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azy最近的心情仍然是闷闷不乐,她将翻译的工作丢在一旁,重新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倒映着的综艺节目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看的,她的两眼更是显得心不在焉,手机放在茶几上,我检查过,是处于关机状态的,我想重新打开它,但是她不让,还责怪我多事,从我手里抢过手机,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不得不说,这孩子让我很操心。
“她只是烦恼着父母的决裂前兆而已。”心理医生乔伊丽莎翘起性感的二郎腿,腿上还穿着高跟鞋,红色的那种。事实上她有各种各样的高跟鞋,银白色,灰黑色,那高跟的厚度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她穿高跟鞋只会在自己的诊室里,出了外面她只会穿运动鞋,因为穿高跟鞋走路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在自己的诊室最起码不会走来走去,但又能看上去很淑女很性感。
我躺在睡椅上,微弱的灯光高高悬挂在上方,照耀在我那疲倦的脸庞上,我象征式地皱着眉头说:“父母的决裂不是她能控制的,但我总感觉,她的难过不单单是父母的问题。”
乔伊丽莎递给我一杯水,温馨提醒我:“我们今天的主题似乎不是你的小侄女吧?”
我微笑着接过水杯,但是没有喝,只是将它拿在手里,两眼茫然地说:“你有没有一些朋友是一直联系不了,就像失散了似的。”
乔伊丽莎耸了耸肩说:“我读了大半辈子的书,性格孤僻,实在不善于交际,所以我没有朋友。”
“情人呢?情人总该有了吧?”我不肯认输似的。
“有是有,但我们之间并不好,经常吵架。”乔伊丽莎完全无所谓地说着。
“有时候我在想,阶级观念不同,是不是无法共存?就好像共产主义与资本主义那样?”
“在我看来,至少是这样的,我和他根本就是阶级观念不一样,所以才会吵架。”她离开了睡椅旁边,走到诊所内私人建立的一个酒吧吧台,她在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用眼神示意我要不要来一杯,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两手压在后脑勺下,看着天花板说:“如果与喜欢的人没有共同的话题,是不是就意味着必须要放弃?”
她轻微地品尝了一点红酒,转动着舌头说:“那可不一定,有时候没有共同的话题也不是坏事,最起码不会有争吵。”
“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她,有时候很排斥有时候会很渴望,很狂热,我自己也弄不懂。”
她将红酒杯内暗红色的液体来来回回地摇晃着,旋转起一个波动的形状,似笑非笑地问我:“你在恐惧什么?”
“不安的未来吧,好像就算能够在一起,也看不到更好的将来。”我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一只蝴蝶在那里停留着,我说话的动静开始变成轻微式的了,我怕惊动了那乖巧的蝴蝶,担心它会展开翅膀飞走。
“你们目前的状态是失散中的,对吗?”她拿着酒杯在空中高举起来,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
“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考验,它在给我足够的时间考虑清楚,是否真的要和这个女孩在一起,尽管我不再年轻。”
她带着抱歉的语气说:“我是心理医生,只能解决你的心理阴影,爱情的问题,我是帮不了你的。”
我将目光转移到她脸上,幽怨地说:“我可没有心理阴影。”
“你有的,从你开始来这里看症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提及过你的家人,你在恐惧着家人的标签,对吗?”她拿着一杯红酒朝我这边走过来,充满着挑衅地看着我,将红酒递给我,朝我抬起下巴:你的家庭究竟发生什么事?
我坐起来,接过她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穿好衣服,顾左右而言他:时间差不多了,你知道心理医生的会面时间收费是多么的标准,你预约好的客人快要到了是吧?
她还在缠着我不放:“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很抱歉,不能告诉你,至少现阶段是不能告诉你的。”我把鞋子也穿好,想拥抱她,但是被她推开了:别这样,我约了男朋友,待会就到了。
我伸了一个懒腰,向她宣布:下个星期再来看你。然后我将诊室内的窗帘给重新拉开,一丝丝的阳光投进室内。
她装模作样地写东西,抬起头,阳光照在她那细嫩的肌肤上,吹弹可破,晶莹剔透,一颗痘痘都没有,特别干净,让人很想狠狠捏一把。
“记得你做过的那些梦,一一告诉我。”她在吩咐着,脸带微笑,如此美好的笑容,怎能让人不心旷神怡。
“记得,梦见你嘛。”我开玩笑地说着,她闭上眼睛说:再见。
我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偶尔回过头看着她,慢慢地离开她的诊室。
我发誓,从来没有想过,回家的路上会是那么的堵塞,还要在高速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连续耽误了我几个小时,等到车来车往的公路上终于疏通以后,我才能安全而且顺利到达家中,在这之前,我还在考虑一个问题,家里的孩子会不会饿着。然而我发现自己又想多了,crazy不知道从哪里叫的外卖,餐桌上全是吃剩的骨头,一大包的薯条就这样丢在袋子里,无人问津,看起来很可怜。噢,她又开始吃肯德基套餐了,某人不是说过,肯德基已经吃腻了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吃了。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她看着我不说话,整个场面显得有点尴尬,她看了一会,轻描淡写地说:“回来了?这里有薯条,吃不吃?”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好客,我有点不敢恭维,连忙摇摇手匆匆忙忙地说:“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我知道撒谎是不对的,可是此时此刻,我真的不想这样对着她,这样会令我陷入奔溃的状态的!
于是,我在她那疑惑不已的目光里默默地回到了房间,打开了电脑,在网页上找到新的搜索记录,那家伙又用我的电脑上网!我惊奇地发现,她在搜索飞往欧洲的路线图,敢情她不是故意给我看的?我还想着深入研究她去过哪些网站,阿怪的邮件就这样准时到达了。一个小小的窗口漂浮在我眼前,我极不情愿地点开它,随之而来的是电子邮件的正文内容窗口,我又再次陷入他的文字陷阱里。
to:许仲文
噢,我的老朋友啊,容许我回忆起那天哀悼会的现场细节。
其实那天出席哀悼会的人数真的不多,来来去去都是一些前台人员,根据大堂经理的说法,有一部分的前台人员以与梁宇先生不是很要好为理由,故意不出席哀悼会,经理为此向我表示万二分的歉意,我嘴上说着没关系,脸上作出一副不是很满意的神情,其实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前来参加哀悼会的人数越少,找出梁宇先生的爱慕者的概率就越高,反正爱慕者一定会出席就对了。整个哀悼会我已经安排好专门负责摄影的同事随时候命。所谓演戏演全套,我也假装深沉地给梁宇先生献上鲜花,大堂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我身旁,我确实被吓了一跳,他的样子比我更难过,更哀伤,哇,这一位绝对可以拿影帝的奖杯了。
“经理你……好像很伤心似的。”我用那开玩笑的口吻调侃他。
“梁宇先生算是我们这里的老顾客了,每次都是我招呼他,替他拿行李上房间,人非草木,谁孰无情。现在他不在了,我多多少少有点难过而已。”
“那倒是,你看看出席哀悼会的前台人员,他们的脸上几乎是脸无表情的,好像梁宇和他们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们确实没有感情,毕竟彼此的关系只是客人与服务员的基础。”
我呆了一会,一时之间还没有弄清楚他那句话的含义,此时蓝牙耳机便传来了最新消息:哀悼会上发现可疑目标,她停留在梁宇照片框前超过五分钟甚至更久,嫌疑人是女性,年龄大约在二十至二十五之间,身穿黑色职业衬衫,五点钟方向,全世界准备……于是就这样,连衣女士在梁宇的灵牌前被抓捕,她似乎还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同样是出席哀悼会的,为什么要抓她。
三十五分钟以后,连衣女士终于肯坦白,告诉我们所有的事情……先不提这些事情的中心思想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一件事,她没有杀人。她坦言,的确爱慕梁宇先生的高学历和人品,觉得他是一位事业非常成功的男人,她也曾经向他表白过,但是他拒绝了,或许他觉得她太年轻,所以没有考虑接受她,但她仍然不死心,继续偷偷地写信给他,同一时间,她也只承认自己写过几封信,其他那几封与她无关,那精美的纸箱里的其余几封信不是她写的,她只写了几封。换句话说,连衣女士的口供不经意之间暴露了一件事,不仅是连衣女士喜欢梁宇,还有另外一个神秘人也喜欢他,不过这个人极其隐晦,就算是写情信,也要模仿其他人的风格和笔迹,就像我们误以为所有的信封都是连衣女士写的那样。这个人要么很卑微,要么根本不敢公开宣誓自己对梁宇先生的爱。原来所谓的凶手根本不是连衣女士,而是另外一个爱得很隐晦的人,那几封信里,有好几封是曾经被很残忍地虐待过,整封信是皱巴巴地团合在一起,很明显梁宇是很排斥这个写信的人,对她的爱慕是很反感,甚至是感到厌恶和噁心,前面的说通了,后面发生的谋杀案就彻底不谋而合了,我们要找的就是另外写信的神秘人。但是我们从连衣女士的口中得知,前台人员几乎全是女孩,但只有她一个喜欢梁宇这种中年事业型的男人,其余的多半喜欢小年轻的男孩,其实到了这里,所有的线索已经断了。
我再一次去了梁宇的家中,发现他住的房子里,其实也很干净,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根据警方得到的资料显示,这里他已经买下来了,他死后,由于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他家里的人,所以这里暂时没有人住,换言之这里应该很肮脏才对,但是这里很显然有人打扫过,上一次的垃圾袋被清理走了,换言之有人进来打扫过卫生。
我进了他的房间,拉开衣柜的门,发现了里面的衣服,怎么说呢?衣柜里面的衣服给我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不太真实。楼下是没有监控的,除了死者以外,还有谁进来过呢?我走进浴室,看着镜子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庞,心里不禁起了一丝的疑惑……
我将邮件的窗口点击着关闭,客厅外面传来一阵摔破玻璃的声音,我连忙跑了出去,看到crazy蹲在地上,光着脚丫子在收拾着玻璃碎片,我抢过她手里的玻璃块,粗暴地提醒她:“小心玻璃碎片会割手!”说罢,我的手指被割伤了,一股涌流滴在我手上,她哭了!默默地滴下眼泪,整个人从蹲变成坐,全然奔溃。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黄雁如独自一人站在医院的走廊外面,阿力从病房里走出来,垂头丧气的,像遭遇了这世界上最严重的挫败感一样,在医生的安抚下,他往她的方向走过去,但没有找她,而是直接从其身边走过去,她拉着他的手臂,问:“苏银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送院治疗及时,给她洗了胃,现在已经没事了,稍微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他说话时候的神情很悲伤很无奈,但仍然很努力地强颜欢笑,尽量不让其他人看到他内心失落的一面。
她望了望苏银住的病房,又望了望他,好奇地问:“苏银住院,你不留下来陪她?”
他深呼吸着,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不了,她心情不太好,不想见到我。”他转过身,看着她的神情不太自然。
“你们吵架了?”
“不,并没有,只是……暂时无法好好聊天。”他强颜欢笑地说:“你进去陪她聊吧,都是女孩,你们应该会比较聊得来。”
“你真的要走?你走了会乱的。”
他低着头说:“有事再打我电话吧。”渐渐的,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则感到很茫然。转眼她也往病房那边走过去,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通常这种情况是不可以轻易进去的,但是她不管那么多了。推开门进去,苏银穿着医院病人的衣服,白茫茫的,脸色苍白,长发飘飘,就算穿着惨白的衣服,她也是那样的漂亮,一脸哀愁的她,更是吸引。
黄雁如走过去,双手插在裤兜里,叹了一口气问:无缘无故干嘛自杀?
“我没有自杀!”她脸青口唇白,连张开嘴巴说话都显得艰难十足。
“一下子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这不是自杀是什么?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赶到,你没准已经……”
“我只是睡不着,精神紧张,所以才需要安眠药帮助睡眠。”
“那日记本是怎么回事?”黄雁如问着。
“什么日记本?你在说什么?”她显然在装傻,极力地躲避某人的眼神。
“在阿力出租屋找到的日记本,被烧了一半,撕去了两页,里面的内容根本看不懂,你烧毁日记本,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一本日记而已,我心情不好,所以将它烧了,很正常吧?”
“问题是,你还要撕毁那几页和烧毁了才吃安眠药,给人一种烧毁某些事物然后才自杀的倾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休息了,请你离开这里。”苏银开始下逐客令了。
黄雁如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尝试着劝她:“你是否知道某些隐情,但是不敢说出来。”
“我困了,请你尊重病人的意愿,出去好吗?”她再次反复强调逐客的语调。
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无奈地离开病房,心里还在盘算着下一步计划以及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