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六点钟,手机闹铃准时响起,我的双眼缓缓张开,下意识眨动两下,深呼吸着,一瞬间坐立起来,头往左边拐,看着床上的小书桌,手机在不停地响动兼震动着,我把提示闹铃的选项关闭掉,紧接而来的是,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尚未读取详细信息的短信,我用力地按下中间的键,一条完整而又十分刺眼的短信内容映入我的眼帘,传到我的大脑中枢神经深处,在不到十五秒的时间里,我大概已经明白短信内容的主题性和关键性。走下车,赤着脚走在肮脏不堪的地板上,事实上我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搞室内的卫生了。淡黑色的水迹几乎铺平了地板上每一个角落,我赤着脚踩在地上,其实脚板底已经湿了很多,冰凉冰凉的感觉,弄得我全身都在发抖。在接下来的十二分钟零三十秒的时间里,我换好了一套休闲的服装,穿好简单的运动鞋,拉开门,对着狭窄而空旷的室内微微一笑,把门带上,然后离开。
大清早的,要截一辆计程车几乎很难,但是我今天特别有耐心,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在等待,半个小时以后,一名还在打着呵欠,精神不足的司机开到我面前缓缓地停了下来,他伸出那圆圆的脑袋,问我:是不是要车!?
我报出的地址,他好像很熟悉一样,可是故意在兜兜转转,绕了好几个圈才绕到我想要到达的地方。这种就是故意绕远路(栋波钟)
但我并不怪他,毕竟一大早就起来开工的人也是挺不容易的,于是在我愉快地付款以后,优雅地说了声谢谢,车子丢下我便扬长而去。
天文台说,今天的日出时间会持续到差不多七点左右,一点都没有说错。太阳已经在徐徐升起的阶段,普照下的阳光使我头顶微微发热,眼睛刺痛得睁不开眼睛。
前面那一栋豪华的办公大楼就是地产商的汇聚地,每周星期一,他们都有一次循例性的会议,按照我得到的消息,她今天必定会出席这个会议,七点半左右,她便会准时出现。我打开手里的怀表,上面显示着,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三十分了,她便会出现,我这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候她的出现。
守株待兔这个成语,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起了作用。
或许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没有吃早餐或者喝咖啡的缘故,我现在的肚子空空如也,肠和胃都互相缠绕在一起,没有食物可消化,我的肚子憋得难受,这时候要是有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或者牛奶简直就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
在一番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幻想下,她终于出现了。
她踏着咯咯响的六英寸高跟鞋,红色的,颜色深一点,在阳光下看起来特别耀眼。戴着墨镜,镜片像一个远观的太阳般大小,白色的衬衫包裹着还算性感的身体,腰部细小可是不算完美,整体看起来不算均匀。手里挎着的手提包是2000年生产的尼克尔,银白色的,白领的女性最适合用。被华丽糖衣包装着的她,全身依然盖不住那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现实势利的光芒,个性就像会渗透的气味一样,会散发在你身体的附近。
站在远处的我,似乎一早就被认出来了。可是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大喊着:你不就是上次那个发现我老公尸体的家伙?!no!no!相反来说,她看到我很淡定,用戴着墨镜的眼睛看着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平静而且喉咙有点沙哑地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是吗?她冷笑着,故意问我:警察那么早就放你出来了?果然是尖酸刻薄。
我保持着微笑说:无辜的人,当然会被放出来,不像你,活得那么自在。
她把视线转移,根本没有正眼看我,然后说:好了,我还有会议要开,不像你们这种人,整天都无所事事。
没事,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不会打扰你很久的。
好吧,给你五分钟时间,你最好长话短说。
我低下头,用脚尖在地上摩擦着,问她:胡民鲁做你的司机多久了?
三年到五年吧,我也不记得了。
他为你工作的待遇怎么样?
她骄傲并且自豪地说:当然是最好的,你看他都当老板了。
是吗?我看啊,不是他自己储存的钱开的店,而是你给钱他开的吧?
额……是的,我只是投资给他,每个月都有钱收回来,挺好的。她说话的方式开始有点紊乱了。
我紧接着说:他的妻子去了哪里,你应该很清楚吧?
跟其他男人走了啊!这个全世界都知道了,上法庭那天,你也在场。她的笑容显得很造作,一点都不自然。
不!我的语气开始加重,就算全世界的舆论怎么覆盖,只有你是不应该被蒙骗过去的。因为你很清楚,他的妻子不仅仅没有离开他,反而是患了很严重的肾病,每个月都要在医院洗肾,高昂的费用他根本负担不起,一直都是由你替他支付的!
在网上制造舆论的也是你安排的,所谓一传十十传百,无辜的群众反而成了你的散播谣言的工具,为你在庭上争取不法的利益。我们之所以没有查到他妻子的住院记录,是因为你把她安放在私人医院进行治疗,故此无法查出住院信息。
“就算……我真的……为他的妻子治疗也是人之常情,他跟了我好一段时间,我眷顾他也是很正常的!“
就因为你的眷顾,所以他心甘情愿地成为了誓死保护你的傀儡娃娃,名正言顺地做了你的替死鬼,包揽了所有的罪名,包括杀害洪明的秘密情人和前度女友的冷血凶手代称!
胡说八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五分钟已经过去了,你的演说时间已经结束,所以很抱歉,我要走了,你自己在这里说个够吧。她说话的语速过于急促,而且有点慌乱,语无伦次的感觉。
“在杀害熊银的时候,他说没有人出入过公共厕所,因为那里是女厕,如果有男人进入过,他肯定会知道,但如果凶手是女的呢?说法可就不一样了!“
“那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凶手!他当然这样说啊!再说了!那个贱人不是打过他女儿吗?他这是出于报仇的犯罪!“她理直气壮地喊着。
我胸有成竹地说:“是的,他的确说了,有一个女人打他女儿一巴掌,害得她的眼睛差点瞎了。可是他的女儿也说了,是有一个姐姐打了她一巴掌。“
是啊,那就对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她问我。
不不不!胡民鲁说的她和他女儿说的她根本就是两个人!
这下她有点心慌了,脚步产生不断往后移的感觉。
我接着说:胡民鲁说的她其实是凭空捏造的,而他女儿说的她是真实存在的!真正打了她一巴掌打人其实就是你!因为你对他有恩,而且他那病恹恹的妻子也需要你的经济支持,否则医疗费用只会面临泡汤的局面。而他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她不说话了,陷入沉默的状态。
“其实我早就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他被误认为杀人抓回警局,一直在喊冤,然后直到你进去和他单独见面以后,他便改变主意,主动承认谋杀的罪行;还有最明显的一件事,他的辩护律师竟然没有在庭上当众推翻我作证供的可信性。
我现在想起来才明白一件事,原来你早就已经想好,用他妻子的病情来要挟他,逼他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地踏上替你顶罪的罪名!他的心里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你那罪恶滔天的罪行!
哈哈哈!她狂妄地笑了起来,怪可惜地看着我说:你的想象力真的挺丰富的,不去做编剧太浪费你了!不过呢,很抱歉也很遗憾,他已经畏罪自杀,死无对证,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煞有介事又如何,活人是不会说话的。有本事你把他从坟墓上挖出来和我对证啊!再说了!外界传媒都在说,是你逼死他的!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害死他的!
把消息散播出去,制造社会舆论的又是你吧?你先是逼死了胡民鲁,一个为你顶上杀人罪名的忠心仆人,然后再把他的自杀归咎在我的身上,果然黄蜂后尾针,最毒妇人心!难怪洪明不爱你,他宁愿爱着前任也不愿爱你!我故意惹起她的愤怒!她果然很生气地指责着:那两个贱女人迷惑了他而已!他是爱我的!
我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说,可她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情绪,得意洋洋地说:如果你非要说前面两个贱人是我杀的,不好意思,你没有证据,况且那宗案件早已经审理完毕,你奈何不了我的!
我点了点头,很赞成她的说法:无论我们找到多么有力的佐证,都无法推翻法庭上的判决,她们的死,是无法与你扯上任何关系的!
所以说……你的到来对我而言是毫无意义的!她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从裤袋里,掏出一张外卖订单的电话号码展示给她看,嘴里说着:上面的订单很明显在告诉我们,当晚点了外卖的人是你,是你要求胡民鲁送过去给你的!他当时开着电动车,在小树林的入口范围留下了痕迹;同一时间,你开的小车也在入口处留下了痕迹,两组车的痕迹,前后各两组,我相信你平时开的那辆车的车轮底下必然沾染了小树林下的树叶和泥土物质,尽管我不知道那辆车是否被你毁灭掉了。
她阻止我说下去,得意忘形地说:你说得再多也没用!我说了,案件已经完满结束,不会再有人想起这件案子的疑点和证人的口供,他们只会记得是你如何逼死他的!你才是罪人!
我鼓着下巴说:的确,不过我这次过来找你,并不是为了一宗已经完结的案件,而是为了你丈夫被谋杀的事情,他的案件估计还没有完结吧?凶手还没有抓到,这一次可没有人再为你顶罪了!
慢着!你的意思是……我杀了自己的丈夫?她的眼神开始聚集起来,很严肃很认真地询问我每一个问题。
是的,我可以重复一遍给你听!是你杀死洪明的!我毫不畏惧地说着。
你将会为刚才的那一番措词,负上刑事责任的!她眼里有恨意。
我不介意。我很勇敢地看着她。
“是你最先闯入我家中,发现他的尸体,我可是后来才抵达现场的!从表面证据来看,你的杀人嫌疑总会比我高很多吧?再说了,那晚我和他吵完架以后,掉头便离开了家里,去了隔壁家找她们谈心,哭诉我的不快乐!一直聊了两个多小时,当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他的死亡时间在八点半左右,可是在这个期间内我一直都在别人家,我是七点半左右离开家里的!你不信可以问我的邻居!”
的确……我故意拖长了尾音,你是在七点半左右离开家里的,然后去了邻居的家逗留了两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你的丈夫已经气绝身亡!
所以我是无辜的,除非我会分身术,否则不可能可以在同一时间内既出现在邻居的家中又出现在自己的家中,还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就算我这样在法庭上认罪,陪审团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吧?你也不相信啊!对不对?!
阳光在这时候已经全部照耀在我身上了,我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说:那如果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你的不在场时间证明,而是出在你丈夫的死亡时间上呢?那么一切就犹如时光倒流一样,可以改写历史或者改变一个事实!
阴影逐渐被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