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边框框的单独囚室,只放了一张椅子和桌子,后面的是囚犯的床还有厕所,他们被囚困的空间就那么一点地方,我看着那狭窄的空间,实在很难想象得出,他们生活在一个这样狭窄的空间里,为何还会冒出重新犯罪的念头。我跨步走进去,触摸着冰冷的铁柱,并排着,围成一个野兽的笼子般的形状。我仔细地观察着,在铁柱上甚至还发现了几根不完整的柱子,布满了被摧毁的迹象,其弯曲,被破坏的程度不亚于一个正常人愤怒的力度所致,我尝试着模仿破坏铁柱的手势,用那脆弱的手骨一次又一次地敲击着,表层的皮肤接触到铁柱,都会不受控制地缩回去,他是如何做到活生生地敲到变形的?而且这件事还鲜为人知。我坐在他的床上,一张被子都没有,只有一个简单的枕头,硬得厉害,平时这样枕在上面,无论有多困,有多疲累,相信都无法安然入睡。在这样痛苦不堪的日子里,他渴望找到某种寄托,于是开始在网上瞎逛那些不明来历的网址,直到有一天发现了自己在网上的罪犯排行榜的名次,突然被某种的力量重新点燃了?不!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一定还有别的因素在影响着他。我在他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本红色皮装的《圣经》,好像是旧约版的诗篇,我随手翻动着,一阵陈年的腐烂气味飘散在我的鼻孔里。嗯……虽然他有收藏《圣经》可是估计他也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阅读,至少那股气味是在长期没有翻动过的情况下累积下来的,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他那颗犯罪的心再度被激燃。《圣经》只是一种掩饰,除了这个之外,他的单独囚室再也没有其他的物体引起我的注意和怀疑。
晚上,我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回到了办公室,黄雁如戴着眼镜,坐在电脑前,认真致致地盯着屏幕,右手在翻动着桌面上的文件,神情上满是焦虑与不安,她猛地拍着桌子,苦苦地撑着额头,歪着脑袋,强迫自己不去看电脑的屏幕。接着她端起一杯咖啡,灌进自己的口中。我展露着疲倦的笑容,拉着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问:怎么样?还没有找到?“抱歉,情况很糟糕。收件箱和发件箱里的邮件内容的数字,我已经一一列举出来,与马家继的个人信息做了一个比对,发现均对不上。无论是入学的时间,还是出生年月,统统都对不上。教科书上的页数和内容一样不吻合。这对于一个人生阅历只有大学的人而言,他还能编出哪一些代码?或者暗号?会不会是杀人的日期?我问她。她摇摇头说:这个虽然很有可能,但是也是对不上的,一句话,数字的组合从何而来都不知道。我问她:他在牢狱里上网的主机都带回来了么?这个她倒是记得很清楚,指着电脑的屏幕说:他的主机已经和我这个老屏幕已经连接起来了。邮箱里的内容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的手放在鼠标上,点开浏览器,点击着浏览的历史记录,尝试着说:或许应该找几年前的历史记录,就能知道他到底看了哪些东西。“噢。这个我看了,他在那段时间里似乎变得特别虔诚,终日在网上浏览《圣经》的章节。所涉及的版本也是很多。例如:中文圣经,它有中译本、灵修版圣经、丰盛的生命;希伯来圣经,希腊文圣经,德语圣经……他涉猎的版本非常的多,光是打开网站的记录都有几百条了。我随意地点开其中一个版本,说着:他肯定是故意这样做的,这样我们就很难查出他和对方以数字通信的真正含义,既然他如此沉迷于圣经,那么我们就从圣经的页数和章数开始查起。但问题就是,究竟他选择的对应是哪个版本的呢?外文版本的暂时可以不用理会,毕竟他精通的语言不是很多,如果他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查询翻译,时间会拖得很久,越容易暴露,被人发现倪端。我尝试了简体合本,没有发现;然后又尝试了当代译本圣经,还是没有发现;思高本圣经更是完全对接不上。这下黄雁如也非常疲累了,离开座位去冲咖啡。我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苦苦思索着,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现实与虚幻如何结合?难道说……是圣经的旧约?我关闭原来的网页,在百度上重新搜索圣经旧约诗篇,点进去,在上面输入收件箱的第一个数字组合:479,4,9;479是圣经的页数,4是段数,9则是章节。我按了查询,网页上浮现一条简短却深有含义的话语:神一出气,他们便灭亡;神一发怒,他们便消亡。我看着眼前的文字,有点呆住了,然后接着输入第二组数字:484,22,5。你的罪恶岂不是大?你的罪孽也没有穷尽。我再输入数字:489,28,20用电脑点击查询:智慧从何处而来,聪明之处在哪里呢?我倒吸一口凉气,心慌慌地接着输入下一组数字514,68,6;感恩的诗,神叫孤独的有家,便被囚困的有福。这个就是他要被调包的鼓舞,每一组数字都是一种全新的暗示。145,16是最后一句,暗示的文字是:你丰丰富富地供给他们一切,使他们都满足。这个是没有页数的,只能按章节查询,到了最后已经是不按照规律。
我看着屏幕上恐怖的文字,一句句恶毒的语言,令我无法再集中精神,此时黄雁如已经冲好咖啡,探着小脑袋看着电脑屏幕,很平静地说:数字组合的谜底,你已经解开了?我挪开凳子,让到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我受不了了!剩余的,你帮我在电脑上查询!听着!第一个数字是页数,第二个数字是章节,第三个数字是段数,你把所有的数字代码输进搜索框框里,自然会查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在我说着的时候,她已经用手在键盘上输入白纸上的数字,一行一行的文字像恶毒的咒语般,刺进我们的心里!
“他们厌恶我,躲在旁边站着,不住地唾沫在我脸上”
“这些无人帮助的、毁坏我的道,加赠我的灾”
“这本是燃烧,直到毁灭。必拔除我所有的家产”
“因此我厌恶自己,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
“拿玛人琐法回答说:这许多的言语岂可称为义“
“但我是虫,不是人,被众人羞辱”
“我的敌人辱骂我好像打碎我的骨头。不住地对我说,你的神呢,在哪里”
这些全都是由发出去的邮件所组成的数字代码,尤其是最后一句:我的敌人辱骂我好像打碎我的骨头。不住地对我说,你的神呢,在哪里。这一句相信就是马家继在牢狱里被其他囚室的囚犯殴打、欺凌所导致的,他积压在心中的怨恨、痛苦和憎恨所感叹出来的!我的眼睛不想看着屏幕,躲开一切的视线接着说:“必拔除我所有的家产”这一句证明了外面有人用了很多的资产替马家继越狱,其中包括贿赂斯佳丽、警狱长和云警官还有用了金钱找了一个代罪羔羊愿意替马家继执行死亡电椅的刑罚,在上帝的眼里,金钱都是充满罪恶和不幸的,作为资本论的他们,都愿意作为金钱的奴隶!他们的策划是通过圣经的章节内容进行商议的,换句话说,这一切是充满了邪恶!
黄雁如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疑惑地说:“慢着!这里的这本是燃烧,直到毁灭。用了一个句号来间隔,与后半段是毫无关联的,这么说,它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句子,这会不会代表着马家继的下一步行动或者计划呢?”我终于勇敢地看着电脑屏幕,手在触碰着句号的标点符号,心里莫名起了一股不好的预兆。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午夜里的来电,总是伴随着不幸的哀号。
果然,她接了一通电话,跑到角落里,小聊了一会,然后无比震惊地对我宣布:刚才我接到通知,在一个破旧的小村庄里,发生了一起火灾。我听了以后,不禁皱着眉头说:火灾这种意外情况经常有,用不着特案组接手吧?她抱起双手,高高在上地说:特案组的确不用接手,可是……你是高级法医,你必须去一趟现场!
午夜里,我再次坐着警车来到发生火灾的小村庄。这里的居民剩下的只有年老体弱的长者,年轻的早已经出外闯世界,这条村庄可以说是与世无争,一直都平安无事的。这里的老人也很可蔼可亲,热情好客,只是偶尔少了家人的陪伴,终日躲在自己的家中看报纸,种种花,剪剪盆栽之类的。像这种地方,连打架闹事的概率都很小,更别说寻仇谋杀之类的,绝对是少之又少,所以说,当我接到报案电话,半夜里赶来现场的时候,心里也产生了很奇怪的念头。现在又不是冬天,风干物燥,容易起火之类的说法并不存在。要么真的有人在故意纵火,只希望没有发现伤亡就好了。
我走进被烧得一塌糊涂的屋子里,地上全是粉身碎骨的瓦片,表面都有被熏黑的迹象,这场火的势力非常大,最起码烧到了房顶。我留意到进来的时候,门是遭消防队的人爆开的,纵火的行凶者是故意把门锁死的,他这样做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为了顺利熏死或者活活烧死屋里的人,这么说,这房子里必有焦尸!被扑灭过的现场火灾,周围的一切都湿哒哒的,我的脚踩在木材上,一些布料之类的,已经烧得不像样。我这才突然发现,房子里的家具都少得可怜,除了摆在客厅中央的饭桌还有两张椅子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这老人家的生活没有那么贫困吧?我磕到一根硕大的木柱,生疼生疼的,突然有人在喊:报告!怀疑找到一副焦尸!我大喊:不要乱动!我连忙跑过去,双眼困惑地凝视着被烧得只剩下白骨累累的焦尸,手里沉重地放下一个箱子,从箱子里掏出手套戴上,细心观察着现场的焦尸。
它全身被烧得焦黑,嘴巴张开着,黝黑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白森森的颅骨在漆黑的环境中若隐若现,手掌上的肉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看到的只是幼小的白骨关节。我从头部开始检查,在头盖骨找到破裂的痕迹,从中间开裂,一直扩散到底端,这种裂痕估计只有钝器才能造成,由于它的背脊是靠在墙上的,熊熊烈火并没有把它的背部烧毁得很严重,我把焦尸往前面拉,仔细地观察着背部,在那上面发现了两处刀伤,皮肉皱而不烂,血肉模糊,伤口的变化没有移动位置,这个就是尸斑,从伤口的形成,它当时的背脊是被人从后面突袭,以利器刺穿第三腰椎,没有重复刺伤,行凶者的目的不是要刺死它,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它的行动。老实说,它的脸部被烧得溶溶烂烂,脸颚骨都暴露出来了,如果从它的表面辨认,我也无法判断它的年龄,更别说判断它的身份。但是这里既然是它的房子,必然有东西可以证明它的身份。
“许医生,这是在死者的房间里找到的证件。”
我简单地接了过去,随口说了声谢谢,然后用眼睛看了五秒钟,突然感到双脚一软,有点站不住了,手里的证件不禁滑落下来,掉在黑漆漆的地面上。上面的证件清清楚楚地写着:性别男,名字:林欢之
再一次验证了这本是燃烧,直到毁灭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