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女法医系列作品是我的最爱,虽然我看了很多部这个系列的作品,有一些地方我甚至是看不懂的,连个边沿都没有摸到,但是没关系,因为中西文化的差异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又或许是翻译人员与作者的原意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出入,导致了大部分的偏差,我倒觉得无所谓,但是我肯定是因为那些一系列的作品所讲述的故事是带有连贯性的,要真正地了解这部系列的作品究竟在讲述一个怎么样的故事,要理清楚作者的思绪,就只能乖乖地从发布作品的年份,一部一部按部就班来看,这样你就能大概地摸出这个作品的框架以及结构性的重点在哪。然而很遗憾的是,我看的顺序全是错乱的,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本就是《开膛手杰克的结案报告》这也是我首次接触首席女法医系列的首部作品,从此就打开了我人生的另外一扇天窗,如果说原来那一扇天窗是检验尸体为日常运作,那另外一扇天窗无疑是我拿来躲避面对尸体次数过于频繁的最佳场所。而更为遗憾的是,由于工作过于繁忙,又要忙着写论文,我平时阅读的时间本来就很少,勉勉强强凑足时间才能看完任意一本《首席女法医》。
所幸的是,特案组最近面临着太平盛世的局面,其他部门暂时没有棘手的案件要转介过来,整个特案组顿时陷入了一片一时安宁的状态,身为高级法医的我,当然是不用回警局,可以自由选择窝在家里,静静地浏览着平时压根就没有时间看的书籍,躺在沙发上看书,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比这个更加来得爽快了。说到这里,我还得感谢推荐黄雁如去拍戏的局长,要不是他,特案组也不可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过滤其他并不那么复杂的案件,不然以她的一贯尿性,早就胡乱地接手随意转介过来的任何一宗案件。
面对死亡是我的天性,但我的选择是,能躲避一时就要躲避。
人生百态,世事无常,说多了也是累啊。
但我往往会忽略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我甩掉了这个女人,自然甩不掉另外一个女人……呃,不,应该是另外一个女孩,还是小女孩。我的小侄女少说也跟我一起生活了好一段时间,我至今不明白她的父母为何迟迟没有将她接回去,导致她要么就待在家里做着翻译的工作,要么就看着乱七八糟的电视节目,被那些不知所谓的视觉效果深深地影响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瞎猜,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她完全是那种百毒不侵,不受任何人影响的那种奇葩。
说来奇怪,在我看书的期间,她与我一起待在客厅里,电视机没有打开,她没有对着电脑,在看杂志的时候也没有对封面上的人物其性感美丽,魅力十足,发出一连串的感叹号。
她出奇的安静使我不太习惯,要我说,她肯定另有阴谋。
果不然,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她竟然歪着脑袋粘在我的手臂上,用着近乎少有的温柔语气对我说:为什么你今天不用回去上班?
“呃……我们的主管要回去结婚,所以没有她,我们就不用上班。”我随意地找了个借口。
她亢奋地喊:你骗人!黄雁如姐姐过了大海,去拍电影!虽然不是女一号,但是她在电影中的那个角色是相当的重要。
我给她一个白眼,无语地说着:反正你们女性之间是无话不谈的,何必要多此一问呢。
她的表情依然是那样的乖巧,伏在我的胸口上,慢悠悠地说:好像……张慧姗是女主角耶,我想见她一次,你可以不可以带我过去?
我的动作因为她的步步逼近而被死死地限制着,无法动弹,只能保持原来的姿势说:人家那是拍电影,不是游乐场,片场不是说你想进就能进,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去,你我都不是工作人员,所以这个想法是走不通的,明白了吗?
“可是……黄雁如姐姐在那边拍电影啊,我们只要以探班的名义去见她,自然就不成问题了,对不对?”
我刚想一口拒绝,但又好像找不到更合适更像样的理由去拒绝她,就在我不知所措,进退两难之际,门外的声音救了我一命!
外面有人敲门!我连忙推开她,心里在感谢上帝,然后匆匆忙忙地跑去开门,发现来访者恰巧正是钟警官与田青,她们神色凝重,穿着整齐,似乎早有准备,要去某个地方似的。我的第六感在隐约透露着某些事情,但我这一刻突然不想相信它。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着。我知道,这样的开场白一定既白痴又显得智商不足。
“《青蛙杀人事件》在开拍的过程中,出现了一点点小意外……”田青欲言又止,眨了眨眼睛又接着小声地说:“原本是女二号的陈梓姗突然变成女一号,戏份多了很多不说,而且……她在片场内被人用刺刀杀死。由于我们的主管也在那边,她要求这宗案件归纳为特案组的管理范畴,我们现在就要出发,赶去拍戏的片场。我们一定要快,因为主管为了保持案发现场的还原度,她吩咐片场内的所有人都不准轻易离开,部分物品更是不能移动分毫。”
我跑回沙发那边,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急急忙忙地穿在身上,郑重其事地对crazy说:走吧,如你所愿,我们去见大明星!
拍电影的片场就在这座城市的对面——过了大海之后的另外一座城市,有着同样高度文明的商业中心,金融、影视、基金、教育、医疗都相当发达的一个半尔城市。大部分制作精良的电影作品均在剧组基地进行制作,但拍摄的地点则是变化莫测。偏偏《青蛙杀人事件》的拍摄地点是在山上,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或许你会以为这是一片荒山野岭,其实不然,山上的泥土大部分被推空,建成了一个高速效率的一个度假景点,这里除了拍摄场地资源丰富之余,附近的酒店也有很多,而且收费还不是一般的高昂。
我们几经转折,终于来到了拍摄的场地。
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个个都人心惶惶,站在一旁不敢乱说话,现场已经渗透了一部分的执勤民警,正在看守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确保没有人可以逃脱出去。
我在很远处就能辨认黄雁如的身影,不知道为何,我对她的身影总是特别熟悉,哪怕在最远处,最昏暗的环境我也能认出她,或许是因为她对于我来说有特殊含义的……咳咳,这个不重要。
她看到我,也没有表现出很欣喜若狂的态度,而是冷眼地说着:尸体就在上面,跟我来吧。你们两个,顺便在附近观察观察,对现场做一个初步的罪犯环境描写。说罢,她便大步往前迈进,我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看来她对片场内的环境已经是相当的熟悉,一个拐弯,一个直走,我们很快就来到了传说中的二楼,这里是露天的,我们的脚踩在一块坚硬又透明的玻璃上,用玻璃当地板,这是哪个艺术家想出来的神来之笔。脚下的玻璃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楼下的情况,踩在玻璃上始终是心有不安,因为我总有一种玻璃随时会破碎的感觉,但还好我稳住了,在上司面前,我可不能表现出任何形式的恐惧神情。
没想到片场内也会有一块这样的白布,好吧道具组好像还挺多的,但是不管了,我二话不说直接掀开那块白得刺眼的布帘,一具可怜兮兮的尸体就这样暴露在我的眼皮底下,其哀怨的目光,流淌着的鲜血,使我不禁感到万分哀伤,慢慢地蹲了下去,很烦躁地用手撑着额头叹息着:哎,红颜祸水。
我顺着血液流出来的地方慢慢观察着,这时候我的手上已经戴着手套,轻轻地触碰着刺入死者腹部的利器,我尝试着拔出来,但很遗憾,无论我的力气有多么的大,这把利器一直插在死者的身体里,完全拔不出来。这就可以想象得到,刺入死者体内那一刀,犯罪嫌疑人的力气是何等的强大,其憎恨程度是何其的强烈。
“嗯……看来腹部一刀是致命伤,一处伤口也是一处致命,犯罪嫌疑人作案手法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估计不是冲动杀人,似乎是早有预谋。只见死者身上还穿着拍电影时所使用的服装,妆容的粉底已经补好,歪着脑袋,眼睛闭而不合,嘴角流出淡淡的的血迹,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尤其是防御性的伤口在表面上找不到,那么也就是说……她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狠狠地刺了一刀,一刀致命。犯罪嫌疑人是使用突然袭击的手法瞬间要了她的命。”
黄雁如指着死者的鞋子说:她身上并没有很乱,看来的确没有打斗过,但犯罪嫌疑人如果是有预谋的,为何会选择在这里杀了她呢?这里是露天的,上面那一层也是一大块透明玻璃,等于说,你在这里做任何事,都很容易被人看到,包括杀人。但犯罪嫌疑人偏偏选择在这里杀了死者,然后撤退?有预谋就不会选择这里,我相信犯罪嫌疑人是一时愤怒或者一时冲动。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说:不!不可能!一时冲动绝不会一下子将一个人活活杀死,反而像是一时愤怒所导致的。
“死者的妆容已经弄好,并且下一场戏也是她的戏份,这里没有她要来的理由,她为何会一个人来到这里呢?”
“说不定有人约了她在这里见面也说不定。”我突然想了起来:对了,是谁发现尸体的?
“是这里的清洁工,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突然发现玻璃上层的尸体,顿时被吓得惊慌失措。不过这个人暂时没有嫌疑。”
我环顾着四周,好奇地问:这个场地,一共有多少个工作人员?
“武师、动作指导、导演、临时演员、影片后期制作、替身……等等说不过来,总之非常多就对了,少说也有两三百号人。”
我站了起来,深呼吸说着:换言之,我们这一回要在一个两三百号人的片场里找出一个犯罪嫌疑人。
“难度高了很多吧?”
“是挺高的,但是我很有信心。”
我虽然对她投以信心十足的笑容,但其实心里真的没底。别说是人证了,就连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可以说是一片空白,调查从何开始都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难题,不过这倒不是我要担心的问题,我只是一个法医而已。
我常常都会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迷失自我。
田青拿着纸和笔,优先对发现尸体的清洁工霞姐进行谈话。
霞姐是这里众多清洁工里最勤奋的那一个,脸部黝黑,戴着一顶和草帽,赤着双脚走在地上,要知道这边风景独好,太阳偶尔也会非常的猛烈,地上是非常的滚烫,赤着脚走在地上,一般人都会忍受不了。
田青准备谈话之前,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霞姐那赤裸裸的双脚,红成了一大片,大部分的皮肉都霉烂了,尾端部位是白色的,显然这是死皮,但不能撕下来,不然会撕裂其他未受伤的位置。她看着有点难受,在开始谈话之前先问了一句:那么晒的天气,你都不穿鞋子的?
霞姐操着一股浓浓的家乡话:没有啦,小时候就没有鞋子穿,长大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习惯就好。
“你一直在做片场的清洁工作?”她随口地问着。
霞姐不禁笑了笑说:小妞啊,清洁工作呢,它是可以当作兼职来看的,除了电影公司呢,还有其他的酒店和商场都有我的份。我一天啊,连续走三个场地,平均工资四个小时呢,虽然是辛苦了一点,但好在钱多,这也没关系啦,你说对不对?能填饱肚子就行。
她愣了愣,继续问:我找过你的区域主管,据我所知,你的清洁区域不应该在楼上,为何你会无缘无故跑去那里呢?
“是这样的,我原本呢,只需要等到第六场戏拍完,搞完片场的卫生就可以下班回家,但是呢,这个时候,珊瑚小妞跑过来找我,她说她肚子疼,要去厕所去很久,然后就拜托我替她清洁楼上的卫生,最初我还有点犹豫,但她塞给我一百块,我就答应了。这妞啊平时就是出手大方,但就是命不好,这么年轻就要在片场做替身的工作。”
“然后你就答应她去了楼上?”
“是的啊,哎呀!真是见鬼了!一跑上去就看到那一幕血淋淋的场面。”
“那当时你在那里附近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例如在附近出现的。”
“没有呢!我被吓得整个人都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其他的事情!”
田青眼睛咕噜一转,心中暗自改变了谈话的方向。
“对了,你对于陈梓姗的印象怎么样?”
“这丫头啊?哎呀,脾气特不好,暴躁不安,在片场内随意地骂人,看到谁都骂,稍有不顺心啊,就胡乱地发脾气,很多工作人员都很害怕她,之前还有一个小伙子与她吵了几句就跑了呢。”
“她有没有骂过你?”
“当然有啦!她骂我老废物,做事不灵活,耳朵又不灵,手脚又慢,说话的声音难听,还劝我早点回家退休,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田青不以为然地笑着说:你好像不是很介意她这样骂你喔。
“我都一把年纪了,骂两句又能怎么样,关键是如果我骂她,很有可能连工作都会丢的。”
“片场内的工作人员都很害怕她,或者都很讨厌她?”
“几乎每一个人都非常讨厌她!恨不得她死呢!”
“包括你在内?”
“不不不!当然不!她死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你看我待会还不是要将玻璃上的血迹给清洗干净!”
田青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脑海里还在思考着其他问题。霞姐很粗鲁地翘起双腿,粗声粗气地问:怎么?你们找到凶手了?
“不,并没有。谢谢你的合作,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们会找到你的。”
霞姐无奈地耸了耸肩,一拐一拐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