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阿怪
“你一定无法想象我昨天经历过的事情,一名神秘人盗取了婴孩,我凭自身的力量去抢夺,没想到在这过程中竟然发生了意外,那孩子的后脑勺插进了一根铁钉,尽管我已经很小心很谨慎地送他去急症手术室,经历了两个多小时多抢救,可是你知道吗?那两个多小时是我一辈子经历最漫长的时间,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他们很遗憾地向我宣布:那孩子救不回来了,太晚,一切都太晚,他们已经尽力了。
要知道那小孩降临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三个月,生命就这样被无情剥夺,是我们的错吗?我们欠了他,还是他欠了我们?
我不懂得如何描述此时此刻的心情,每当我合上眼睛,陷入睡眠状态时,梦里总会出现婴儿的哭喊声,断断续续,越来越激烈,哭得喉咙沙哑,还在哭,仿佛他正在身受巨大无比的痛苦一样,那哭喊声使我头昏脑胀,翻来覆去,久久不能从梦中醒过来;醒过来以后,我的眼睛又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我申请了很长的一个假期,目的就是为了躲避死亡的宣布,不想接触惨遭虐待的尸体,害怕感受到那股死亡的气息。但原来就算你刻意去躲避,也是于事无补的,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一个年幼的生命就这样流逝在我手中,我很内疚,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的家属,尤其是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妈妈,我要怎么办才好?阿怪,这一回我真的再度迷失了……”
我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滴滴答答地在键盘上来回地敲动着,一阵富有节奏感的声音飘荡在房间里,当我最后一次按下enter,一封电子邮件就这样完成,我犹豫了很久,寻思着要不要发送过去,谁料外面有人在烦躁不安地敲着门,发出巨大的声音,我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按了发送的按键,一阵小声音的提示过后,电脑屏幕上便显示着,邮件已经发送成功!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我轻轻地合上电脑,假装听不到有任何的声音,若无其事地回到床上,无比安逸地闭上眼睛。门外传来了请求类型的声音:阿文,你开门好不好?
我不做声。
“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打击,但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把自己藏在房间里,这样很危险的。”
我走下床,来到门的后面,仍然没有发出声音,默默地在门的上面划分着某些东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狠狠地拍了一下门,之后又继续倒头就睡。
她仿佛听明白了,没有再敲下去。
“我知道,你很内疚,不知道如何面对那孩子的家属,你可以继续选择逃避,但是你明白吗?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希望这宗案件有一个了结。
我拉开被子,陷入了沉思。
“钟警官在外面等你,据说夜闯医院,抢走婴儿导致死亡事件发生的凶手已经找到,他现在就在拘留所,你出不出来就看你自己的意愿了。”听她的语气,似乎显得很失落。
我拉开门,不甘心地说:“我只是睡觉睡得沉了一点而已。”
这是我第二次回警局了,钟警官带着我,一路向审讯室的方向走过去,同一时间她在不厌其烦地向我说明了基本情况。警方透过监控设备查看,发现了一名身穿护士制服的男人,他脸色苍白,面无血色,头发凌乱,浑身是汗,紧张万分,走路的时候总是低着头,仿佛生怕别人看到他的样子似的,紧接着他便打晕了电工房的工作人员,控制了整个医院的电源开关,值得一提的是,他当时的手里还持着锋利的剪刀。后来医院的护士认得他,他曾经是一名病患者的家属。
话到了这里,钟警官没有再说下去,她托了托鼻梁之间的眼镜说:“剩余的,就让他自己告诉我们吧。”在进去之前我有犹豫过,我紧紧地拉着她的手问:“我又不是警察,而且又是休假阶段,好像不能进去吧?”她胸有成竹地说:“别傻了,我是警察,我说你是局长都有人相信的,放心好了。”
我们共同推开门进去,被抓的男子年龄大约在三十至三十五岁左右,他身上仍然穿着那件假装护士的制服,只是双手被镣铐反绑在椅子上,她曾经说过,他有严重的反社会、极其暴力的行为,锁住他是唯一的选择。我们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他立马变得很激动,想站起来,但是手又被锁住了,他的脸庞到额头全是汗水,眼睛突兀地睁开着,胡子乱七八糟地生长着,他咬牙切齿地显得很激动。
“金固元?”我拿起桌面上的档案文件,瞄着档案右上角的照片和名字。
他的情绪眼看已经要失控了,死命地用头颅砸向摆在面前的桌子上,一下接着一下,钟警官显然被吓坏了,他额头的血液大量地流出,有一部分甚至流到鼻子的位置,他一点都不感到痛苦,反而很诡异地笑着。
“有本事就当场毙了我!”
我很冷静地对他说:“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一个刚刚出生不到半年的婴儿。”
“这算什么?还有更惨的人活受罪呢!”他挣扎的力气有点惊人,我开始有点害怕他会挣脱掉束缚。
他的衣服已经被扯掉了一半,我留意到他肩膀上的伤痕,但是没有闻到黑暗中那股香味,虽然他是那个神秘人,这一点是无容置疑的,可是那股香味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当时还有第三个人在现场?
“你为什么要偷走婴孩?”钟警官严厉地问着。
“医院无能,把我只有三个月大的儿子给医死了!我不服气!我要杀光所有的婴孩!我要让所有的父母都像我那样,死了一个儿子,接着老婆也因为伤心过度跑去跳楼,当场死亡……你可以想象到吗?那地面上全是血迹,像一条小河水那样……很恐怖的……我们这一家原本是好好的,结果就让这些昏庸无能的医生给弄破碎了!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我困惑不已地问他:“就算你要滥杀无辜,也不代表你会偷走那些婴儿,你偷来做什么?”
“杀!杀!杀!我不管!我就是要杀!杀!杀!”他就像一个疯子,早已经失去应有的理智,唾沫横飞,咬牙切齿。
审讯室外面闯了两名护士进来,一个负责按着他的双手,另外一个则负责给他打镇静剂!
我呵斥她们:“谁让你们进来给他打针的?”
其中一名女护士向我展示了拷着他双手的镣铐,金属的边框已经断了一半,如果不是她们及时赶到,审讯室内就会失去控制。
钟警官叹息着说:“哎,是我让她们随时随地在外面准备着的,他的情绪很高昂,失控是早晚的事情。
他被送去拘留所静养,我好奇地问着:“他刚才指的医院害死他儿子的事,是否属实?”
“他说的是真的,在一个星期之前,他那三个月大的儿子出现急性并发症,情况很危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他儿子要立刻动手术才对,可是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婴儿有着同样的情况,情况也是非常的危殆,当时的手术医生只能给其中一个优先施以手术,为此医生根据两个婴儿的具体情况进行了专业化的分析,最后认定另外一一个婴儿施手术的成功机率会高很多,于是站在以人为本的大前提下,那个婴儿优先进入手术室,而另外一个只能等待……到了最后,手术很成功,其中一个婴儿得救,另外一个则熬不住,因为并发症而死亡。“
我叹息着说:“得救了又怎么样,那孩子始终都熬不过死神那双恶毒的魔爪。”
她不太耐烦地说:“可那也是后续的事了,生命得救就是好事,不应该觉得可有可无或者微不足道。”
“从表面客观事实来看,责任并不在医院那里,他为什么说医院无能,把他的儿子给医死了?”
“那是因为得救的另外一个婴儿,他的父母是很有钱的商人,他很扭曲地认为,医院之所以不替他儿子施手术,是因为他不是有钱人,他没有足够庞大的资本,更加没有优先被选择的权利。在痛失亲儿然后又遭遇丧妻的他,难免会产生报复的心理,表面看来是一宗医闹,其实就是借题发挥,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而已。”
“别说我残忍,如果他真的要报复所有的婴儿,当时他绝对有足够的时间往幼儿室淋火油,然后一把火将他们全部活活烧死,这就可以一了百了,但是他偏偏抱了一个婴儿出来,这个婴儿就是与他儿子争手术机会的有钱人孩子,这么说,他这样做一定是别有用意的。”
“很抱歉,他目前的情绪极度激昂,不适合沟通,只能等他的心情平复了才能好沟通。”
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员在我们谈话之际,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口舌不清地喊着:“糟了……医院再次有婴儿失踪!”
我们都傻眼了,在金固元被逮捕以后,全世界都以为偷盗婴儿的元凶已经抓到,那些孩子们不会再有任何的危险,当我们的戒备全部放松下来,另外一边又有一宗新的婴儿失踪案,这一次医院没有任何的戒备措施,甚至不到半个小时,婴孩就不见了。我深感事态非常严重,金固元那边不可以再拖延下去,可是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根本无从入手。钟警官倒是给了我一个温馨提示,解铃还需系铃人,她交给我一份私人档案,胸有成竹地投向我一个温馨的笑容,我慢慢地打开了档案……
我打开了电脑,接收了阿怪的电子邮件,菲丽在厨房煮咖啡,她很少喝外面的咖啡,她喜欢自己煮的那种感觉,并且非常享受一个人单独煮咖啡的那种艺术时光,不喜欢被人打扰。
我们的生活轨迹就是这样,彼此都需要一个广阔的空间,不应该私自打扰。
我的视线由始至终都停留在电脑屏幕上,那发虚的字体使我的眼睛无法离开这一块传说中廉价的屏幕。
to:许医生
抱歉,当我阅读完你写给我的信件,我突然之间感到很迷茫,贫民窟妓女谋杀案的调查进度始终一无所获,我已经按照原定计划怂恿史警官透过记者招待会当众公布关于凶手的初步描述,我们企图将一个长方形的物体强行扭转为正方形,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从黑暗中将他揪出来,可是敌不动,我们想动也动不了。贫民窟那边的守卫戒备是无法持续增加的,政府抓紧高楼政策,那一边的土地是无法成为重建对象的,他们很聪明也很现实,不会浪费资源在那边,哪管你发生谋杀案还是更大的麻烦事,他们都会不闻不问。
有时候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件事,我们只是执法者,很多事情是无法控制的,你对于救不了那个婴儿而感到自责,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但你不应该因此颓废,更加不应该迷失自己,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快让这件事完结,难道不是吗?好吧,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你,更加不懂得如何鼓励你,我只能向你分享这一边的案件情况。
到目前为止,贫民窟的谋杀案没有恶化下去,当地居民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他们只会纷纷哭诉,人口密集,资源不够,人数减少是一个必然的趋势,但是不希望是以谋杀的形式,不过他们也不团结,因为遇害的只是一名妓女,她们吸食毒品,以毒品麻醉自己,以身体换取毒资,她们萎缩在社会的阴暗处,被人糟蹋,凌辱,无人问津,直到死亡,也不曾有人记起她们的名字。
庆幸的是,法医那边的工作室似乎有新的发现,我兴高采烈地闯进他的工作室,询问他有何进展,他就像发现了新的病毒播种源一样,两眼里发光,极度兴奋地说:“原本我以为在死者体内提取到的精液,会因为资料库找不到合适的匹配对象而告吹,但我后来往深处研究,假设一件事,如果性侵死者的男人本身就有某些特殊的疾病呢?于是我将提取到的精液进行化验,化验结果呈阳性反应,换言之,性侵两名女性的男性分别有两个,他们很不幸地被传染了艾滋病,又透过与女死者性交,将艾滋病的病毒源头传入了女死者的体内。”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这的确是一个重大的发现,但貌似作用不大。第一,我们的系统里根本没有贫民窟那边的资料;第二,那边的人口密集度大,没准二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患了艾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很难分辨出,哪一个是曾经侵犯过女死者的色魔。”
法医狡猾地说:“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可以以献血为理由,要求贫民窟里的居民积极参加,只要采取到完整的血液样本,这样我们就可以对他们的血液进行一一的化验。”
“可是这样,也改变不了问题的盲点。”
他倒是胸有成竹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血液检验除了可以验出艾滋病的患者,还能分辨出,两者之间的艾滋病的活性细胞是否同一组,如果是同一组,那就证明他们两个是同一个母体感染到的,只要将女死者体内的艾滋病细胞作为一个参考的对象,就自然能分辨出哪一个男性感染的母体与前者是同一个母体所感染的。”
我玩世不恭地说:“虽然我听不懂,但我可以安排适当的人手,找回新鲜的血液给你慢慢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