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凌晨的时间段,但crazy迟迟没有回家,她没有手机,我想找她,也找不到,如果她喷香水,主要是为了吸引异性,那么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可能是酒吧,不过以她的年纪估计也进不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焦虑不安地来来回回走动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搁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响起提示音,新的邮件到了,我的担忧在此时此刻再次被分散,我立马回到电脑的屏幕前面,手指按压在触控板上面,慢慢的,轻轻地往下拉。
to:许医生
真不敢相信,到了这个时刻,我还有精神给你发电子邮件。我用了五十元获得的一袋垃圾里,发现了一颗纽扣,属于牛仔裤的;一颗珠片,看样子是镶在某件连衣裙晚服上面的;一束金毛,不排除是染了颜色的发丝;还有一颗卫衣的纽扣,左侧粘着半个线条。其余的则是乱七八糟的纸巾团,残了一半的花枝,还有一些一次性用品。两颗纽扣、一束金毛、一块珠片,这些东西全是女人专用的,如果张慧慧没有说谎,她是第一次去酒店找梁宇,为什么又会遗留那么多东西在案发现场的垃圾袋里面呢?难道她在骗我?她说牛仔裤是强行被扯下来的,也有可能是两个人情到浓时,卿卿我我,互相缠绕在一起,如漆似胶地爆发情感时不小心扯下来的。当然口说无凭,看来我得需要找一个人做一个既简单又科学的实验。天哪,这时候的警察局冷冷清清的,他们多半出去吃饭了,我应该去哪里找人做实验呢?就在这个时候,阿明就好像救世主一样降临在我眼前,我立刻走向前,对他说:“你过来,我们做一个简单的测试。”他虽然不是很明白我的意图,但还是傻乎乎地向前走,靠近我,我拉着他的双肩,拼命地往他身上挤,十分令人遗憾的是,无论我怎么在他身上蹭,都蹭不掉他夹克衫的衣纽。他有点生气了:你在搞什么?!我停顿了一会,摇了摇头,喃喃地自言自语:“没理由的,这样是蹭不掉的。”
“你到底想干嘛?”他要走了,我偏偏拉着他,不让他走,将他重新扭过来,这次我用手扯着他的夹克衫,来来回回地蹭着,适当的力度在夹克衫上产生了神奇的化学作用,他的衫纽从夹克上脱落下来,滚落到椅子旁边,我蹲下去想捡回来,突然一双性感又诱惑的双腿穿着高跟鞋出现在我眼前,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玛丽那张柔情似水的脸庞,她风骚地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慢悠悠地说:“在捡东西。”
“想偷窥是吧?!”如你所愿,我被她狠狠打了一顿,当然力度是比较小的,毕竟玛丽是那样的柔情似水。
垃圾袋里发现的女性物品究竟是属于张慧慧的,还是另有其人,我要搞清楚这件事,就必须带她回家里调查。根据我们这边的手续,要带嫌疑犯离开警察局,就必须要我亲爱的上司,辣手摧花,心狠手辣的史督察亲手签字,这样我才能带她出去。可是,他总是习惯性地垂死挣扎,扭扭捏捏地不肯签字,还满嘴道理,担心我会让疑犯逃脱什么的,虽然我平时很少运动,斯文人一个,但区区一个女人应该没有问题的,于是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他还是坚决不肯签,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终于妥协了:“你不要这样嘛,我好歹也是你的上司,给我一点面子好不好。你带她出去就算了,千万别把她弄丢了,否则我们全组人都会背黑锅的!”
我到了张慧慧的家里,她在浴室里洗澡,我趁机搜查她家中的私人物品,但是我很快发现,她其实平时穿的衣服都很单调的,不是汗衫就是t-shirt牛仔裤,连一件出席晚会的礼服都没有;就连最基本的护肤品都没有,她的头发是乌黑乌黑的,我肯定她没有染发,甚至她家中连染发剂都没有找到。她洗完澡以后,我基本可以肯定垃圾袋里找到的女性用品不是属于她的,那么也就是说,酒店的房间里曾经不止出现过一个女人,或许还有好几个。我向她提议回公司寻找关于梁宇的线索,她带着我直接去到梁宇的办公室,但是很奇怪,他的办公室很干净、整齐,甚至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要么他很讲究卫生,经常收拾桌子,要么他坐在办公室里几乎不用干活。张慧慧接下来的话更是验证了我的猜测。
梁宇是她们的区域经理,她们的业绩就等于梁宇的月薪,所以他是不用找客户的,因为只要他有签保险单,他就有收入。但更为奇怪的是,我找遍了所有梁宇的客户资料,发现来来去去都只有这三个女人向他购买保险单,至于投保险的额度更是夸张至极。例如投在一双脚上面,都投了三百万;投了宠物保险都用了四百万;投了交通事故都用了七百万。综上所述,这些女人要么很有钱,多到没地方用;要么摆明就是要送钱给梁宇用。如果每个月都供这几份保险,梁宇的生活来源根本不是问题,甚至可以在半山区买别墅都可以了。
我问她:“你的上司有没有女朋友的?”
她嘟着嘴,无辜地说:“不知道,他一向是工作狂,很少听说他有谈恋爱。”
我不由自主地感叹着:“三十几岁人,高薪厚职,俊朗不凡,可谓是事业有成,生活都有基本保障,这种条件那么好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你没有男人要我倒是相信。”
她从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然后说:他真的没有女朋友,甚至连朋友都不多一个,如果真的硬要说他有女性朋友,我想,你要找的应该就是他的女客人了。
我向她提议:要不我们去找他的女客人聊聊吧,梁宇死了,她们估计会停止那一份保险计划。话音刚落,她便接了一个电话,良久以后……她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地说:臭乌鸦嘴!张律师刚刚打电话跟我说,她要终止那份计划书。于是,她拉着我去找张律师求情,希望她改变终止合约的决定,在这过程中,我还开玩笑地说,张律师是不是她亲戚。
我第一眼见到张律师就知道她并不简单,眉宇之间渗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更引人注目的是挂在她办公座位后面挂着的职业装,灰色的,但肉眼看上去,所有的布料和款式全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她满不在乎地说:张小姐,你来找我也没有用,那一份保险我是看在梁先生的份子上才买的,现在他都不在了,你替我取消吧。
张慧慧脸皮厚,死命地说:“不是啦,这一份保险呢,其实是很有保障的,要不我改天做一份新的计划书给你,你再决定要不要终止合约好吗?”
她颇为讽刺地说:“你如此苦苦哀求,怎么?最近缺钱用?没关系啊,我最多再供一个月,下个月我一样会终止它的。”
我轻轻地推着张慧慧,示意她闭嘴,然后用着赞美的口吻说:“张律师!你后面的那件灰色职业装绝对是出自名师之手,你看那些针线的设计都是独一无二的,哪一季的款式?”
她颇为得意地说:“准确来说,是下一季的新款。”
“哇!下一季的,如何买到的?”
“上个月我去了意大利逛时装秀,恰巧看到有设计样板,于是就买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的,哎,那如果一颗纽扣掉了,能不能随便找一颗纽扣补回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的职业装,说:“这件衣服我打算明天送回去意大利,让那边配送一颗原款的纽扣给我。”
我假装神秘地从口袋里拿出来:那么凑巧?会不会就是这一颗纽扣呢?
她有点意外:对耶,就是这颗纽扣。你在哪里找到的?在办公室吗?
我故意拖长尾音:“当然……不是!这一颗纽扣是我在梁宇先生遇害的酒店房间内发现的,也就是那个向你销售保险计划,而你又每个月都供款在保险内的梁宇先生,四有保险公司的区域经理,他在三天之前死于千禧酒店房间内,在凶案现场找到属于你的纽扣,所以我绝对有理由怀疑你曾经去过凶案现场,并且与死者有过极度亲密的接触!
张律师果然是见惯大场面的,她一点都不紧张,从容不迫地说:”这种纽扣哪里都有,或许我认错了呢?它不一定是属于我的。”
我只好故意吓唬她:“你当然可以不承认纽扣是你的,但是只要我拿这颗纽扣回去化验,自然就会知道,这颗纽扣是属于那件服装,产地在哪里,生产时间是什么时候,还有它的销售记录。张律师,你是聪明人,不可能不清楚现今的科技文明发展到哪一种程度了。如果你肯乖乖合作,就可以算是协助调查,如果是我们自己查出来了,那你就是属于知情不报,涉及妨碍司法公正。”
她显然被吓到了:是的,我最近的确是去过梁宇先生的房间,与他在里面……调情,那颗衣纽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掉下来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他,他死的那天我在法院里打官司,这件事有呈堂记录的,你大可以去翻查。还有酒店的大堂经理也可以作证,每次我去酒店的时候,他总会替我把车停好,如果我那天有去过酒店,他一定会知道的。
这个时候,我也只能相信她,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张律师会是凶手,我只是想搞清楚她与梁宇之间的关系,没想到是情人。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张慧慧离开律师楼。
邮件的内容到了这里已经停止,我深呼吸着,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我把电脑重新合上,刚刚好,门被钥匙打开,crazy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胡乱地甩开高跟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极其慵懒地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机,我默默地夺过她手里的遥控器,把电视机重新关掉,她皱着眉头问我:“干嘛?你要限制我看电视的自由?”
“现在凌晨两点多了,不要妨碍隔壁家休息。”
“噢,那我去睡觉。”
“你一整晚去哪里了?”
“我很困,明天再说吧。”房间的门粗暴地关上,徒留我孤零零一个人在客厅。
黄雁如与眼前这个女孩坐在客厅里,他已经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口水快要流出来了。良久以后,她才主动开口:“我妈妈……有没有否认杀人的事?”
“没有,她固执得很,非要一个人扛着。”
“你觉得凶手是另有其人?”
“在我看来,至少是这样的。其实妹妹突然遇害,我也很难过。”
“你觉得妈妈有没有可能杀害妹妹?”
“怎么说呢?那时候妹妹的年纪还小,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爸爸妈妈都很宠她,把她当成了掌上明珠,任由她怎么闹,都不介意,从来不会责怪她,可能因为这样,她的调皮捣蛋给妈妈增加了很多压力,而且那时候妈妈还面临着失业的危机,爸爸又没有工作,整个家庭的主要来源全压在她身上,她当时就好像一个膨胀的气球一样,随时会爆炸,况且妹妹的顽皮是出了名的伤脑筋!”
“你的意思是,妈妈杀了妹妹也有可能是一时冲动。”
“我只是片面分析问题而已,查案不能太主观。先入为主的,对吗?”
黄雁如倒是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自己还要让一个年轻的女孩教。
“对了,那件事对你父亲的影响怎么样?”
她不屑一顾地说:“别提那窝囊废了!他根本就是重男轻女!小时候已经经常找借口打我们两姐妹,打得浑身都是伤,他不知道多渴望有一个儿子呢。妹妹死了以后,他也没有肩负起男人的重任,终日喝酒,醉醺醺地过日子,不去工作,整天窝在家里睡觉,简直就是一个社会的垃圾,废物!”
黄雁如呆了呆,她那凶狠的眼神倒是消失了:不过他始终都是我父亲,我认识的男朋友家里有点钱,目前还能养活他,但是他再这样长久下去,我真的要放弃他了。
“所以你一直住在这里,没有跟男朋友同居?”
“嗯,我的思想比较传统,婚前同居并不适合。”
黄雁如动起身,准备离开,感叹一声:好了,我该回去了,你妈妈还在等着我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银。她简单地回答着。
“你的姓氏跟随妈妈的?”
“是的,那是因为父亲觉得我们两姐妹不配跟他的姓。我呸!谁稀罕!”
“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我很高兴你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