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蒂留下的录音留言让我明白到她那颗坚决不肯认输的心。
可是也因为她的鲁莽,也许会导致整个事件变得更为恶劣,我要做的只有尽量阻止事情继续恶化下去。于是我带着崔悦,在晚上差不多九点五十多分的时候找到了晓红的家里。崔悦站在我身后,一直在尝试打电话给晓红,但没有人接听,她慌慌张张地问我:糟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小三与正室互相之间的斗争,不外乎是要么你掐死我,要么我掐死你。
好吧,我电视剧看多了。
现实比电视剧可残忍多了。
我又敲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反应。
崔悦捏着我的肩膀说:不管那么多了,踢门吧!
我已经做好爆门而入的准备,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门突然被打开了,我冲上前,整个人都撞在晓红的身上,她发出一声尖叫,倒在了沙发的背后,我也差点被随后而来的冲击力给反弹过去。崔悦从后面赶上来,一把抓住了我,在我耳边幽幽细语地念叨着:还真有你的,这都能撞在一个美女的身上!
我来不及为自己辩解。
晓红看着我们,惊讶不已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崔悦抢在我之前发话:没有……我们有事要找你,本来呢想打电话给你的,可是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很少这样的,所以我们就很担心你,情急之下就没有想那么多,直接跑过来找你了。
我心里不禁发出叹为观止的感叹!她还真会随机应变。
晓红恍然大悟地说:我手机没电了,然后充电器又找不到。我不是有意不接你电话的。
崔悦带着疲劳过度又充满宽容的笑脸说:放心,没事啦。
我从地上挣扎爬起来,气喘吁吁地说:对了,文蒂有没有来过这里找你?
晓红好奇地问:文蒂是谁?!
我收住了气喘吁吁的神情,镇定自若地说:文蒂就是你丈夫在公司里的私人秘书也是私人助手。她昨天来找过我,坚称自己在对面马路看到了张大宝,但转眼又消失不见了。我不停地告诉她,那是她自己出现了幻觉,她非是不相信,还说一定要找上门来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担心她会因为过份担心自己老板的安全而失去理智,做出一系列的破坏行为。所以我们想着第一时间跑过来阻止这件事。你知道的,女人的情感一向很丰富,况且张大宝对属下一直那么好,属下紧张他的安全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晓红冷笑着说:你们的心情我很明白,不过真的很遗憾,她没有上来找过我,不然我也不会第一时间就问你,文蒂是谁。我很少看到过她,也没有接到她的来电。所以我想,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哪有女人为了找自己的老板,甘愿在大半夜的擅闯私人地方呢?对吧?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移步到客厅的中央,再继续往延直的走廊一直向前走,走着走着,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问她:你怎么满头大汗的样子?
崔悦也跟着附和:是啊,很热吗?最近天气降温了,外面又下雨,天寒地冻再加上潮湿的气候,我想出汗都出不了。
晓红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额头的汗水,连忙擦拭着说:哦,没事,就因为是天寒地冻的缘故,所以我才想着泡一回热呼呼的热水澡。
我疑惑地往浴室那边走过去,晓红惊慌失措地拉着我说:别过去了,我刚刚泡好了热水,里面很热很多蒸气的,而且里面全是我准备要换下来的衣物。
崔悦狠狠地拍着我的头,呵斥着:就知道瞎走!
“真是不好意思,那个文蒂真的没有过来找你?”
“真的没有,今天晚上就我一个人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度过了一个寂寞的夜晚。”
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整个客厅,餐桌上开了一瓶红酒,一个杯子是干净的,另外一个杯子是肮脏不已的,杯子里还装载着鲜红色的液体。再沿着餐桌的视线延伸至电视机上,再从电视机上延伸至古老的壁柜,上面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瓶子。这些瓶子里装着很多拿来许愿的五角星、几张精致又被折起来的信封,最后的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物体?我抱着好奇心问她:这玻璃瓶里装的是什么?
她笑着说:那些是动物的标本。张大宝读大学的时候很喜欢研究动物,他很迷恋很痴恋生物学。每次去旅行,他都会带一些动物标本回来放着,久而久之,动物标本就越来越多,我不太喜欢这些东西,于是在我的循循善诱下,他终于还是选择了丢掉一部分的动物标本。你看,男人就是喜新厌旧,他丢弃的那些动物标本都是大学时期的,剩余的那些则是结婚之后才找回来的。
我不太自然地反驳她:丢弃动物标本又跟喜新厌旧有什么关联呢?
她耸了耸肩膀说:没有关联的,谁告诉你有关联的。
崔悦拉着我说:好啦,我们该走了,不要打扰人家休息了。
我站稳了脚步,她怎么拉也拉不动我。
说实话,文蒂虽然说话是有点像神经病那样,可是万一她没有看错呢?
我抿了抿嘴唇问她:张大宝有没有回来过?
她像丧失理智那样不断地笑着,笑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如果他真的回来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可是我真的很想念他……如果他真的回来了,求你们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我不太相信她说的话,扬言道:要不我看看你的房间吧。
崔悦却从背后拉住了我,低声地警告我:不要再胡闹了!她已经饱受折磨!
好吧,我放弃了。也许文蒂没有看错,张大宝的确是回来了,只是他不愿意出现,不愿意回来找自己的妻子罢了。
我望着热气沸腾的浴室,无奈地摇了摇头,搭着崔悦的肩膀,心甘情愿地离开了晓红的家里。
经过半夜里的一番折腾,我们又累趴了,互相倒在沙发上,急促地喘息着。
我好奇地自言自语:奇怪了,一个女人住在一间屋子里,是不是都有这样的习惯,在晚上九点多了还要开一瓶红酒给自己喝,晚上喝红酒,第二天早上起来会很容易头疼的。这样的习惯真的很好吗?还是说,餐桌上的红酒是另有故事的。
崔悦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这很正常啦。我在美国一个人住的时候,夜晚常常会因为寂寞孤独带来的恐惧而心慌不已,常常拿酒来麻醉自己的恐惧。不过当然,用红酒来麻醉自己也很少见,而且刚才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喝醉了啊。
我饶有兴趣地问她:是不是喝红酒不容易醉啊?
她给我一个白眼:你就想了!这要看实际情况的。
“例如呢?”
“例如是否空肚子喝酒,这样就会很容易醉。”
这下子我倒是觉得很奇怪了:餐桌上没有一点的食物耶,如果她真的喝了,应该会醉醺醺才对。
她指责我:神经病哦!你不让人家是晚餐吃得太饱又或者是吃了其他的零食。不一定是餐桌上的食物嘛。
我皱着眉头说: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的房子比之前还要干净整洁,就好像她从来就不住在这里似的。还有,哪有人大晚上的泡浴缸的,她的行为过于异常。
她不耐烦地说:你懂什么,女生多半都是这样的,喜欢泡浴缸喜欢喝红酒。
我纠正她:是女人。都结婚了,怎么会是女生呢?
她揪着我的耳朵,笑嘻嘻地说:怎么啦你,是不是真的要那么纠结这些区别?
我喊着:痛痛痛!
她放开了,我赶紧用冰冻的手指揉了揉耳朵:总之呢,我觉得你这个所谓的高中同学始终有些怪怪的,说不定张大宝的失踪案是她一手搞出来的。
她又揪着我的脸庞说:是吗?哪有妻子会谎报自己丈夫失踪的,对她又没有好处。而且现在也不是拍电影,没有反转剧情这一说法。
这一次我要忍着疼痛,坚决地说:我始终相信文蒂没有说谎,她也没有看到幻觉,如果不是真的看到了张大宝,她绝不会那么认真地向我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要找到他。
她饶有兴趣地说:是吗?既然是这样,为何你一开始就不相信她,还嘲讽她是因为思念过度而出现的幻觉呢?
我瞬间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那样:对不起啦,主要是她当时说话的口吻的确是有点夸张的成分在里面,我也有犹豫过,可是……真的,如果换成现在,我一定会选择相信她的。
她安慰着我说:放心吧,最多呢,明天我们一起买一束性感奔放的玫瑰花送给她,向她道歉,然后呢好好坐下来谈谈,关于张大宝是否真的出现的问题。
我疑惑地问她:就是那么简单?
她愉快地笑着说:女人嘛,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的。
我突然想起某些事情,忍着笑意问她:你明天真的有时间?
她这才终于想起来:对哦!我明天还要去书店,然后回老家拿那张高中毕业照。
我提醒她:高中毕业照又不是世上仅此一张,晓红也有啊,向她要一张也可以啊。
她无奈地说: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嘛?问题是,我问过她了,她一个劲地说,那张毕业照早就不知道扔去哪里了。况且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回一趟老家,拿高中毕业照只是顺便而已。
我寻思着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明天让我到花店里买一束玫瑰花送给她,然后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聊聊?
她在盯着手机的屏幕:是啊,怎么了?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跟美女吃饭,你也不愿意?这可是我特别批准的。不过呢,买玫瑰花的钱我就不会给你出了,你要自己掏钱哦。
我没有顾及她那乱七八糟的台词,好奇地问:你要去多久?
“差不多两三天吧,火车票我刚刚已经订好了。”
好吧,祝你一路顺风。我有气无力地说着。
奇怪了,我究竟在担心什么呢?
次日的下午三点多,我从张大宝的室内设计公司的办公楼走出来,此时太阳仍然躲藏在一片乌云的内部,久久看不到阳光,一片阴暗笼罩着大地,风随时都有刮起来的可能,昏昏沉沉的天气总是令人特别的沮丧。
我拿着一堆a4的纸张,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楼,回想起文蒂的同事对我说过的话。
她在那天发完短信给我之后,就已经是处于失踪的状态,连续两天没有回过公司,电话没有打过回来,工作也没有做交接,压了一堆的工作给其他同事。整个公司内部纷纷怨声载道,声称其内部结构又回到了刚刚开公司那段永无休止地加班的时光。
在同一时间内,文蒂的家人也同时找上门,说她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我跟她的姐姐在茶水间聊了几句。
文蒂的姐姐看起来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脸青口唇白,脸上疲倦不堪之余还充斥着恐慌不安的神情。她的双手不断地颤抖着,我轻轻地推了一杯热腾腾的温水给她,她说了声谢谢以后,就一直低着头在喝水,眼睛时不时在飘向其他地方,似乎在寻思着某些事情。
我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地望着时间的走动。
“说吧,文蒂是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
“前天晚上。她当时在客厅来来回回地走动着,我生病了,全身发冷,全身裹着棉被,坐在沙发上看着非常无聊的电视剧,她手里拿着电话,不断地按着号码键,似乎她在尝试着给某人打电话,但是对方的手机一直没有打通或者没有人接听。”
我惊慌不已地回想起手机里显示的未接电话记录。
“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事?”
“她整个晚上都睡不着,我都劝了她好几回,让她回房间休息,她非是不肯听,没多久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我不知道是谁打给她的,她听了之后表现得非常兴奋不已,然后她就跑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带,只带了手机出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到了第二天,我才知道她根本没有回公司,家也没有回过,所以我就猜想,她有可能是失踪了。”
我不厌其烦地给她科普:一个人在正常情况下失踪,必须要失踪超过七十二小时,警方才有权受理或者立案。除非你有很充足的理由证明,她的失踪很有可能是遇到了毁灭性的危险。否则按照一贯的调查思维,失踪的两天时间是不足以让警方立案的。
她的声音在颤抖:我知道……可是她真的失踪了,我打她的电话也打不通。她已经有两天没有回家,她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说一句话就玩失踪的。我觉得她肯定是遇到了危险!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重复地问她:你妹妹离开家里的时候,当时是几点钟?
“七点多,我亲眼看到她编辑了一条短信之后就走了。”
“她有没有说过要见谁?或者约了谁?”
“那倒没有,她的私事我一向很少理会,她也不太愿意分享这些事情。”
我无奈地坦白告诉她:如果你猜不到她要见谁,这样我们很难调查的。况且像这种情况本来就不足以立案。你说她失踪了,我可以说她去了朋友的家里玩,玩到忘记回家了。
她倒是真的开始在思考着我提出的问题:我记得……她出门的时候没有化妆,也没有穿很正式的衣服,当晚外出时她还穿着拖鞋。如果你非要我猜她去找谁……我想……她要找的那个人应该是一个女人。一般来说,如果是异性,她一般都会比较注意自己的形象吧。
我点了点头说:这个推论大致上可以接受。放心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的思绪回到现实,手里拿捏着几张纸质文件,心情复杂地看着这沉郁的氛围越来越浓厚,我打了一通电话给莫求,但她没有接。此时,崔悦来电了……