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警官刚刚从西安赶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赶着见一面自己的好朋友,另外一边又发生了谋杀案,她迫于无奈地丢下自己的好朋友以及宝贵的休息时间,一路上她的心情异常的烦躁不安,那颗心从来没有安定过,随着计程车司机的一路源源不断地调侃,她的注意力才得以分散了一点点。
车子停泊在一所高级的私人公寓前,便不能再前进,因为前面是私人地方,计程车是不允许进去的。
她只好付了款,然后低着头走进去,当然被门口的保安拦截住,她默默地出示证件,保安便不敢再多番阻挠。
这一栋所谓的私人公寓的确很高级,装修豪华,保安方面也做得滴水不漏,她走进电梯时,电梯是不会动的,她还以为电梯出了故障,于是找来管理处,他们手里有电子卡,原来这电梯还要有电子卡才能启动电梯的设备,不然只会停留在电梯里,上不去。
根据她接到的情报来看,发生谋杀的现场就在这座公寓的最顶层,由于这里是私人高级场所,很多事情不能惊动到其他住户,所以在门口那里连警戒线都不允许围起来,她只看到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站在那里,纪律松散、站姿歪歪扭扭,一看到眼前有个女人过来,他们便伸手拦截,她只好再次出示自己的证件。
看来不穿工作服,办事真的很麻烦,遇到自己人总要出示证件。
鉴证科的同事在客厅拍照,保留证据,闪光灯闪个不停。
客厅一片凌乱,积满了污水,椅子被打翻,地板裂了两块,一块肮脏的布料挂在沙发的背面上。
她站在客厅中央,默默不作声,瞥了一眼周围的同事,他们纷纷向她投了一个里面的方向,意思是,尸体在里面的客厅里。她沿着通往另外一个客厅的走廊走了过去,一路上的墙壁是用古铜色的设计制造而成,一堵墙挂的全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看起来也有一定的历史即视感,她突然对墙上的这些作品很感兴趣,充满着惋惜之情,手掌压在油画上,慢慢地拖过去,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很快,她站在里面客厅的前面,瞬间就站住了,她在呼出旧的氧气,吸收新鲜的空气,血液的浓烈气味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扑进了她的鼻子里,除了血液之外,她还闻到很强烈的红酒气味,似乎是打碎了红酒瓶,酒的气味挥发在空气中。她犹豫了一小会,闭着眼睛深呼吸着,尽量透过自我暗示的方式摆脱、消除恐惧。
她踏进去的第一步就被吓到了。
一张餐桌上,有一瓶被开过的红酒,倒了一半,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一块三成熟的牛排,被吃了二分之一,三根像圆柱那样大的蜡烛还在点燃着,其实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一,但碍于蜡烛的本身很大,烧很久都烧不完。桌布是粉红色的,在餐桌前摆着两张椅子,一前一后地摆着,摆在最前面也就是主人家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全身被捆绑着,他歪着脑袋,身上有着数不清的刺伤痕迹,大部分的伤口其血液已经凝固,他的嘴角还残留着已经淡化的血水混合着唾液,右上角的额头破了一个很大的伤口,死亡时的样子极度痛苦。
她望着现场的所有东西,不禁感到很失落,现在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独自面对着这宗案件,不禁有些发怵。
直到sarsh从刚才的客厅移步到这边来,双手插在口袋里,钟警官因为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而感到高兴,但又很谨慎地掩饰着内心的高兴举动。假装不在乎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呢?
她不以为然地说:许医生不在,有凶案发生,我只能硬着头皮跑现场了。这里可没有后备法医,只有一个无时无刻在线的法医助手。
钟警官惊讶地问:他们还没有处理好那边的案件?
“没有,估计还需要好一段时间。所以呢,这里暂时只能由我来处理与记录凶案现场所残留的具体细节。”
钟警官很激动但又故作镇定地说:那我们开始吧。
sarsh慢慢地戴上手套,围绕着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死者,像梦游般游走,持观察的目光凝望着。
死者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身上最保守估计,至少也有四十多处被刺伤的伤口,每一处被刺伤的深入程度很浅,伤口的宽度大约是三至五毫米,上宽下窄,凶手当时应该是拿着凶器从上往下的角度直插入死者的身上,从每一处伤口的失血程度来看,刀的刺伤插入力度很轻,似乎就不像要死者的命,说不定是为了故意折磨他,所以才会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在他身上留下了长达四十多处的伤口,这一把锋利的刀应该是水果刀,刚才我去了厨房看了看,在那一套的刀具里,的确少了一把水果刀,相信凶手是从厨房里随意拿的。奇怪的是,凶手为何不自己带凶器呢?一定要在厨房拿一把刀?而且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水果刀呢?这个或然率也太直白了吧?偏偏选中了一个攻击力最轻微的凶器。
钟警官捡起地上的水果刀,慢悠悠地说:这并非或然率的问题。
第一,这座私人公寓的大楼是最新建立的,保安系统做得非常完美,就连坐电梯,如果你不是这里的住户,拿不到授权卡,电梯也无法被启动。凶手不自带凶器,那是因为保安系统很严密,如果他带了,说不定还没见到死者,就已经被抓住了。两手空空地进来,是最不惹别人怀疑的一种方式。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凶手是如何拿到授权卡的呢?要么他本来就是这里的住户,他与死者是邻居关系,要么授权卡是他用了非法的手段拿回来的。似乎第二种情况最有可能,杀了人也要逃离现场吧,对了,能推测到他的死亡时间么?
“根据死者的肝温探测以及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的凌晨两点多左右,发现尸体的是一个负责巡逻顶层的治安情况的保安,他发现死者的公寓大门虚掩着,他担心这样会造成安全隐患,于是怀着好心提醒的心态走了进来,但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客厅一片凌乱,起初他以为是有小偷进门了,到了另外一个客厅以后,发现了死者的尸体,于是第一时间报警。由于该案件的性质比较特殊,其他部门不敢轻易接手,个个都推给特案组去处理,我本来今天是休假状态的,但无奈也被通知到现场视察的命令。”
钟警官摸着下巴说:所谓的特殊性质估计指的就是死者的死亡方式。
sarsh不屑一顾地说:死者肯定与凶手有很大的恩怨,不然怎么会往他身上插那么多刀,但又无法置他于死地,我相信这并非一种痛苦的强迫症行为,也绝非无能为力的表现,这是一种虐待的行为了吧?无限地增加死者在肉体上的痛苦,你看这些被刺伤的伤口,是有一定程度上的时间间隔。几乎是两分钟至四分钟左右一次的时间,我甚至还能想象出,凶手是多么的冷静,坐在餐桌那边,从容不迫地用餐,喝红酒,吃牛排,还挂着一个餐布。他一点都不害怕惊动其他人,因为死者的嘴巴被塞了一团布料之类的物品,不让他喊出来,极度享受着死者一脸痛苦,苦苦挣扎时的样子。
钟警官随口地问着:死者叫什么名字?
“死者叫罗辉,是一名地产商,在较早之前曾经宣布过收购整个旧区的重建计划,但是遭到旧区市民的多番抗议,但作用不大,旧区重建的计划已经准备落实,只要收购了整个旧区,签了合同,随时就可以动工。他的死亡时间恰巧遇上了收购计划的时间节点,不排除是有人为了阻止他收购旧区而精心策划的一个谋杀事件。”
钟警官听了之后,似乎有点站不稳脚步了,疑惑地重复着:他就是罗辉?
“是的,他之前宣布旧区重建计划时,还上过电视,我认得他,不会有错的。”
只见钟警官慢慢地蹲了下去,左手捂着脸,面容憔悴,极为失落地说: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他也难逃一劫。
“什么?”
“没事,罗辉的死或许与这一次的旧区重建计划无关,但与上一次的旧区重建计划有关。”
“最近有很多重建计划么?”
“是啊,还真挺多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我看,死者在临时之前还遭受了挺大的痛苦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啊,他的真正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你看他的身上有四十多处的伤口,每一处伤口都在流血,根本熬不了一个小时。凶手还能如此淡定地坐在那边,望着他痛苦地死去……这凶手还挺变态的。”
“或者是一种报复的心态吧。”
“不就是阻止旧区重建计划嘛,至于嘛?”
“跟你说不清楚。这下子我倒要看看这座公寓的监控视频。”
sarsh突然好像发现了奇怪的现象那样,蹲下椅子那里,用手触碰着死者的脚跟那里,指着一个用血迹画出来的标记,好奇地问着:这个是什么标记啊?有一只角被锁在一个圆形里,像是恶魔的标记似的。
钟警官很无语地说:你……名侦探柯南看多了吧?这很显然就是犹太教的徽章,不对,应该说是类似的意思。在古老的宗教的教义里,这个符号是代表赎罪的意思。
“赎罪?旧区收购不是还没完成嘛?为什么要赎罪?”
“你看他身上被割伤的地方,像不像被逼供时所刻意制造出来的伤痕,例如问你一个问题,你不知道,或者不肯回答,那我就在你身上割一刀,轻轻的一刀顶多只会划破你的肌肤,出一点血,但如果这种伤口多了,那就会有失血过多的嫌疑。”
“那也就是说,逼供是根本,但凶手要逼些什么东西呢?”
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似乎都在寻思这个问题。
鉴证科的同事拿着一个胶袋走了进来,小小的一个胶袋里装着一个小小的录音带,钟警官困惑地从胶袋里拿出来,带着恶搞的口吻:这里有没有刚刚出土的过时产品?
最终她们还是找到了录音机,是向楼下的一个老人家借来的,她们在一个相对来说还算安静的凶案现场播放了那段录音。
大致上的情况是这样的:
录音带里只有两把声音,首先传入耳朵,进入大脑神经的是电磁波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以下的对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将我绑起来?”
“嘘……三更半夜了,说话不要那么大声,会吵醒隔壁的。”
接下来就是皮肤被划破的声音,传来滴水声,一把被闷住的声音发了出来,形成了震动,随后发出被撕裂的动静。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说啊,你连同那些人做了什么事情?”
“我什么都没有做……”
“真的吗?”
接着又传来金属利器摩擦肌肤所发出的声音,良久以后传来很低沉的声音。
“对,是我的主意,强行拆迁是我想出来的,那些穷鬼死都不肯搬走,妨碍我们的投资计划,我只能用这种方法逼他们走了。”
“事后事情眼看就要暴露了,你们就想着要找一个替死鬼是吗?”
“没办法,一个人牺牲总好过全部人一起牺牲,这一招叫弃车保帅,况且那个检测师拿到的好处,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但他最后还是死了,为什么你们不肯放过他?”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基本上可以分辨出,这是死者的声音;而另外一把声音则是用电脑合成的,以机器与人的声音作为一个混合物,以声波的途径重新传播出来。
“嗯……你说得对,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已经看到我了。”
“你想干嘛?不要……”
录音带的声源就此终止,接下来的事情只能靠猜测,但一般九不离十,死者被杀害,最后一处伤口恰巧就在咽喉的位置。
从刚才的录音过程中,她们都听到了刀叉在切割牛排所带来的震动力,震响了瓷碟还有桌子,有人在用餐,与现场的情况很吻合。
随后划破肌肤的声音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血液往下滴的声音,之后便安静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只能听到气流的涌动,接着便传出走路的动静,可以想象出对方扬长而去的姿态。
静止了,声音静止了,等待她们的将会是无尽的恐惧。
钟警官透过出示工作证件,进入了公寓的监控处理中心,她要调看与案发时间非常接近以及吻合的监控视频。
监控处理中心的控制室非常的拥挤,她进去了以后,另外一名保安必须要从里面出去,另外一名保安则负责为她调遣监控的片段。
很遗憾的是,在进入凌晨时间段以后,除了自由出入的保安人员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进行着巡逻的工作之外,楼道里再也没有可疑的人物出现。除了夜出晚归的住户之外,她再也看不出任何的可疑的地方。根据当晚值班保安的说法,他们的授权卡并没有丢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岗位,没有人离岗,最可惜的就是,那条通往凶案现场的走廊,其监控设备恰巧坏了,走廊的一动一静根本看不到。
一个杀人凶手就像会穿墙,隐形一样,出出入入,但却找不到他的踪影。
在反反复复地看过公寓内每一条走廊的监控视频以后,一无所获,她望着电脑屏幕竟然有些发怵。
突如其来的疲惫使她不愿意再对着这该死的电脑屏幕,她捂着脸站了起来,闭上眼睛,对着空气吩咐道:如果有新的发现,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