天晚上,你突然找到我,说你很不开心,想找我喝酒倾诉。
雁如……我那天真的很不开心,你应该知道的。他的声音起了变化。
是的,我也感觉得到,你那天或许真的很不开心,可是我那天居然喝了酒……
“你酒量不好呗。”他重新让侍应换了一杯新的咖啡给他。你忘了?那天你都喝醉了!
不……喝醉酒是一回事,喝醉酒的时间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紧紧地盯着他。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品尝着小烫的咖啡。
她按着他的勺子,不让他继续动,胸有成竹地说: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喝醉,是你在我的酒杯里放了安眠药,让我不知不觉中失去了知觉……然后你离开我的公寓,跑去医院袭击蝙猫,杀害执行任务的警员,救走弗兰西,将他囚困在你的秘密实验室里,再把他体内的病毒移植到其他人的身上。
那晚你救走弗兰西之后,再折返我的公寓,假装叫醒我,然后和我一起前往医院,装作神不知鬼不觉的样子。
我成了你的时间证人,保障了你的安全。
不可能的,他还在狡辩,我那天一直都在你的客厅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苏枰……可能你不知道,公寓的楼下有监控设备的,只要我调查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自然会发现你在那一晚,曾经离开过公寓,并且相隔一个多小时才回来。
他摊开手,把身子往后一躺,别装腔作势了!要是真的那么有把握,你早就将我逮捕,不会在这里傻傻地浪费一整晚的时间!说罢,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大钟。
可能你不知道。其实我由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你,就算我那晚真的醉得不省人事,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你搞的鬼。可是那晚的行动真的极少数人知道,除了我和你还有蝙猫之外,根本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那么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难道警队里真的有内奸?蝙猫被人袭击,他当然不会是内奸,那么最后那个就只剩下你一个,我不得不怀疑到你身上来。
喝酒、拘捕行动的时间太接近,我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去相信你是无辜的。
所以你调了监控视频,最后你还是不选择相信我。他感到全身在颤抖。
我当然不会因为你当晚离开了一阵子便一口咬定你就是救走弗兰西的幕后黑手。
不过……关于你以往的经历,我还是要调查清楚的,你说是不是?她投以他一个信任的微笑,可他全然不领情。
说吧,你知道了哪些实情。他直接问。
旦大教授是你的导师吧,以前他教过你,也教过你父亲,你们都写过同样思想同样理论的论文,同样没有审核过关,论文被枪毙了,因为你们的思想过于激烈过于偏激,没有通过也是很正常的。
就凭这一点,你就觉得我是病毒的幕后黑手?他似笑非笑。
当然不止这些,说罢,她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份很残旧的文件,上面同样是铺满了灰尘。
这一份就是你当时写的论文,任何一个人看了里面的内容,都会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那就是……写这篇论文的人,对病毒有着无限的偏执与无限的破坏欲望。
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我调查过,你过去的那几年去过的地区和出入境记录,我发现了一个不是那么有趣的现象。那些无缘无故失踪的夫妻,他们在哪个城市失踪的,你都曾经在那里出现过,我还在你的信用卡记录上找到当地的消费信息。
时间上很吻合,你那所谓的旅游,其实就是四处寻找试验品对不对?
他笑得不是很自然,随手接了过去,嘟着嘴说:我还以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重新看到自己写过的论文了。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这就说明这世界真的有奇迹的。说罢,他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大钟。
我研究了那些病毒那么久……硬是没有太显著的效果。好不容易才找到弗兰西那样的稀有品种,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不是稀有品种,他是人!她大声地喊着。
是吗?人……正常人会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那是病毒破坏了他大脑的中枢神经,改变了他的行为和性格。
我倒不是这样认为的。他无所谓地说着。病毒只是一个辅助,关键是看他的本质。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私自扩充病毒的可怕性!
社会有太多太多的不良现场,一切只需要一场风风火火的洗礼!
错与对,不是由你自己决定!
我研制出来的东西,绝对可以改变眼前的一切!
不!你的想法不会成功的!
如果人人都是这样,我们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你还是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他似乎一早看穿她的伎俩,胸有成竹地说:你……今晚有带枪是吧?紧接着,他再次看了一眼墙上的大钟。
她好像已经注意到他的微小行为动作,好奇地说:你从半个小时之前开始,已经一直在盯着墙上的大钟看,你很留意时间上的变化,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摊开手说:不尽然。
我没有当你是犯人,只要你愿意乖乖和警方合作,供出你藏起失踪者的地点和取消你计划已久的念头,我可以为你争取宽大处理的权利。她尝试着和他谈条件。
他笑得很勉强:怎么?我居然还有和警方谈条件的资本?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她的语气加重了。
要是我不要呢?他双手低垂在两旁左右,青筋逐渐暴现,眼看他就要发难,她却无动于衷,很自然地从腰间掏出一支警枪,一言不发地摆放在桌面上。
他依然很保持冷静地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把一切都赌在你的身上,现在我的枪摆在你眼前,如果你捡起我的枪,就代表你拒捕,你大可以用枪挟持我离开这里,甚至逃去外国,最好的建议是,你直接一枪了结我的生命,然后大大方方地走出这个咖啡馆;要是你不拿起枪支,说明你愿意和警方合作,跟我回警局,供出所有的一切。
这样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是吗?真有趣!你觉得我会选哪一个?他问着。
她脸不改色地说:“我当然希望你愿意和警方合作!”
其实你不是警察,我们真的可以成为好朋友,还是知心的那种!
嗯……只要你愿意回头,一切都有可能!她的语气逐渐急促起来。
他盯着桌面上的枪支,抬头看了看吧台上正在清洁咖啡杯的侍应,聆听着凄美、浪漫的音乐,环顾着四周,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用手敲了敲枪支的管状。
原本枪支是指向他的,他突然改变了方向,把枪支指向她,只见他捡起手枪站起来,眼神无比地疯狂,毫不犹豫地指着她,一副深表遗憾的神情,慢悠悠地说:抱歉!我们下辈子再做好朋友!
她闭上了眼睛,勇敢无比。早已经决定将一切交给上天做主!
她相信,命运自然会有自己的安排。
他露出了笑容,闭上了眼睛。
随着砰的一声!子弹打破寂静的空气,冲破玻璃的轨道,像一股强劲的气流般径直地穿进他的左肩,鲜血瞬间犹如喷泉般涌现出来,漂浮在空中,四处散射,洒在沙发的周围,淡淡的的血液染满了周围。
他仿佛遭受重伤般,无力瘫坐在沙发上,地下全是破碎的玻璃,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眼睛失去了原有的活力,左眼正在闭合……他拿着枪支的手终于无情地抛开,发出清脆的声音,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特警成员陆陆续续踏着脚步进来,瞬间包围着他,对讲机传来狙击手
标准的普通话:目标已经击倒,疑犯受了枪伤,请呼叫救护车!
他躺在沙发上,纹丝不动。
她的眼睛重新睁开了,无言地走到他身旁,用纸巾包着枪支,将其捡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他不捡起枪支,说明他还有改过的可能,可是现在……他似乎根本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立场。
抱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你射伤,是你把自己逼上绝路而已。
他被戴上氧气罩,抬上救护车……
我一整晚没有睡,焦虑不安地躺在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凝视着摆在茶几上的手表,镶在表面玻璃里面的时针和分针在很清晰地告诉我,现在的时间是七点三十分,客厅四周的环境显然雀鸦无声,小燕有点不舒服,早早回房间休息了,她临回房间休息之前,曾经叮嘱我,早点休息,切忌熬夜。然而遗憾的是,我又是一整晚都没有入睡,极度不安地等待着某个消息的来临或者通知。
这时候的状态,心情极度紊乱,根本没有办法阅读任何的文字。
纯黑色的封面线条,包裹着稍微有点发皱的书皮,上面有一些字体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页的纸张有一小部分已经泛黄,微微向上蜷缩,首席女法医的作品全部都叠在一起,可我真的没有心情阅读,我的手机已经调到最大声,来电的铃声依然没有响起来,我甚至思疑手机没有信号,认真一看,信号倒是满格。
我心里在念叨着: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如我所愿,手机终于及时地响了起来……
逮捕行动进行得怎么样?我接起电话,便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雁如在电话那头弱弱地回答我:一切顺利,他受了枪伤,已经送进医院急救。她的声音平淡无奇,很明显是累坏的节奏,可是案件还没有得到完满的解决,后续还有更多的后患需要得到及时的杜绝。
他有没有透露过什么?我问她。
她长吁一口气说:你全部都猜对了,他宁愿一死,也不愿放弃自己的立场。
试验品的下落仍然没有得知?我感到不安的未来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中了枪伤已经昏迷过去,无法得知;就算他没有昏迷过去,估计也不会和我们合作。毁灭一切的决心……他可是铁了心的!
不过……她拖长了尾音,他有一个很奇怪的小动作。
说来听听。我维持着自己的耐心。
他在和我谈话的期间,眼睛一直在盯着时间看,他很关心很留意时间的流动,似乎在等待着某些时机或者事情的到来,直接点说,他很有可能在策划另外一个恐怖的大规模袭击计划。
他前前后后一共看了多少次?我急切地问着。
三次。她简单地回答着。
上一次袭击距离现在有多久了?我继续问着。
她大喊着:我的天哪!恰巧也是三天!
他不是在等待某个时机,而是在等待黎明来临之后,改造成功的病毒菌体在人体内发挥着重大的作用。效果很快便会折射出来,现在时间很重要!
成败关键就在于他的身上了……我们必须要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