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我们找到的线索仍然是很有限,但是有很多方面的细节,我需要得到进一步的证实,于是崔悦以她的名义,将晓红从家里约了出来,我们就在一家高级餐厅用餐,但其实我们都不饿,只是简单地要了一支1874年的红酒,往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倒了一丁点的液体。
她摇晃着手中的红酒,很满意,慢悠悠地凝望着杯中的红酒。
崔悦稍微品尝了一点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则坐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喝着清淡的白粥,当然这不是餐厅的菜式,只是我从街上打包了一碗白粥,然后在餐厅里喝而已。
崔悦用手肘碰了碰我,我没有理会她,继续低着头喝粥,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哼哼声。
我在暗示她,这一次的谈话全程由她负责,我这一次只负责吃东西。
因此我点了一份煎炸意大利面,再加上红酒加上特级配料,绝配!
或许是崔悦很少开口提及男女之间的私事,导致她在发问的期间,语气很迟缓。
“能否简单地形容你们之间的性生活呢?”
晓红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状态,只是略微谨慎地问着:这些问题,许先生之前在我家里的时候已经问过几次了,我们的感情的确有阻碍,他失踪的原因很有可能与这个有关。
我故意咳嗽了几声,崔悦立刻展露着不怀好意的微笑,她犹豫了几番,终于鼓起勇气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俩夫妻之间的性生活是否和谐呢?”
晓红捂着嘴巴,羞涩地笑着,躲避着我们的眼神:他啊……他的持久力度还是处于中上级别,我们的那方面还是很不错的,如果他不是工作那么忙碌,整天只顾着工作,我们的那方面估计会很频繁。嘻嘻。
她迟疑了好几秒,尝试着问:喂,其实他有没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例如整个过程中进行到一半然后就放弃了,又或者你提出那方面的要求时,他会出现躲避或者逃避的临床表现。
晓红愉快地喊着:当然没有啦!所有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永远是下半身支配上半身,这种食色性也的生物又怎么会产生逃避的表现呢?
崔悦突然很好奇地望着我,我嘴里塞满了意大利面,奇怪她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呢?
她思考了好几秒,最后才决定说了出来:其实……你丈夫有过长达两个多月的病历记录。他去看男科医生,我们也找了那个男科医生了解过情况,医生说他有性功能障碍,或许是出于心理障碍也有可能是出于创伤后遗症所导致的心理盲区。总之他亲口向我们证实,你的丈夫是无法正常勃起的,直到后来他开始失踪,医生还以为他去了别的国家求医治,但是他又没有出入境记录,这就说明他还在国内。刚刚你也说了,你们的夫妻生活很和谐,但他又有性功能障碍,无法在渴望性欲的时候出现生理现象。我们想知道的是,究竟是医生说谎,还是你在说谎?你到底有多少事情在隐瞒着我们?
晓红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环顾着四周,很不耐烦地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包薄荷香烟。她当着我们的面,点燃了香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故作镇定,手脚极度不自然地摆放着。
崔悦倒是很惊讶,撑开着嘴巴,半天合不拢: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
晓红不以为然地说:我一直都有吸烟的习惯,有什么好惊讶的?
崔悦一脸严肃地说:可是我明明记得你在高中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你最讨厌别人吸烟,自己也坚决不会学吸烟,你说过你很排斥香烟这种东西的。
晓红轻轻地笑着:人是会变的嘛。
崔悦向她投以坚定决绝的眼神:不!所有人都会变!唯独你是不会变的!
我不禁暗自抱怨她:你有毛病啊!人家吸烟就吸烟嘛!重点不在这里。
这下子,崔悦好像被晓红吸烟的事情弄得整个人都变得很神经质那样,说话的口吻突然产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古女士,我想问你,既然你丈夫有性功能障碍,请问你们夫妻之间的生活是如何调节的呢?
晓红慌乱不已地说:有可能……他吃药了呢?
我情不自禁地补充了一句:古女士,我想提醒你,性功能障碍是男性功能出现了问题,荷尔蒙失调甚至减弱,这种情况就算是使用药物都不可能起作用的,尤其是心理因素引起的情况下,那就更加不可能。
崔悦趁机抢着说:如果你没有说谎,你们俩的性生活真的很和谐,一点问题都没有。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清楚,躺在你床上的那个并不是你的丈夫而是另外一个人,只不过你自己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而已。
我疑惑地问着:你们一起那个的时候,习惯开灯嘛?
晓红极不情愿地说:我们是在关着灯的情况下进行的,乌漆麻黑的,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接触到他那近乎完美的身体。
我穷追不舍地问着:你们是完成了整个性交的过程?
晓红点了点头说:是的,整个过程都完成了。
我深呼吸着说:那他就不是你的丈夫了,一个性功能障碍的人连勃起都不可能,他又怎么可能厉害到完成了整个性交过程呢?
晓红惊慌不已地挥动着手臂,红酒杯瞬间被碰倒在地上,摔成粉碎。
崔悦用手肘碰撞了我,放低声音地说:这里是高级餐厅!某些字眼可以尽量不提。
晓红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赤裸裸着脚丫,提上了椅子,惊慌失措地抱着头喊着:不可能的……难道那个极少概率愿意触碰我的男人不是我的丈夫?这么说……我肉体上出轨了?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连最亲密的丈夫都不愿意碰我?反而给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给碰了?
她竭斯底里地呼喊着,高级餐厅的服务员终于忍不住要来劝阻,我立马走上前,用眼神示意他们退下,这里没有他们的事情。
崔悦坐在她的身旁,忍着悲痛的心情紧紧握着她的手,尝试着令她的情绪高涨慢慢降低。
“你先冷静下来,我们真的可以肯定,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触碰你肉体的人不是你的丈夫而是另有其人。你好好回忆一下,当天晚上的细节,记住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那天晚上很深夜了,我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我看到一个跟张大宝一样身型的人走了过来,他说他回来了,声音就跟大宝一样,我想开灯,但被他阻止了,然后他说他很想念我,接着他就开始吻我,双手在抚摸我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从脖子到胸部……我们的前戏凑足了半个多小时,尽管他距离我只有0.01公分米,但我仍然无法看清楚他的脸,在黑夜中我的身体越来越燥热,身上的衣服被越脱越少,没多久我们就开始了……”
崔悦好奇地问:你的意思是,这个陌生男人从一开始就不让你开灯,也没说多少话,直接就很深情地吻着你。还是说,他担心自己一开口说话,你就能认出他了?不开灯是为了不让你看清楚他的模样?
晓红皱着眉头说:一切皆有可能。可是我那天晚上真的感觉到他不是其他人,他就是我的丈夫。
崔悦继续地问:那,你们做完了以后呢?有没有睡着?
“我是睡着了,他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也应该累得不行了吧?”
“第二天早上呢?他是否还躺在你身边?”
“是的,他睡得很沉,一丝不挂地躺在我身旁。”
我又忍不住要抢着回答了:那就是说,那天晚上跟你发生关系的不是你丈夫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只不过他在你睡着之后,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而你丈夫则是在后半夜时才回来的。
晓红拼命地喊着:不可能!就算那个是陌生的男人!他也不可能有我家的钥匙!
我反问她:门锁有没有被破坏过?
“没有!”
“那就更能说明,进入你家的男人,是拿钥匙开门进来的,根本不需要破坏门锁。”
崔悦连忙拉着我,小声地说:够了!到此为止吧!
晓红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么说……我真的出轨了……
崔悦呵斥我:你看看你,闯祸了吧?
我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差点就想扑到她怀里撒娇呢!
我们告别了晓红之后,便分道扬镳,走在一条僻静的无人巷里。
在这路上,我们肩并肩地走着,崔悦突然自言自语道:这样就错了吗?
你说什么?我问她。
“我突然告诉她,一直跟她发生关系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其他男人,这对她来说,将会意味着什么?仅有的一两次同床经验都是其他人的,与自己无关。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残忍,告诉她一个这么不堪的事实?”
我扶着她的肩膀,慢悠悠地说着:你这样做也是为了搞清楚张大宝究竟是不是性无能而已,现在好了,终于证实跟晓红发生了关系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男人。这就意味着,这宗失踪案有了一个新的调查方向。
崔悦突然站在了原地,疑惑地说:你的意思是,张大宝的失踪其实跟情人无关,说不定是痴恋晓红的神秘男人动了邪恶的念头,抓走了张大宝,企图报复他?
我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张大宝为何会无缘无故消失。你想想,一个丈夫不愿意接近妻子,常常躲开她,在外面又有一个青春常驻,性感美丽,放荡不羁的情人。假设这个男人很喜欢晓红,对她倾慕不已,自然会偷偷跟着她的丈夫,他发现了她丈夫如此这般不堪的一面,一时愤怒,本着教训他的念头向他出手……当然了,至于他为什么要绑架张大宝这就不得而知了。
崔悦还在怀疑,喃喃地说着:难道真的是这样?
我为自己那短小精悍的推论而感到洋洋得意。
“虽然呢,我说的那些不一定就是事实的全部,但总算为失踪案提供了一个调查的方向嘛。大致上可以分为,与张大宝失踪案有关的,估计跟喜欢晓红的人有一定的关联。现在呢,我们要调查的就是,暗恋或者痴恋晓红的人,找他们出来,一个一个地调查,相信一定会有新的发现。”
崔悦无奈地摇摇头:可是晓红以前读书的时候,成绩太优秀,向来只跟成绩好的人来往,那些成绩差的学生根本接触不到她,况且那时候好像也没有人喜欢过她。
我哭笑不得地纠正她:表面上看得出喜欢她的,那就不是暗恋了对吧?我们要找的是,表面不在乎,但内心深处却很喜欢她,喜欢到不能自拔的那种。通常这种人呢,他们的性格会比较沉郁,性格内敛,不爱说话,常常混迹于人群之中,很难留意到他们的存在,自我价值常常被忽视。
崔悦冷笑着:难道我们还得从母校开始调查?
我无比自信地说:那倒不用,不过你只需要拿出一张尘封多年的毕业照,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我。
“你们共同生活的圈子只有校园啊,只能从这方面入手;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她终于开心了一点,拉着我的手臂说:好吧,暂且先相信你一次。
突然之间,在空中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铃声。
我接起电话……哦,原来是文蒂。
我记得在临离开之前,是我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她,并且吩咐道,万一她记起特别的事情,又或者张大宝主动联系她,她就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当然这是我以警察的身份命令她的(尽管这只是冒认的身份)
现在她用手机来通知我,让我去一趟太平洋咖啡店找她。
我问崔悦:文蒂貌似发现了新的线索,要不要一起去?
她伸着懒腰,打着呵欠说:不了……今天忙了一整天……我有点困了,你自己去就行。
我故意调皮地说:孤男寡女一起喝咖啡,你就不担心会出乱子?
她微微一笑,颇有自信地拍着我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傻瓜!我们都快要成为夫妻了,作为妻子的又怎么能不信任自己的丈夫呢?况且……你难道就不担心,我会在你的手机里装了一个偷听器什么的。
我做了一个假装被吓到的模样,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快点去吧。她愉快地叮嘱我,对了记得给我打包一份夜宵回来。
我稍微往前走了几步,没多久又放松了戒备,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那样,脸上写满了委屈。
她像哄孩子那样,搂着我的手臂:怎么了?还不去?别人在等你呢。
我二话不说回过头去,紧紧地搂着她,搂得很紧;显然她想挣脱我,无奈力气不够,连忙说着:好啦好啦,别那么肉麻了,快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